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闭嘴

久久，他突地一笑，“如果是甘儿皇叔，你也这般待他，让他去找旁的妇人？”

　　“……”

　　沈灵一怔，你是他吗？

　　如果是白风信如许做，她能煽了他。

　　她内心如许想，却没有回覆。

　　白史木看着她，视野逐渐炽热，一双眼描摹着她从肩及腰的曼妙弧线，只觉口干舌燥，越发倾慕起那些可以在她身上随意拂动攀登的头发来。

　　沉默一会，他蹙了蹙眉，像是发现了什么，如果有所思地道，“这些日子，你似是丰腴很多？”

　　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吓了沈灵一跳。

　　“有吗？”

　　“有。”他笑道：“比起刚刚返京时，白了，也胖了，人也悦目了。小七，有你为妻，我是有福泽的人。”白史木心潮滂沱，抬手便抚她的发，“小七，你是我妻了，我们早晚都得在一起的……”

　　“尚未大婚，谁说即是了？”她的声音凉了下来，见他沉了脸，又莞尔一笑，“你急什么，大婚的时候，我天然是你的。”

　　“我如果现在要呢？”他的手爬上她的肩膀，狠狠往怀里一拽，态度突地硬化很多。

　　沈灵微微一笑，“我身子……”

　　白史木似是早已明了，不等她说完，哄笑一声，“你月信来了？或是准备再给我喝一壶酒，放一点安睡的药，大约药死我？”

　　沈灵脸上一僵，与他对视少焉，却是又笑起来，“月信来了，也有走的时候，我不会用这般卑劣的本领。我清楚说吧，白风信新亡，在尾月二十六以前，我不会让你碰我。”

　　白史木目光微微一滞。

　　她的爱与恨，历来都这般。

　　她乃至连弯都不消拐，就敢在他眼前说白风信。

　　她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

　　“夏楚，我退一尺，你便要进一丈？”

　　他面色狠狠一冷，环住她的手指紧了紧，将她的身子往前一带，便勒在了胸前。鼻间是她身上的洗澡香味儿，撞入胸怀，只觉畅快无比，声音登时软化几分，“小七，随了我，我会待您好的，我矢言……”他情绪激动，说着话，抱紧她，垂头便去探求她的唇，激动的样子，似是恨不得把她揉入自己的身子。

　　她并不挣扎，只是别开头去，斜斜地看着他，清静的眼珠，带着深深的鄙视，只冷冷一瞥，就像刀子普通尖锐。

　　“你如果迫我，不如杀了我。”

　　白史木身子一僵，手松了少许。

　　注释着她，他目光深沉。

　　这个女人他历来都没有看透过。

　　少年时，她总在他的眼前晃，每一次瞥见他都是一张大大的笑容。他连续都晓得，这个姑娘是认定了他的，必然要嫁给他的。其时，虽然他烦透了她，但他对婚事也是迁就的。他知自己早晚会娶她，会与她生活一辈子，还会生一堆后代，而后就那般无波无澜的过下去，直到殒命，他还得与她睡在一个陵墓里，胶葛不清。

　　可现在，她用同一个身份，一样浅笑着与他说话，他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她即是属于他的感受。乃至隐约惶惑的以为——她早晚会离开。

　　一片冷风吹来。

　　内堂里似是真有了凉意。

　　她看着他，脑子滚动着，软下声音，“史木，我如果是一个这般薄幸寡义的人，他尸骸未寒，便转投你的胸怀，你也必然会瞧不上我的，对过失？”

　　“夏楚，我是恳切的。”白史木声音喑哑无比，“人生一世，数十年，谁也不知未来会有什么变故，我不想再等。”

　　沈灵微微仰面，“你是皇太孙，你如果用强，我天然无法抵抗。”笑了笑，她又道，“可我父母虽抱屈而终，我却是善人家的姑娘，我没媒没娉就跟了你，你这是想要天下人都笑话我有爹生没娘教么？”

　　听了她的话，白史木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奇。

　　大约说，像是突然的喜悦。

　　“小七，你与他……没有过？”

　　他微微发颤的声音，惊得沈灵差一点咬到舌头。

　　先前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话太过了，她把自已说得像一个贞节烈妇似的，宛若让他误解了？

　　她垂下头，顺水推舟，“你以为呢，我是辣么随意的人么？”我随意起来，基础就不是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可以自已想到过去三番五次勾引白风信，而他傲娇不从的神态，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这一笑，明艳如春色，白史木内心大亮。

　　猛地伸出双臂，他狠狠搂紧她。

　　“小七，真好……真好……”

　　沈灵瞥他一眼。正在考虑这时的须眉真是纯真，奈何就辣么等闲相信女人的贞节呢，却见白史木一双狂喜的眼睛逐步的发生了变化。从那一刹时的狂喜，到添上了阴暗，也顷刻。她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眼窝里情绪闪动，又规复了先前的坚持。

　　“小七，我真的是想……”

　　“……”沈灵无奈的看他，“我又没阻止你？你可以去找你的侧夫人。”

　　“我只想要你。”白史木僵化一下，眼睛突然有些发酸，“你无谓害怕，我不会用强，更不会逼你。小七，你给我许的一年限期，对我不公平。”

　　“你想如何公平？”沈灵挑高了眉。

　　白史木考虑一下，突然一笑，淡淡道：“听说你与他过去每每下棋作赌。如许好了，你与我也赌一局如何？”

　　“如何赌？”

　　“你如果是赢了我，我便依你，尾月二十七，毫不食言。你如果是输了，便老老实实与我做成伉俪。”

　　沈灵哄笑，“明知我棋艺不精，这怎会公平？”

　　他沉了声音，“我让你子。”

　　让子，让子。沈灵脑子转到了锡林郭勒的那一晚。其时候，白风信让她八十子她都输得一塌懵懂，如何敢随意一赌？微微眯眼，她瞥见了白史木目光里的刚强，虽不晓得他为什么今夜这般固执此事，但却晓得，不行能等闲说服他。

　　想了想，她轻轻一笑，“我们换个方法如何？”

　　白史木道：“你说。”

　　沈灵轻轻弯起唇角，“论棋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如果是与我赌胜负，对我不公平。但我如果是找一个自己能手的工作与你赌，对你亦是不公平。不如如许好了，折中一下，我摆出一局棋来，你如果能破……我便从了你，如何？”

　　白史木端倪一沉，没有答话。

　　她眯起的眼，添了一抹“看不上”的神采，搬弄普通，慢悠悠地增补，“什么时候解，什么时候从。殿下，敢是不敢？”

　　一个须眉在稀饭的女人眼前，很怕“敢是不敢”。白史木虽然不想与她绕如许多的弯子，但也不想表现得太没有风度。更何况，他还真不信夏楚能摆出什么棋局来难住她。

　　“好，一诺千金。”

　　“一诺千金。”沈灵轻轻一笑，起家出去了。

　　很快，晴岚拿了棋枰进入，沈灵浅笑着看了白史木一眼，坐在杌子上，一只手执了棋子，一心致志地摆弄起来。

　　棋枰上的山水变化，风波万千。

　　她摆的是阴山皇陵“死室”里的棋局，那一个鸳鸯亭里的九宫八卦阵的阵眼。

　　其时，那棋局被白风信破解以后，在闲得无聊的回光返照楼里，两片面在水乳丶融会之余，也没有忘了探讨此事。白风信是一个棋痴，他除了汇报她那棋局的精巧和破解之法外，还将它美满成了一个更加巧妙的死棋之局。

　　这世上，除了白风信无人可解。

　　她不相信，白史木能等闲解出来。

　　是夜，津门，直沽。

　　这里是一个四季繁忙的船埠。它不大晏的军事重镇，或是一个连通南北两地的漕运要津。

　　从哈拉和林到津门，北狄使者一行人是要在津门平息几日的，本地仕宦亦是早早准备好了欢迎与宴请，但塔吉克却回绝了。一到津门，他就与津门的都批示使张操之换了勘合，拿到通关文书。

　　几艘官船已准备妥当。

　　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就可到达都门。

　　这是很快的一条路。

　　船埠上，虽是天黑了，漕船和商船还在连续停泊，人来人往，灯火绚烂。夫役们也还在为了混上一个饱暖，扛着沙袋冒死地叫喊着搬运。这一幕，于大晏的往来客商来说，早已屡见不鲜，不以为意，关于稀饭大晏风俗情面的广寒潇潇和初来乍到的乌兰明珠来说，却别致得紧。

　　看着远处停泊的官船，广寒潇潇极是遗憾。

　　“哥哥，津门如许好的灯火，如许美的夜晚，我们通晓一早再出发欠好么？如果能在这岸边小酌少焉，也是人生美事。”

　　“广寒说得有理。”

　　乌兰明珠性质高雅少许，不如广寒的野性。但似是对她的话也极为赞许。这一派城市的繁华，与他们见惯的草原荒凉不同，不她们，一群北狄仕宦亦是纷纷点头称是。

　　见状，伴随的津门批示使张操之面色一喜，顺势挽劝，“二位殿下，各位来使，从运河南下，不日便可入京。诸位不如小歇一夜晚，以好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

　　假意周旋的应合着，塔吉克看了白风信一眼。

　　“晋王殿下的作用呢？”

　　“无谓了。”他的语气，毫无盘旋的余地。

　　塔吉克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与白风信的归心似箭一样，塔吉克亦是想早一点到达应天府。自从阿巴嘎一别，李邈回南晏已足三月。三个月来，两国欠亨手札，他又何尝不想念？

　　“哥哥……”

　　广寒潇潇连续扯他的袖子恳求，塔吉克瞥她一眼，压低了声音，“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徒惹人笑话。这里算什么？没听过秦淮风月甲天下？了应天府，再赏江枫渔火不迟。”

　　“哦，那，好吧。”

　　广寒潇潇撇撇嘴，看了看白风信面无表情的冷眼，终是闭上了嘴。

　　一行人里很为闹腾的即是她，她没了定见，别的人自是也没定见。船埠边上的官兵，执戟而立，从中心分离一条路来。众人说谈笑笑，指辅导点，沿阶梯而下。

　　尚未到达岸边，突地听见“嘭”一声炸响，像是武器的爆炸声。紧接着，从官兵隔开的人群里，突地涌出一群普通庶民打扮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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