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话 胜负
“华夏？那个被美食所包围的国度？难怪、难怪……”法国人喃喃自语，一副释然的样子。
武姐心情忐忑地看着法国人，见他迟迟不说话，右手轻轻触碰郑轲的衣服，轻声地问：“他是什么意思？觉得味道怎么样？”
郑轲将武姐的话翻译给法国人听，法国人说：“美味。”
郑轲露出苦笑，“先生，你还是用英语告诉他你的感受吧。”
成田厨师一直对郑轲虎视眈眈，哪怕他如实翻译，成田也会有借口的。
法国人看了一眼成田，顿时明白郑轲的意思，点了点头，对着武姐和成田竖起了大拇指，“Food，good！delicious！”
武姐听到这两个单词，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法国人不投诉，对“西方亮点”的影响就处在一个可控的范围里。
“砰！”
成田睚眦欲裂，双手摁在桌子上。毫无防备的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全部疑惑地盯着那名厨师。
“我不相信，你们两个……你这个小鬼头，还有你这个洋鬼子，你们两个一定是串通好的……”
“成田师傅……”
武姐神色为难地看着厨师，心中多少有些怨气，好不容易事情可以完美解决，他却又从中插了一杠子。
“别叫我师傅，我承担不起。”成田冷笑一声，突然，脸上又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明白了，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说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突然会有一个法国人对我的料理有意见，而你又恰巧懂法语。你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大堆废话，又将自己做的食物拿出来，只让他一个人吃。原因只为了——拿到我厨师的位子。”
成田神情激动地冲着郑轲吼叫起来。
（纳尼？喂，大叔，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哪有那么多的阴谋论。）
郑轲被成田的突然举动吓了一大跳，知道就算解释再多，他也不会相信，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方法能证明法国人没有说谎话。
他快速回到厨房，将做好的另一盘三文鱼端了出来。
“幸好我多做了一盘，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就亲自尝一下，看哪一个更好吃。”
“尝就尝，我还怕了你吗？”
成田接过郑轲手中的盘子，然后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
（无论这道菜是什么味道，一定不能说好吃，一定……）
“大姐，你也吃一块吧？”郑轲递给武姐一双筷子。
武姐本不想试吃，因为一边是顾客，一边是餐厅的厨师，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受损失的都只会是“西方亮点”。
所以，他最想做的就是尽快平息这件事。
如果双方出现争执，他也有一个托词，可以用“不知道”来为“西方亮点”辩解。
但很明显，郑轲并不打算让武姐置身事外。而且，作为店长，他的话要比其他人更可靠。
武姐见郑轲盯上了自己，知道没办法推脱，便接过筷子。
文火慢慢煎制的鱼肉里部湿润滑嫩，入口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传遍口中的各个角落。鱼肉的鲜美，胡椒粉的辛辣以及盐粒的风味则是完全浸没在鱼肉内，随着鱼肉到达全身各处。
黄油酱汁香而不腻，在味蕾处稍作停留，一股淡淡的酸味便在味蕾中展开，激起人的食欲。
“醇香又富有弹性的鱼肉和黄油酱料刺激味蕾……舌头都要融化了……而且，酥脆的鱼皮和细嫩的鱼肉之间形成的强烈冲击，让人无法自拔。”
武姐强迫自己要冷静，但在极致美味的冲击下，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而且那种声音，连他自己听了都要觉得害臊。
“溶解在黄油里的清爽的酸味增加了强烈的饥饿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往嘴里塞，这种酸味究竟是什么？”成田迫不及待地看着郑轲，希望他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柠檬。”郑轲说道。
“柠檬？”
成田这才响起郑轲在菜篮中找到的那只柠檬。
“果然是这样，我就说之前那道菜像是缺少了什么，原来没有柠檬啊。而且鱼肉的口感这么好也是因为柠檬吧？”
法国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盘子里的料理已经被吃的一干二净。
“是这样，先生。柠檬富含柠檬酸，是上好的调味品，而黄油酱汁又极适合处理搭配鱼肉。于是，我就想到了将柠檬汁加到酱汁里。同时，又想到柠檬富有香气，可以去除鱼肉的腥气。
“这块鱼肉在冰箱里存放有一段时间，口感一般，而柠檬能使肉质细嫩，所以，我就在煎制鱼肉的时候，往植物油里添加了一些柠檬汁，利用蒸气，将柠檬从鱼肉表面的刀口处送入鱼肉里，所以鱼肉除了正常的味道之外，又夹杂了一些柠檬的香味，使鱼肉变得新鲜的同时，有增加了柠檬的芬芳。”
“你为了达到这种效果，就使用了单面煎鱼的方法？”
“先生，你连这个都知道？”
郑轲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法国人。这个方法也是夏培尔最后无意中提到的，也是郑轲第一次使用。
“我在家的时候，也喜欢做一些家乡料理，所以对一些常见的料理方法也略知一二。”法国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这里所说的常见方法，其实就是“煎”，是一种利用抹刀压住食材，让食物均匀上色的技巧。而郑轲在这里用到的煎，是单面煎鱼，即是只对有鱼皮的那一面进行煎制。所以鱼皮会变得酥脆，而鱼肉则温滑细腻。正好可以用来制作肉质不新鲜的鱼肉。
成田听不懂郑轲与法国人的对话，所以不知道郑轲在这道料理中用到的方法。
但是，他清楚这种让人发自内心感到幸福的料理，远不是他所能达到的。为了能让味道更近一步，进入食材，少年在鱼肉的表面画满了刀口；为了达到让口感均一，少年切掉了鱼腩。他为了针对郑轲，而刻意给郑轲一块上次采购留下来的鱼肉，结果味道却如此鲜美。
面前的少年的厨艺已经超过了他。
“店长，这样的料理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或许这才是法国料理的真髓，而我与这个少年相比，还显得太过弱小，请接受我的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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