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招生（2）
初秋的上午，日头兢兢业业地晒着，时间长了，叫人浑身汗津津的。
朱熠袖一连发出去几十张海报，全都石沉大海，那些家长瞧着她脸嫩，不免发出了质疑：“你看着就像个初中生啊，不会是偷了别人的录取通知书出来骗钱的吧？”
毕竟这可是j大啊，在这犄角旮旯的小镇上，可能十年都出不了一个，真要是考上了，哪家父母会忍心不让孩子去上学而是出来做辅导班老师啊？
这不是毁了孩子的一辈子吗？
推己及人，反正他们觉得自己做不出来，不但做不出来，还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大肆庆祝呢，毕竟这在农村来说，可是一件顶顶光宗耀祖的事情。
而他们居然一点没听到风声，可见所谓的被j大录取多半是谎言。
面对那审问一般的目光，朱熠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幸抖落出来，所以她只是笑笑：“不信算了。”
那些家长嘀嘀咕咕地走了，都到前面转弯口了，还不忘嘲讽一句：“开什么玩笑，真要是想送孩子去辅导班，我不会选新星吗？人家聘请的可都是市里退休的老教师，别的不说，光是人家那装修那布置，孩子坐进去听课也舒服啊。”
议论声远去，朱熠袖靠在路边的榕树下陷入了沉思。
都说万事开头难，看来此话不假，光靠发海报效率太低，不如再去印些小广告，大街小巷地贴一贴。
这么想着，她又往印刷店去了，才转身，就看到叶旭冉站在路口盯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份海报。
她勉强打了声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叶旭冉拽住了衣袖：“你怎么只写了辅导初三中考？初一初二的就不管了？今年刚砍了一部分村办小学，合并到镇上来了，这些小学是没开英语课程的，但是镇上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了英语课了，所以小升初的这一批，村办小学的学生都得从头开始捡起，要不你先试着做一做小升初衔接阶段的英语课程？”
“再说吧，精力不允许，要是什么客源都想揽过来，别的不说，光是我那门脸就不行，只够坐二十个人的。”朱熠袖轻轻把衣袖抽了回来，“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聊了。”
“或者你可以试试高考复读班？我第一个报名！”叶旭冉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这颗不听使唤的初心，他很想帮她一把，哪怕报了名不来也行。
朱熠袖却坚定地拒绝了他：“不了，镇办初中能考上重点高中的一年也就那十来个，其他的不是去了普通高中，就是去了职校，市场太小，做不来。不过还是谢谢你。”
叶旭冉见她这么回避自己，叹了口气，默默让开了。
朱熠袖印完小广告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学生还是一个都没招到，只能再接再厉了。
这次她绕道去了趟初中门口，看了看那家名为“新星”的辅导班，难怪她抢不过，人家老板机灵，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辅导书，旁边还有个拿喇叭做宣传的女人，一直喊着什么“前五十名报名的学生，享受五折优惠”。
每个报名的还会附赠一套新学期的辅导书，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还是给了那些家长一种报了名就可以占便宜的心态。
加上这家还请了不少的托儿，有的在那吹捧辅导班的厉害，说是市里那家新星的连锁店，刚刚结束的上学期，重点高中的升学率如何如何高，有的在那嚷嚷自己宁可吃糠噎菜也要给孩子搏一个好的未来，而那几个争前恐后围在桌子面前报名的，连个孩子都没带，太假。
可再假也架不住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渴望，所以，带了孩子的家长们，不但没有看出来那几个是托儿，反倒是拿起了报名表，被忽悠成功了。
这一番努力，可谓是把“造势、气氛渲染、现场怂恿”这几个方面全都做足了，生意不好都天理难容。
朱熠袖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了，而这点优势，在家家户户普遍富裕起来的现在，并不能帮她占得先机。
她收回视线，刚准备转身，就看到林红玉牵着她妹妹林碧玉的手过来了。
原本姐妹俩是想来看看新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着朱熠袖。
一问，才知道朱熠袖也打算开辅导班呢。
林红玉忙把妹妹塞到了朱熠袖身边：“那可太好了！就让我家碧玉当你的第一个学生吧。这孩子玩心重，数学差得没眼看，你数学那么好，有你当她的老师，我就放心去学校报道了。”
“哪天走啊？”林红玉文理分班之后读的政史班，成绩一直中等，高考也没超常发挥，只考了个普通的一本，跟朱熠袖的j大并不在一个城市。
林红玉挽着她的胳膊有些难为情：“北方学校开学晚，还有好几天呢，但是我想早点过去，你懂的。”
朱熠袖当然懂，这家伙早恋了，对象是朱熠袖班上的一个风云人物，听说也考去了那个城市，想必两人是想趁着没开学的时候约个会什么的。
不得不说，朱熠袖真的挺羡慕的。
她藏起那为自己惋惜的心思，微笑着点头：“碧玉来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收费方式在这里，一种是按月的，一种是按学期的，按学期的有八折优惠。”
“那就按学期吧，你等等，我妈在给我买行李箱呢，马上就过来。”林红玉扯着朱熠袖又说了会关于上大学的话，等到她妈妈过来，付了钱拿了收据，就正式把自家妹妹托付给朱熠袖了。
朱熠袖又去附近的商店发了会传单，愿意报名的依旧寥寥无几。
等到了集市口，见着了梁星河，她走过去推他去馄饨馆子吃中午饭。
“怎么样，你那边顺利吗？”梁星河说话间递过来两张收据，说是他兄弟家的叔伯兄妹，都是初三的。
正好，跟林碧玉一个年级的，放一起教也省心些。
“没想到努力了一上午就招了三个学生，还都是沾亲带故的。”朱熠袖多少是有点受挫的。
“万事开头难嘛，其实只要熬过去第一个月，等到月考成绩一出来，都不用咱们来发海报，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了。”梁星河不忍心看她那么失落，劝道，“再说了，你高中是在市里上的，镇上的高中也不能给你作证啊，人家家长不信你也是正常的。”
朱熠袖也明白这个道理，吃完饭没允许自己消极下去，推着梁星河，一起去找李老师搬课桌椅。
一番折腾，到了下午四点，可算是把自己那间小门脸收拾利整了，门头还没换，只是把彤彤玩具店的那招牌拆了，等明天再找人来弄。
两人锁了店门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一个家长领着哭哭啼啼的孩子往这边走来。
一看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姑娘，还有个坐轮椅的小伙子，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一边骂孩子不省心，一边嘀咕，可别是走错地方了。
朱熠袖闻言喊了一声：“婶子，是来给孩子报辅导班的吗？你没走错哦，是这里。”
那婶子狐疑地回头，把孩子往前搡了搡，问道：“你也是来报名的？”
“我是这家辅导班的老师，婶子想给孩子报哪个班？”朱熠袖觉得这家估计没戏，但她不甘心开张第一天就只招了三个学生，还是试了试。
那婶子一听，不免露出不信任的目光。
这让朱熠袖很不爽，被这样的眼神打量了一天了，她受够了，于是她做了个大胆的尝试：“婶子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家小孩试听一个月的课，要是一个月后月考成绩进步明显再收费，要是成绩没有起色，我白送你这一个月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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