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陈年旧案
林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那个老父亲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去威胁王,他震惊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奇轩炆躺在床上想着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片刻后才说:“那夜有一个黑衣蒙面人闯进了本王的寝宫里,就如你今日这般悄无声息,他甚至已经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得不妥协。”
“别人我虽不了解,但是那是我的老师,我知道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了解我,二十年从未见过面,虽然我是一朝之王,但似乎我所做的一切在老师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林弈坐在幔帐外不远处的椅子里,他知道王口中所说的黑衣蒙面人就是自己那个伴读书童小刚。
他沉默听着王的叙说,听出了语气中有些黯然萧索有些惘然无措,似乎这个王无论再如何高高在上,在自己老父亲眼里依旧是个小孩子一样不敢造次。
半晌过后,林弈忽然冷笑说:“你做了他二十年的学生,竟然还没有了解透那老头子!”
王榻上的奇轩炆闻言眉头一皱,脸色有些疑惑林弈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说:“我要是记得没错,你跟老师应该也是二十年没见了吧?二十年前你都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你又能对他了解多少?”
“你别忘了,他可是我的父亲。”
林弈语气平淡,但他心中已经因为有这样的老父亲而骄傲。
王重重吐了口气,气息吹动着幔帐微微摆动,像是平静的水面忽然泛起的波纹,似乎如何也想不通,有些不甘地问:“就算你们是这样的关系,你可以那么了解他,但是我不是他的儿子,他如何能那么了解我?”
林弈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幔帐,想着自己这些年在老父亲的安排下经历的种种,想着五年前老父亲威胁王的画面,不由摇头叹息,然后说:“果然是局中之人,当局者迷!”
“什么意思?”王皱眉不解。
林弈缓缓说来:“你难道至今仍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那个老头子布下的棋局里了吗?”他顿了顿继续说:“他其实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王,了解每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墙壁上的挂钟依旧不停走动,滴答之声不绝于耳,屋外雪地寒风从虚掩的金丝窗沿里吹进呼呼作响,寝宫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尽管空调里散发出些许温暖,那屋外吹进的寒风在王榻上的王感受而来还是那么寒冷,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就是那么可笑,做了这片江山多年的主人,他竟然还没看透这些大臣的心。
不由苦笑一声,心想自己与当年的父王相差确实不是一点半点,保不齐哪天就被这些大臣刺于那王座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他毕竟是将这把椅子坐得温热的王,他哪里会甘心,他在这一瞬间思索了许多,然而忽然响起的一句话又不得不将他拉回现实。
“你也别想着用我来威胁那个老头子,你如果真的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不吃这一套,另外你应该知道如今的王朝局势,没神江畔玄影王朝已经率军驻扎,阎府的将士们正在为王朝而战,你若是扣押了我,王朝百姓会如何想?”
不等王说话,林弈续说:“他们肯定会想,这个王小人之心,竟然将阎府林老大扣押在王城,就算此番能轻松退敌,以后又有谁会替你效力?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你都对我没有办法。”
王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又听林弈说:“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你也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
林弈始终轻松倚靠在椅子里,感受着玉石扶手传来的冰凉触感,闻着这寝宫中独有的香气,深吸了口气后说:“二十年前的事!”
他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难忘的夜晚,那个朝臣住宅区某处忽然间燃起熊熊大火的夜晚,那夜有许多人提着冲锋枪闯进了林宅,然后将一个个家仆全都击毙在地,躺在血泊里的老管家依旧挣扎着让小刚带自己和父亲母亲离开。
二十年前每天因自己快乐而快乐因自己悲伤而悲伤的家仆们,如今已经成了没有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就像五年阎府的那些在枪口下死去的兄弟们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他继续问:“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你为什么没有做该做的事?”
王沉默不语,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他跟本没想过终有一天会让他来回答,二十年前他确实没有做该做的事情,那么当时他又在哪里?
许久,奇轩炆似乎找到了某种理由,于是说:“当初我尚是经验不足的王子,我不知道父王为何没有去查这两桩案件,我继位之后想过重新彻查,但是关于那桩案子的所有卷宗都不知了去处……”
“借口!”
林弈没等王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神情有些嘲讽地说:“数月前我还在刑狱司里的时候,曾有机会去过刑狱司的藏书楼,自然也见到了一些东西。”
“二十年前先王在册封你为继位王子之后不知为何忽然病重,紧接着林宅和柳宅便惨遭灭门之祸,先王病重不理朝政,将一切事宜都交由你打理,我不相信先王卧病在床竟然还有闲心将两桩案件的卷宗扔进垃圾桶里。”
“其后,世人只知先王奇轩破独有一子奇轩炆,却不知还有一长子奇轩冥,这些事情都是你干的吧?”
林弈嘲弄地看着平静的王榻,看着幔帐里那张模糊的脸,然后说:“你既然已经被封做了继任王子,也已将自己的亲哥打入九幽,为何还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甚至不惜对自己的父王下手。”
奇轩炆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本以为有些事情能一直瞒过世人,至少在自己依旧在位的这些年里能够瞒过世人,没想到如今还是被掀了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说:“真不愧是老师的孩子,能查到这许多也很不错了,但是你不是我,你如何能理解我当时的想法?”
“我对你当时的想法其实不感兴趣,我也没有管你们奇轩一族的兴趣,我只关心那两桩案子你为何会置之不理甚至想避而远之?你哪怕派出刑狱司去查,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奇轩炆脸现颓然,他现在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力,只能躺在王榻上静静听着林弈的问话,听林弈不再说话,他这才开口问:“难道你将我从九幽炼狱中带出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问题吗?”
林弈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冷笑一声说:“我说过,我能把你从九幽中带出来,自然也有能力将你送回九幽,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态度。”
奇轩炆听着九幽二字,想到了先前在九幽中受过的折磨,语气略显着急地问:“你这是有意谋害君王,难道就不怕整个王朝对你口诛笔伐吗?你可曾见过璇奇的下场?”
林弈不紧不慢地说:“将你当初所作所为公诸于世,相信这王朝里很多百姓都很赞同我的做法,如果谁反对,那就让他永远也无法反对!”
两人谈话至今,寝宫里一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王榻上那人似乎稍有些激动便会就此气绝,椅子上那人似乎稍有些激动便会送出手中枪里的子弹。
然而至今仍还没有激动到那个程度,至少对于林弈来说,他目前还没有对这个王补刀的兴趣,这种没兴趣并不是像那些正人君子冠冕堂皇地不想趁人之危,而他真的只是没兴趣。
倘若真的有兴趣,就算趁人之危又算得了什么?他如今可是一代江湖霸主,若是他愿意,阴险狡诈的手段自然会层出不穷。
殷无魅始终站在屋子某处黑暗角落里从未有所动作,仿佛这世间早已将她遗忘,或者说似乎她从未出现过,她知道林弈口中所说的永远并不是说到那些反对者死为止,而是世世代代,就算那些反对者投胎几辈子之后他还是能让那些人无法反对,这就是永生的好处!
王沉默了许久,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的境况,二十年前太师请求离宫去踏遍天下也要寻得自己的儿子,他曾想过那个太师府的少爷可能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外,或许正在残喘苟活,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强大到如今这程度。
他想过自己的老师曾经威胁过自己,若是有朝一日相见,必然要将老头子想办法秘密解决掉以绝后患,谁知那老家伙一直没有露面现身,却能在暗中操控着王朝的一切,看来那个老师并没有对自己倾囊相授,或者说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继承老师那一身的智慧。
奇轩炆看着床顶的幔帐,感受着不再鼓起的被褥,手指轻轻揉搓着床垫的一角,似乎想要抓住某根救命的稻草,然而平时放在床边的那把手枪在前不久就被王后带离了寝宫,他现在手无寸铁,那么他还能做什么呢?
“老实说,我当初确实对两桩案件置之不理了!”
奇轩炆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当初的我也实在年少,看着平时父王在那个位置上呼风唤雨极是潇洒,我也想着若有朝一日我也坐上了这个位置,想必会有极为舒服的感受,所以我当时只是觊觎这个位子,并不知道坐上这个位子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我看到案件卷宗根本不想理会,并不是针对某一家大臣,而是任何一家发生同样的事情,我也会置之不理,日复一日,我终于知道了这个位子的责任重大,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我只能尽可能的做好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林弈听着奇轩炆有些无赖的说辞,眼眸里泛起了一道寒芒杀光,他似乎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王榻边上掀开幔帐,盯着躺在榻上略显苍老的身躯,冷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想理会,导致多少无辜生命成为了冤魂野鬼?你好自为之,一切终究会有报应!”
林弈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放出那颗子弹,因为他觉得为了这个人浪费一颗子弹确实不值,他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将这些仇怨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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