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试探
管事见楚清直接向秦梧洲所在的方向走去,连忙阻止道:“四皇子,您身份贵重,何需以身涉险……”
楚清没有理睬身后管事的阻拦,他径直走到了秦梧洲身前,秦梧洲正被绳索捆缚,倒伏于地,满身伤痕,血迹斑斑,但他的胸膛起伏缓和,像是蓄势待发的头狼。
突然,秦梧洲用被束缚住的双腿撞击地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借助这股力道,竟是自己站了起来,目光如剑般直视身前的楚清。
秦梧洲的个子很高,近八尺,他看向楚清时眼睛微眯,显然是微有愠怒的神情,然而眼神却满是不屑,他对着楚清嗤笑了一声。
似在用无声的言语嘲讽:除了打骂泄愤外,你还有什么能耐?懦夫。
霎时,四周的侍卫与仆从们要么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要么就被吓得连连后退,生怕眼前的秦国皇子发起疯来,挣断了绳索。
同秦梧洲面对面的楚清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迫感,除去身高优势外,他的压迫感来自于内心,楚清判断眼前的秦梧洲性格强势,且底气十足。
楚清并不担心秦梧洲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这里是他的府邸,这个国家目前姓楚,刚打了败仗的是秦国不是楚国,只要清楚这几点,即便秦梧洲再强势,只要他不想死,绝不会在这个关口拿一个楚国皇子开刀。
秦梧洲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任你将来是暴君也好,反派也罢,现在都得乖乖听话。
原著中,秦梧洲在被秦国当做质子送到楚国时天性善良单纯,他是在楚国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后才黑化成为反派的,眼前的秦梧洲,和单纯的孩子,差距可不是一点点。
就在楚清略微低头思考的间隙,一位侍从颤颤巍巍地从楚清身后站了出来,他将手中的长矛捅向了秦梧洲,却被秦梧洲瞬息间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秦梧洲抬起被束缚的双手,借助锋锐的毛尖,刺穿了捆缚于手腕上的麻绳,他的一只手挣脱了束缚,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侍卫手中的长矛,反手将毛尖指向了楚清。
楚清没有理睬秦梧洲的困兽之斗,他在思考,既然自己能穿越,为什么别人不行呢?用穿越者来解释对方身上的异常显然是一种思路,反正试试也无妨。
楚清试探着问道:“你可知,奇变偶不变?”
秦梧洲眉心微皱,他听不明白楚清究竟在说什么,眼前的楚清和前一世的楚清气度神态迥异,几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鸡变藕不变?”秦梧洲想了想答道,“可是一道菜品?类似小鸡炖蘑菇。”
楚清忍不住笑了起来,苍白的皮肤透着些许红润,似玉,一双眸子明亮,似星,眼尾处的血痣在笑意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惑人,脸颊边隐隐约约有个梨涡,令他的笑容多了一丝甜意。
秦梧洲对比前一世无时无刻不拧眉,饱含怒意,面目可憎的楚清,眼前的楚清变得格外引人注目,富有亲和力,与之相处,令人忍不住便会心生好感。
不能排除眼前这人是外国人,楚清又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甚至毛里求斯语,试了一遍。
但秦梧洲的反应都是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楚清的话。
楚清认识到自己的推断可能有些问题,眼前的秦梧洲并不是穿越者,或者说即便是,也不是从地球穿越来的。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秦梧洲听了许久,一个字都听不懂,他都快要怀疑,楚清是不是出门被马车撞坏了脑子。
“我在练习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语言,秦国地大物博,群英荟萃,想来身为大秦的皇子,您也识得不少吧。”楚清随口搪塞了一句。
秦梧洲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回忆起前一世刚刚在宰相的扶持下,成为秦国傀儡皇帝的时候,那群极擅口舌之争的官员们也时常说出稀松平常之言,却令他无话可说,无可辩驳,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秦梧洲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楚清低头,看向了脖颈处被抵着的长矛,问道:“你到楚国,是来当质子的,如果秦国没办法通过你达成政治目的,那么战争便会继续,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秦梧洲很清楚,秦国此刻还未变法,整个大国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虽然庞大,但只能勉强喘息,如果再和楚国交战,将陷入险境。
楚清满意地看着秦梧洲将手中的长矛缓缓放了下来,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侍从一拥而上,将秦梧洲再次压倒在地。
这一回,秦梧洲只是眼中满是愤恨与杀意,却不再反抗。
楚清轻咳,他遮掩住手心中的血色,纤细苍白的手指紧紧掐着秦梧洲的下颚。
“想杀我吗?”楚清俯身在秦梧洲耳边呢喃,“我给你这个机会。”
“从今天起,你得喊我老师。”楚清轻声道,“否则我就折了你的双手和双腿,将你捆在我身边做个人偶。”
秦梧洲受限于楚清的威胁,整个秦国的安危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于是破碎沙哑的声音从秦梧洲的喉咙中渗出。
“老……师……”
楚清笑得格外温和,他摸了摸秦梧洲的头,“真乖。”
秦梧洲遮掩住淬满了阴毒的眼神,他发誓,将来定要诛楚清九族,将他挫骨扬灰。
此时,一位仆从前来传报。
“四皇子,楚王派人递来口信,召您入宫。”仆从转述道。
楚清站了起来,对周围的侍卫吩咐道:“将他移入柴房中,刚才看上去精神挺好,断水断粮,先饿个两天。”
“谨遵四皇子之令。”侍卫们纷纷答道。
侍卫们架起秦梧洲,正要将他搬运至府邸之中最偏远落魄的柴房,楚清便补充道:“把他关到离我最近的那个柴房里,他可是我唯一的‘徒弟’,好生招待。”
说完,楚清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便离开了府邸。
待楚清离开,府中动向与先前又截然不同,无数人将刚才看到的通过各种方式传递出去,楚清的马车还没有到皇宫,楚王已经将发生在府上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然而,对此事了如指掌的,却远不止楚王一人。
马车之上,楚清思忖着刚才府中发生的事,由于他的府邸人员混杂,不知有多少眼线混杂在其中,对于秦梧洲,他得好好思量对付他的办法,更何况,以秦梧洲现在呈现出来的桀骜与不逊,他恐怕还需要一番心理上的磋磨,才能正式开始学习明君速成课。
更迫切的问题出在他的府邸,当眼线只有一两个时,想要除掉他们只需要发现他们,但当一大半仆从都是眼线的时候,想要动手就变得相当困难了。
原著中,二皇子,太子,都对他恨之入骨,只因楚清的母家是言官,楚清的外祖父曾谏言不讳,数次揭过两人的短,加之楚清身为楚国四皇子,却极不受楚王待见,这使得二皇子与太子对楚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楚清下了马车,步履匆匆,正要向楚王的青宣殿走去,一位衣着与他相似,但面容阴沉,神态宛若毒蛇的皇子,似笑非笑地道了声:“恭喜四弟啊,差事办得不错。”
楚清没有理睬阴阳怪气的二皇子,径直踏入了青宣殿之中,青宣殿内布满了白纱,比起皇宫,楚清觉得这里更像是一间闹鬼的屋子。
在明灭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楚清掀起白纱向内走去。
楚王正端坐于高榻之上,他双手放于膝盖上,像是刚刚修行完的道士,眼中却无一丝平和之意,他漠然地听着楚清向他行礼问好。
直到楚清已经跪得头晕目眩,楚王身边的大监才尖细着嗓子喊道:“免礼。”
楚清穿来后的身体本就病弱,加之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几乎没有容他喘息的余地,楚清此刻几乎是在用意志力勉力支撑。
楚王脾气很差,在王位久了,几乎听不得半点逆耳之言,偏偏楚清的外祖父身为言官,反复谏言,令楚王相当不满,但自古以来诛杀言官是昏君才做的事情,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楚王忍了十几年。
因此楚清就成了楚王出这口恶气的最佳对象,毕竟没有人能干涉父亲如何管教自己的儿子。
“吾儿事情办得不错。”楚王难得夸了楚清一句,身边的大监相当震惊,这可是头一次,说明楚清这回做得确实很好,甚至好到无可指摘的地步。
“不过,你还需要多向你兄长学习,先前你进门时甚是无礼,便罚你禁足于府中三日,禁止入朝一旬,以儆效尤,退下吧。”
“是,谨遵父王之令。”楚清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楚王对他是真的毫无父子之情,他能感受得到,楚王时时刻刻都在寻找赐死他的机会。
楚清从青宣殿离开时,二皇子又在一边说着风凉话。
“禁止入朝一旬,啧啧啧,你上朝的日子我屈屈手指都能数出来,我看,一旬一旬又一旬,等你再有机会踏进朝堂之中,恐怕都要垂垂暮年了吧,哈哈哈哈哈。”
楚清这次没有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父王千秋,必能不朽,俗话说,一人飞升,鸡犬升天,更何况我们是父王的孩子,王兄你说这话是何意?”楚清没等二皇子有所反应,就快步离开了皇宫。
二皇子楚郁这才反应过来,楚王好修行,一心成仙,楚清刚才这番话,既吹捧了楚王,又将自己的话做了另一重解释,若是传到楚王的耳朵里,父王对自己必定观感极差。
但此刻为时已晚,皇宫之中处处是楚王的眼线,二皇子楚郁阴郁地看向楚清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随即他便甩袖离去。
楚王从大监口中听到了两位皇子间的对话,抚掌大笑道:“那杀千刀的外孙,到不似他,嘴甜得很,倒是郁儿,说话没个轻重的。”
大监点头称是。
楚清回到府中,刚坐下喝了口参茶,就听仆从向他汇报,说是庖厨中莫名其妙少了一只鸡。
“想来是柴房里的黄鼠狼饿了。”楚清无奈地站起身,“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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