101节 江上偶遇
这下子,所有卫国人都觉得扬眉吐气了,立刻加入了称赞这条船的行列之中,觉得这艘船,它简直就是个国宝啊,这艘船的主人,他就是卫国有钱人的典范啊,中原国人也敢说实话了,他们完全同意卫国人的看法,并且又将这艘船夸赞了一番。
到了此时,蓬莱阁号的名气已达到了顶点,很多人都非常想看看它。当然不会再存伤害它的心思了,甚至,他们觉得这么美好的一条船,在刨除利害关系后应该受到每个人的爱护,因为它代表了整块大陆上最高的技艺,是全人类的瑰宝。
到底有没有人找到过这条船,亲眼见过它,无人得知,生活中毕竟还有很多人和事值得关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人们对蓬莱阁号的好奇心开始降温了。
然而,今年正月,在蓬莱阁号造好并经过鉴定的十多个月之后,一条美轮美奂无以伦比的大船,赫然出现在了卫国的海岸线上,出现在毫无思想准备的众人眼前,而每一个见到它的人在惊讶过后,都会立刻想到,这条船,就是蓬莱阁号!
而这种传言也很快被曾见过蓬莱阁号的卫国人证实了,于是,卫国人、中原国人、青国人和寻国人,在得到消息后纷纷前来围观。
蓬莱阁号,再次成为了人们瞩目的焦点。
就这样,蓬莱阁号顶着无数人的赞叹,缓缓地沿着卫国海岸线自东向西,到了卫国境内最大的一个入海口后,又转向北,一路逆流而行,进入了潜龙湖,再出了潜龙湖,沿着通河继续向北,直到通河最北端的卫国所属的最后一个城镇,才停了下来。
尽管蓬莱阁号从不靠岸,可这并不影响人们一路之上围观它的热情和异口同声的赞美,就连刚到卫国不久的夜大牛夫妇都带着乔氏,挤在一堆闲人里跟着看热闹。
夜杨氏先是很没见识地惊呼,“我的个天老爷啊,这么高这么大的一座花花楼子,怎么就能逆着水飘呢?它咋能这么好看呢?怪不得人家都说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她记不住蓬莱阁号这么文气的名字,对这种说法倒是印象深刻,接着又憧憬道,“这要是能上去待个一日半日的,就是……不管花多少银子,都值了!”她本来想说死也值得来着,不过她现在日子过得太好了,可是舍不得死呢,就换成了早就不缺的银子。
夜大牛和乔氏听了,拼命点头,表达着他们心中同样的十分强烈的渴望。
可实事上,人的欲、望这种东西,它是无穷的,当夜杨氏得知蓬莱阁号是属于他们家的,这次是专门来接他们的时候,便一把抓住了唐文清的胳膊,失声问道,“啥?弄这么个玩意儿,得糟践多少银子啊?”
听听,不仅不认为只要看看就花多少银子都值得了,这造船的行为,还变成“糟践银子”了!
当然了,夜杨氏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影响她对蓬莱阁号的喜爱。
是的,蓬莱阁号就是这样的一艘船:谁都无法准确地形容出初见它的那一刻,心中那种无比震撼的感觉,谁都无法摆脱,一见之后对拥有它的那种渴望,就如此时呆立在画舫上的静灵公主和勇毅公主。
这次蓬莱阁号出现的时候,正是卫国积极备战之时,卫国那时已发现了萧演和穆子楚中之间如火如荼的争斗,后来就是出兵、大败,身为王室成员的她们,是没有那份儿心情和老百姓一起出来看热闹的,所以,她们两个都是头一次见到蓬莱阁号。
“估计就是它了!”勇毅公主感叹道。
静灵公主刚在宫女的服侍下穿好鞋子,就一连声地吩咐,“快点,快点,快扬帆划桨,追上去!”
勇毅公主要比静灵公主沉稳得多,她拦道,“灵儿不可如此,这船主是我卫国人,我们是卫国公主,不可因此失了身份,而且此人定不是泛泛之辈,卫国正是缺人之际,”其实还很缺银子,这一点勇毅不说,静灵也明白得很,“现在遇到,可称为结交的好机会,再说,蓬莱阁号要是真想跑,就凭我们的船,能追得上吗?”
蓬莱阁号可不只是外表好看而已,它还是迄今为止整块大陆上最坚固、攻击力最强的战船、速度最快的船、运载量最大的船、最舒适豪华的船……总之,它是船所有功用最强的集合体,不然的话怎么会那么贵呢?!就连卫王当初那么不想建它,说来说去,它唯一的缺点也只是太贵了,可说不出来它有别的什么不好!
“可是,可是,”静灵眼巴巴地望着蓬莱阁号,跺着脚,不甘心地说,“我想从近处看看它啊!姑姑,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勇毅公主对静灵宠溺地一笑,然后就开始吩咐下人了,静灵公主听了,笑逐颜开地说,“姑姑,你真聪明,你是最棒的!”
勇毅公主苦笑了一下,如果没有日前的大败,她恐怕依然会对这样的夸奖安之若素,而现在,这不啻于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她神情阴郁地看了身边的静灵一眼,但愿静灵是无心的,可是,就算静灵是有心的,她又能如何呢?公主和公主的地位,可是大不相同的!
夕阳西下,通河河面上清风吹拂,凉爽宜人,这时在舱内躲避暑气的夜家人,一起出现在了蓬莱阁号一层的甲板上,让一直坐在画舫上欣赏蓬莱阁号雕梁画栋的静灵和勇毅眼前齐齐一亮,不枉她们煞费苦心啊,神秘的船主人终于出现了。
夜杰在甲板上懒洋洋地舒展着腰身,随口问,“娘啊,晚饭你预备好了没?”这是没话找话,纯属闲的。
夜杨氏说,“早就预备好了,难道还等你捉鱼给咱们吃?!”
“啊?”夜杰眼睛闪过一抹光彩,“行啊,那就说好了哈,今晚就吃我捉的鱼。”自打上了这条船后,他就没了差事,正是闲得难受的时候。
夜英、夜武也一样,齐声说,“一起来,一起来。”
夜杰眼珠儿转了转,“那不如这样,今儿咱哥仨赛赛,”转头看向夜杨氏,“那啥,娘,你就不出点彩头吗?”
夜杨氏财大气粗,看着三个生龙活虎的儿子也是心里高兴,立刻应声,“行,我出一千两。”
夜大牛也来了兴致,“算上我一个。”
夜杨氏指着夜大牛对乔氏笑道,“看看你爹这个老不羞的,还和儿子们抢银子玩儿。”却并未阻止。
夜大牛一梗脖子,“这几个小子,哪个不比我功夫强?”这是实话。
夜英很厚道,立刻说,“那就不能只让娘出银子了。”
乔氏非常默契地接口,“那咱们出八百两吧。”她不是小气,而是不能越过婆婆去。
裴氏穷惯了,刚进夜家眼根子也还浅,而且夜武手头真没啥银子,这嘴就怎么都张不开,夜武暗叹一声,裴氏到底还是小家子气,按下心中不喜,自己开口说,“我们出六百两。”
只有夜杰最赖皮,“我就不出,单等着赢你们的。”
裴氏这时来了机灵劲儿,“三弟小啊,还没成家,正该和爹娘算在一处,不出是应该的。”她是惯会借机卖好儿做人的,夜杨氏听后笑了,夜武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夜杰很配合,但并没落下乔氏,“两位嫂嫂都是会疼人的。”这点识人的本事,还难不倒他。
夜英笑道,“那得等你赢了再说。”
夜杰想了想,“既然有了彩头,得先把怎么论输赢订下,就一炷香的功夫儿吧,比谁捉的数量多!”
夜杨氏马上阻止,“可别!尽捉些小鱼小虾的谁爱吃?难道再丢回江里去?你们也不嫌麻烦。”
夜家男人包括唐文清在内,水性都很好,这倒不是他们故意练的,而是身为曾居住在饶河边上的流民人人都会的——那时候饿的,别说鱼虾了,水底的青苔都恨不得抠起来填到肚子里面去,水性能不好吗?!
至于当年夜问心能一出手就杀了齐三儿,并害得唐文清大病了一场,纯属天气太冷的缘故,和水性好不好无关,再好的水性冻僵了也是个死!
所以现在夜杨氏一点不担心他们捉不到鱼,而是怕捉上来的鱼不够好。
夜杨氏话音刚落,乔氏就说,“那这样吧,咱不论多寡,就看价值几何论输赢吧!”
旁人还没啥反应,夜杰立刻冲着乔氏做了鬼脸儿,害得被揭穿小心思的乔氏,一下子羞红了脸,自家这个小叔子可真不好对付。
说定了规矩,他们马上行动了起来,找来几根长长的腊木杆,把一头削尖,然后,找来香炉,往里面插了一支香,用以计时,这时候,夜杰说,“我不跟爹和哥哥们抢,给我单预备一支香。”
夜武说,“娘和嫂嫂你们可看着点,三郎最是个奸猾的。”
夜杰大方地说,“到时你们自会知道我为何如此,保教你们输得心服口服。”将两支香插在香炉里后,比了又比,务必让长度相等,以示公平。
香点燃的同一时刻,父子三人动了手,一时间,只见一条条被他们叉起来又立刻甩脱的大鱼,欢蹦乱跳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就如下了一场鱼组成的大雨般,可见当初夜杨氏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
而原本在一旁侍立的小厮们更是展现出了不凡,他们手持水桶,身法轻灵地来回跳跃奔走,守着各自分配好的主子收鱼,既不会让那鱼落了地碍事儿,更不会错收了旁的主子的鱼。
剩下的小厮则在一旁齐齐喝彩,整个甲板上一片欢腾热烈的气氛。
虽然早有就小厮搬来了桌椅,可夜杨氏三人哪里坐得住,都笑着、喊着,为各自的男人鼓劲儿,很是畅快。
静灵公主也看得手舞足蹈欢笑连连,恨不得立刻加入其中,只是,她每次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时,都会被勇毅公主再度按回去,而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勇毅公主会连她的嘴都给堵上,不禁气恼道,“姑姑,莫不如我们现在就表明身份,就凭我们的公主之尊,他们定会恭恭敬敬地将我们请上船去,我们这叫与民同乐,是给他们的荣耀!”
勇毅公主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静灵公主,摇头冷笑道,“公主之尊?我们虽身为公主,可披得上七霞锦制成的斗篷?可造得起蓬莱阁号?”
七霞锦是卫国特产的一种锦缎,因十分华美看起来酷似七彩云霞而得名。它用料考究,工艺繁复,最好的织锦娘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不过能织上半尺来长,想织成一匹,最起码得织十六、七年,很多都因织到半路儿出了错,而不能成丈成匹,甚至不够用来做衣裳和裙子的。到目前为止,勇毅和静灵都没听说过有成匹的七霞锦。
而且这种手艺属于不传之秘,卫国人中会的极少,种种原因叠加一处,造成了七霞锦即使在卫国也号称“寸锦寸金”,实际上大块的七霞锦远比小块的要贵得多,再加上难得,其价格已远远超过了所谓的寸锦寸金,以至于,就连身为最得宠公主的静灵,也只有一条七霞锦的裙子,勇毅则连一件七霞锦的衣裳都没有。
可是现在,站在甲板上的夜杨氏婆媳三人,每人身上都披着一件七霞锦的斗篷,怎能不让静灵眼热,不让勇毅深思呢?
静灵恼羞成怒,“再有钱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些满身铜臭的商人罢了,只要我们上报给父王,让他们把所有呈献出来,也并非什么难事!”
“哦?”勇毅公主嘲讽地反问,“你以往何时见过身手这么好的商人?又有什么样的商人能招揽到这么多武功如此高强的下人?他们既然敢公然露富,就自然有让我们动不得的本事,你若不信,大可以现在就去表明身份试试,看看人家给不给面子!”
静灵嘟起嘴,眼圈红红地看着还在笑闹的夜家人,心中满是羡慕嫉妒恨,等了一会儿后,她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来讨好地问勇毅,“姑姑当然是比我有见识的,那么姑姑猜猜,他们会是什么人?”
勇毅是没有资格给静灵摆脸色的,现在既然有了台阶,就柔声答道,“我也看不准,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看他们这身手和敢于露富的勇气,很可能是王室都惹不起的大江湖门派。”
静灵深深地点着头,“原来如此。”她觉得勇毅说的很对,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些。
这时,一炷香已经燃尽了,众人开始点数量论输赢。
鱼的价格怎么确定,一个是看大小,一条鱼的大小是另外一条的两倍,价格就会是它的三到四倍,或者更高,总之同一品种的鱼越大越值钱,大得越多价格差距越明显。这个,稍微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夜家父子四人俱是如此。
另一种方式是看品种,越珍稀味道越鲜美的鱼,价格自然越高,极个别的种类还有可能打破越大越贵的规律,这个,就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了,夜家父子四人中,只有常年经商的夜英最熟悉,认识的品种最多,能在紧张的捕鱼过程中一眼就分辩得出来。
这就是乔氏的聪明所在,是无伤大雅的阳谋。也是夜家人被静灵误认为是商人的原因,因为这种比赛方式很容易让人草率地断定,他们非常在乎银子。
这一轮参赛的父子三人中,本来夜武的武功最高,胜算最大,可在乔氏的算计下,夜武和夜大牛一样,毫无悬念地输了。
接下来,则是夜杰一个人的表演时间,所有人都很想看看,夜杰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反败为胜。
夜杰先笑嘻嘻拿过那根夜英用过的腊木杆,把另外一端也削尖,他的这一举动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夜英恍然大悟道,“竟然是这样,没想到小弟的武功已达到了这种程度,我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就连夜武也连连点头,双头叉鱼,那捕的鱼速度自然就是旁人的两倍,而且有了这样的功力,捉到的鱼也定然是最大的,毕竟想抓大鱼就得有快速挑起大鱼的力气和技巧啊,这是纯粹的武功较量,赢得光明正大。
夜杰见目的达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手中的腊木杆给吸引了,马上做出了一个极为巧妙的动作,他一把扯下了身上的短衣,“刷”地一下丢在了旁边,同时还不忘大喊一声,“我来也!”一步就窜到了甲板边上叉鱼的位置。
“噗哧”一声,向来沉稳的勇毅公主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这个赖皮小子,怪不得刚才他哥哥说他奸猾。”
勇毅的武功还在除了夜杰外的夜家父子三人之上,所以只有她看清楚了,夜杰似是随手丢出去的那件衣服,带起了一阵风,而这阵风不偏不倚,恰好将插着他那根计时香的香炉里的香灰,吹下去了寸许,这样,夜杰用来捕鱼的时间就比刚才的那一轮延长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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