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节 打马游街(2)
卫国向百姓征召马匹是看人给价的,有权势需要忌讳的就多给点,平民百姓就少给点,高兴了就给银子,不高兴了塞点宫中用不完的贵重丝绸什么的,以物易物,总之最多也不会超过马匹原本价格的一半儿,少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卫国这么做已经有些年头了,之所以没引起民愤的原因,是因为无论在哪个国家,马匹本身都是奢侈品,即使像卫国这样相对富裕的国家,占全国总人口数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也都买不起,对真正的老百姓影响并不大。
现在卫国境内能乘得上单马拉的马车的,基本上都是王公贵族和高官,比如:勇毅、静灵、太傅、隋志之流,官位低的官员为了表示他们的忠君爱国,有钱也不敢用马,追求速度的用骡子拉马车,喜欢舒适的乘人力轿子。
此外,还有一种人,他们不乘马车,却喜欢骑马,那就是大的江湖门派中有一定地位的侠客,他们往往不带仆从,不需要车子,而且卫王也不敢惹他们,朗乾门中一些明堂的堂主,就是这样的。
而夜府的车马,绝对是整个卫国中的独一份。
夜问心酷爱她前一世没见过的四轮马车,出行必须用它,给家人置办的也都是。四轮马车大,一匹马根本就拉不起来,两匹马可以,但不能跑到速度的极限,也不能拉太重的东西,四匹马拉四轮车那是非常好的,现在夜家的车马配置,除了夜问心都是这样的。
夜问心那辆特制的马车特别大、特别重,速度也可以更快,所以她用六匹马,至于用的是六匹宝马,那纯属夜问心的个人“爱好”了,而非必须。
本来夜问心还想给所有夜家人都弄上六匹马拉的大四轮马车来着,可她遇到了一个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车夫不好找。
四匹马拉的车就很不好赶了,以往六匹马拉的车,就算朗乾门中,也只有地利能赶得好,毕竟,宗门不是专门培养车夫的地方,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夜问心又看不上人家,嫌人家年纪大,长得也不好看,最主要的是还不会武功。
好歹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朗乾门内才培养出来几名既会赶车,又符合夜问心要求的车夫,可等到夜问心说要给家人换车马时,夜杨氏一句话就给否了,“又不用逃难了,跑那么快干什么?那样的车坐着都迷糊,我不换,现在这样就很好!”
夜杨氏不换,旁人哪好越过她去,所以现在夜家只有夜问心用六马的车,旁人还是四马。
饶是如此,夜家的车马现在也已成为卫都乃至卫国的一景:四匹马车=夜府人,六匹马车=夜大小姐,这已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共识,不知道这个的会被嗤笑为没见识。
因此,夜杨氏今日才会想到这个问题。
夜杨氏和唐文清话音刚落,夜问心就开口说,“从我车上卸下来两匹马给他们游街用吧!”
唐文清如此高调地出仕,是为了给唐家看的吧,夜问心想,心中因唐文清而产生了不可遏制的酸楚,仿佛透过重重的时光,看到了当年尚且年幼的自己,那么,就让他的风头出得大些,再大些吧!
“呵呵,那感情好,”听了夜问心的话,夜杨氏立刻接口,“就这么说定了!”生怕夜问心反悔,要知道,夜问心那种东西不与人共用的怪癖可是很著名的。
“还有这些,是给文清预备的明日要穿的衣裳。”夜杨氏让丫鬟端过来两个大大的托盘,从里面拿出来从里到外的一件件衣裳,在唐文清身上比着。
唐文清的脸和眼眶都微微泛红,他不是感动于这些精致华美的衣裳,而是珍惜夜杨氏的这份心——衣裳哪能立刻就预备出来,定是听说了他们要参加科考,夜杨氏和乔氏就开始细心准备了,这么大的府邸,刚刚搬到这里有多少家事要忙,可她们还是没忘了这一点点小事!
夜问心也没阻止,而是在一旁细细地看着,虽然觉得俗艳无比,最后还是对夜杨氏说,“我看着,甚好!”
夜杨氏听后,又欢欢喜喜地如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迎着初升的朝阳,马下城的大街小巷中人潮涌动,争相奔赴那条长长的城内主要干道,生怕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主道一侧的一家豪华酒楼中,乔氏正在舒适的床榻上安睡,夜英在一旁静静地看书。
怕人多路不好走,今日天还没亮,夜杨氏就让全家人出发了,到了这里后,因起得早了,乔氏就又小睡了一下,好在,唐文清包下了整层楼,空余的房间有不少。
太阳越升越高,路两边已是人满为患,就在这时,楼梯口处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你们到底认不认识我们是谁啊?看你有几条狗命敢拦我!”静灵怒气冲冲地往楼上冲,“说什么早就包下了,昨日父王才钦点的状元,难道还有谁没下场考,就知道能得头三名?!”
“诶呦,两位公主,还真有这样的人家,这不,人家就真得上了,还是两位状元!”酒楼掌柜的赔着笑脸儿说,心中暗爽,他这间酒楼虽然也是朗乾门的堂口,却是暗堂,平日里就因此受了不少这些达官贵人的闲气,今日好歹扬眉吐气了一回。
静灵听了这话,果然脚下步子一顿,掌柜的虽没明说,可包下整层楼的除了夜家,已再无旁人了。
勇毅拉了静灵一把,“走吧,我们去二楼是一样的。”
这家酒楼是马下城中为数不多的三层楼之一,也是这条街上唯一的一幢三层建筑,而且还靠近路边,可以说是看状元最好的位置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静灵嘟着嘴巴,大声地叫,又问掌柜的,“你这楼上有几间上房啊?”
掌柜的说,“六间。”
“那夜府都请了些什么人啊?”静灵又问,心中已是恼了,为什么就不请她呢?
“未曾有客,都是夜府的自家人。”掌柜的老老实实地说,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哎呀,那让他们给我们让出来一间,不就完了吗?”静灵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大声,她的目的无非就是引出夜家人来,然后请她们上去。
静灵的目的达到了,只可惜,她的运气不太好,因为最先出来的是夜问心,平常日子里,这些琐事都是唐文清处理的,唐文清不在的话,还有夜杰。
静灵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夜问心就听到了,她习惯性地置之不理,直到天时问,“大小姐,可要属下去赶她们走?”
夜问心这才想起来,今日唐文清和夜杰都不在,她站身来,“不用,还是我去吧。”派个下人去打发公主着实有些过份,夜家毕竟要久居马下,所以夜问心打算让一步。
“夜家今日不见客,两位请回吧。”夜问心站在楼梯口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勇毅和静灵说,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这已经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这也是她第一次和这两位讲话。
可看在静灵和勇毅的眼中,夜问心居然连个礼都不见,还用如同打发下人般的语气对她们说这么冷冰冰的话,简直就是对她们的奇耻大辱!
“她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就凭唐文清对她的喜爱吗?就靠朗乾门的势力吗?简直是岂有此理!”静灵和勇毅心想,都齐齐地怒了。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后,静灵率先开口问,“你明明知道本宫是谁,为何不给本宫施礼?你眼中还有没有王室?”
夜问心还是那副表情,淡淡地回答了静灵两个字,“没有。”
这样的嚣张,让静灵呆住,勇毅却若有所思。
夜问心接着说,“两位毕竟是年轻女子,又是公主之尊,想来就无需我让人‘送’二位离开了吧?”
“你,你……”静灵气得伸出了手,指向夜问心,可她的手刚抬到半路,就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她的手已被打落了下来,而她根本就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
看着被打得通红的手背,静灵的眼泪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大胆!什么人竟敢打本宫?给我拿下!”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随着静灵一声令下,宫中的护卫马上冲了过来,然后……他们连兵器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全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夜家自然也是带了护卫的,没得到主子的命令,他们对公主是不敢动的,可是宫中护卫,那不就是打着出气的嘛!
“是我。”静灵的话还没说完,天时便应声道。
静灵和勇毅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天时承认的太快了,表情也太平静了,原来不仅夜问心嚣张,就连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
静灵傻傻地问夜问心,“不是你吗?”她还在天真地以为,夜问心是做了却不敢承认。
夜问心被静灵的样子给气乐了,“小事儿上,我不习惯自己动手的。”
静灵和勇毅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原来,打一位公主,对夜家大小姐来说,只是一件不值得出手的小事儿!
勇毅看着天时,迟疑地道,“对王室大不敬,是灭九族的大罪。”
勇毅这并不是威胁天时,而是在为天时感到担心,她并非第一次见到天时,对天时的印象很不错,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对天时讲话,却绝不是第一次表达她的善意与关切,无论是以她尊贵的地位,还是她未婚女子的身份来说,这样的示好,已是相当主动的了。
夜问心看了看勇毅和天时,心头微动:这两个人倒是蛮般配的,只可惜,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恩仇,不过,天时似乎并没有复立齐国的意思,而且,就现在天时的实力来讲,若无强者相助,他也谋不了卫国,那么两人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等等,夜问心心思电转,想起两次见到的勇毅和静灵相处的情景,又有了一个新的念头:既然唐文清三番五次地说不想要卫国,那么天时和勇毅联手的话,现在的卫王是敌不过的,倘若天时能懂事一点儿,那么看在独秀和小睿亲王的面子上,夜问心倒是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可惜,天时对勇毅的友善并不领情,他听了勇毅的劝告后,冷冷地回答,“恭候!”他的九族早就被勇毅的老爹杀完了。
见两人还呆若木鸡地站着,天时不耐烦了,“请二位……”
“呀呀呀,这是怎么了?”天时的话被夜杨氏的大嗓门给打断了,天时只好退到了一边。
“那个,心儿啊,今儿是文清和三郎的好日子,你看是不是……”夜杨氏扫了一眼在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王宫侍卫,就对夜问心赔笑。
静灵和勇毅在这么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儿里,见到的稀奇事实在是太多了,这种情形下,夜杨氏不是该先给她们赔礼的吗?怎么反倒安慰起夜问心来了?平常日子里,看这位夜夫人对她们也是挺好的啊,怎么一遇到夜问心,就变了态度呢?
她们又怎会知晓,夜杨氏这样还真是为了她们好,免得她们死在夜问心手上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夜问心不忍让夜杨氏为难,先对夜杨氏点点头,“娘,我知道了。”又转头问静灵,“你们不是在王城楼子上看完了吗?又跑这儿干什么来了?”夜问心能这么多问一句,已是看在夜杨氏的面子上了。
“看完了还想再看啊,这么好看的状元郎可是头一次见到的!”静灵说这话原本是想气气夜问心的,她依然认为夜问心之所以这么跋扈,是仰仗唐文清的,可她一时嘴快就忘了,状元郎可是有两位的。
结果,一听这话,夜杨氏先“呵呵”地笑了起来,就连夜问心的嘴角都翘了起来——谁不爱听好话啊?
静灵气恼,又不好改口,连忙又加上一句,“我们这叫与民同乐!”依旧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夜问心回敬道,“我看你们是扰民为乐!”这就纯粹是在斗嘴取乐了。
“哪有你这么不知礼的!”静灵大叫,不过这次好歹是受了教训没敢用手指去指夜问心。
“原来做赶不走的赖皮客人才算是讲礼数,卫国的宫廷教导就是这么教你的?!”夜问心讥讽地看着静灵。
“哇——”这回静灵彻底地哭了出来,抱着勇毅的胳膊喊,“姑姑,姑姑,你看她!”自己的身份人家根本不在乎,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过,静灵实在是没办法了。
夜杨氏面露不忍。
夜问心觉得很头疼,“除了哭和求助旁人,你还会什么?!信不信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别,别……”夜杨氏赶紧上前,问静灵,“你倒是要怎么着?”一副哄孩子的姿态。
静灵可下找到了台阶,“我不过是,想借间屋子看状元……”她真的是非常委屈。
“好好,你别哭了,那个……”夜杨氏一边劝着静灵,又回头去看夜问心。
夜问心一甩袖子,对夜杨氏说,“随你吧!”转身先回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夜杨氏一出来,夜问心就知道,今儿静灵是赶不走了,不过,她还是要给静灵,尤其是旁边一直拿静灵当枪使的勇毅看看,夜家,不是她们能招惹得起的!
“好了,那就别哭了,快点来吧!”夜杨氏劝着静灵。
勇毅也拉了静灵一下儿,口里却对夜杨氏说,“多谢夜夫人好意,可是闹成这样儿……”她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因为直到现在夜杨氏的脸上也丝毫没有因得罪了两位公主而产生的惶恐,想起刚才夜问心所说的那句“眼中没有王室”的话,勇毅就觉得心底发寒,很想立刻离开。
静灵的性格却是奇葩得很,她软软地哀求勇毅,“姑姑,我还是想看!”有什么想法,全都写在了她的那张脸上。
勇毅只好对夜杨氏改口,“那就劳烦夜夫人了。”带着静灵跟着夜杨氏上楼。
一边走,夜杨氏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静灵,“我们家这闺女,哪儿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不过呢,她惯是个不理人的,今后只要你们见面躲着她,别惹恼了她,她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什么?!”这样的劝告让静灵感到啼笑皆非,“她这么目中无人,你应该好好管教她才对,不然的话,很容易给家里惹来灾祸的!”
夜杨氏见静灵油盐不进,只好反过来对勇毅说,“你是长辈,又好歹大着她三、两岁,看着也是个精明的,回头可得好好告诉她,什么人才是惹不起的。”
勇毅点了点头,心里的念头转得更快了。
这时,她们三人已进了屋子,这间屋子是这家酒楼的天字一号房,是最大最豪华的,更重要的是,这间屋子里有一个宽敞的露台,很适合看街上的景致,因为天气冷,现在露台已用拉门严严实实地隔开了,连街上的喧嚣声都听得不那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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