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曹宁的反应的确被这动作唬到一般，细细一想，哪怕如愿考上生徒，那还需要一年才可以参加科举，而且科举不似闺学，尚书省极其严格，再想使手段，怕是不可能，科举人才济济，她也不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中举。如此一来，与崔知意合作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以博文斋三人的智谋，为何崔知意还另行找她合作，甚是费解。更何况如今单枪匹马地前来寻她，就不怕被设计了？
　　“你不怕还会被我利用吗？”
　　这句话已经没了一开始针锋相对的语气，随口问道。
　　几轮交谈下来，如今的局势，已经是被崔知意拿捏住了，手中的筹码已经压倒了曹宁心中的顾虑：“你不会。生徒名额我不在意，可是你不一样。以我的性情，我一定和你斗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你的处境一定比我更难，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放心。”
　　这一场心灵博弈，曹宁算是输了。
　　这话不假，如果说这场博弈的最后结果会因为什么决定，那毋庸置疑是谁更豁得出去，一切阴谋阳谋的背后目的是科举，但崔知意志不在此，不怕失去，如今两方皆在明面上了，曹宁腹背受敌，定是吃不消崔知意的死缠烂打。更何况曹宁也怕崔知意在这边谈不拢，会找丁筱君对付自己，到那时候更是分身乏术。
　　一番思量后，曹宁颔首同意了合作。
　　“我还是看不懂你为什么要帮我？”
　　此刻的曹宁已经没了筹码，这样一边倒的优势提出这样的条件来，不像是合作更像是帮助。
　　“我只是看不惯这世道不公。”在崔知意看来，受到不公的曹宁也开始对他人不公，如此循环往复，一定会作茧自缚，真正的恶人应该是丁家，而不是被逼上绝路的曹宁。
　　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正气的模样，曹宁有些呆住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从小到大，阿娘都教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多忍让，像她这样的身份，只能委曲求全。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就是比男子低一等。她不甘心，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到了如今更是连这靠自己的努力都很难得偿所愿，直到被逼到退无可退了，也只能在暗中搅弄风云。从未有过什么好友的她，被人相助时，突然有了些无所适从。
　　她用指尖搅住了袖口，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崔知意也不知道也被这突然的沉默噎住，一向话多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也只能默默发呆。
　　“谢谢。”
　　眼看着曹宁放下了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崔知意忽地想到方才发现在柜子中的那个药酒，把证据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需要赶紧跟上提醒一番才好。
　　脚步匆匆赶到崇德斋外时，门外已经由司学拦住，斋门紧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神色肃然。
　　崔知意明了此刻应该无法进入崇德斋了，在斋外片刻都不敢停留，径直路过，屏气凝神地偷听了一耳朵，听得院长指责和丁筱君气急败坏的声音，距离有些远，无法听得清楚，含含糊糊地好像是在说药酒的事情。
　　这下糟糕了，还未来得及提醒曹宁，对里头的情况也不了解，现下也没办法翻墙，还想绕到斋后在细细听会儿，不想连斋后都有司学看着。
　　只得就此作罢，待里头院长查清事情原委后，再思考如何拉曹宁一把好了。
　　回到了博文斋中，王晴欢看着崔知意一脸担忧的表情，就猜到崔见过曹宁了，“方才院长来了，说是今日陷害一事有了进展，崇德斋那三人近期常去何星月那，笼络感情，何星月手帕如此私密的物件，不是常来常往的好友，怕是不好取得。所以院长待人去搜查崇德斋了。”
　　“我不久前偷偷潜入崇德斋，找到了药酒，现下院长应该是已经寻得了，正查问着。”崔知意想起曹宁那瓶药酒一旦被发现了，一定会被赶出闺学的。
　　“以她的心计，她绝不可能大意到把药酒放在自己身边的，除非，是她的计划。”王晴欢停下了笔，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墨迹还未干透，指着纸上的字迹问道，“你且帮我看看，这左手写的字如何？”
　　崔知意听完，这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胸口，曹宁如此善于谋划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大意。瞧着这左右手的字迹居然差别甚远，她可从来不知王晴欢还会用左手写字。
　　“我可从未听你说过，你会用左手写字呢。”
　　“我本是左撇子，只是用左手写字甚是不便，所以才强行改了右手。也正是因为我左右手都写过字，才想到今日陷害一事应该是有人也是两手都可以书写。”王晴欢想起如果是两手都可以写字的人，应该是不常有的，毕竟和她一般的惯用左手的人也在少数。
　　今日考场上，她特别留意了众人，一开始没有怀疑到曹宁，也是因为看不出曹宁用左手的习惯，看着曹宁时，不经意间发现了丁筱君出神时，是左手握笔，只是下笔时突然换了右手。而她和丁筱君素日里一点瓜葛都没有，所以也没想到会是丁。
　　如今种种事件看来，曹宁这一场戏所下的功夫，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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