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队……咱们走吧，去审审童纲。”叶霖说完转过身去，用食指抵在自己嘴前，示意方桐不用回话，方桐心领神会，二人准备离开审讯室。
“等等！你们不能走！审问我啊！”
“可是我现在……不想审问你！”叶霖往回退了两步。
“回来！喂！混蛋！回来啊！审问我啊！我说！我都说！回来！回来啊！……”
无论童谦轩如何呐喊，如何嘶吼，叶霖跟方桐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只留下关门时留下的那一声沉闷的响动。
“准备怎么审问童纲，我让同事提审…”刚走进监控室，方桐便问叶霖。
“开玩笑的，现在审他们俩都没什么实质性作用，咱们得先找到罗糠，童纲，童谦轩，楚嫣，以及许棠等四人的关系联合点，把整个案情捋顺了，找到关键性证据再问。”叶霖揉了揉眼睛，一脸疲惫的说着。
“那咱现在干嘛？”
“等。”叶霖从一旁拉来两把椅子，随即脱下外套。
“等？等什么？”方桐一脸不解。
“等电话……（哈欠——），我先打个盹儿哈，一会儿电话响了喊我。”叶霖将自己的手机交给方桐，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双脚架在另一把椅子上，将外套盖在身上，交代道。
“不是，等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方桐用手轻推了推叶霖，而叶霖似乎已然睡着了，还睡得很沉：“……就这么睡着了？”
“八辈子没睡过觉吗你……行，谁让你是行动负责人呢……”确定叶霖‘睡沉了’以后，方桐瞬间开起了‘碎碎念’模式，丝毫不避讳。
此时的叶霖虽能听得见方桐的吐槽话语，但已经疲惫得睁不开眼去瞪方桐了，他必须集中精神，借用碎片化的时间进行休息，同时在脑海中捋清楚案件的脉络，但很快，昨天熬了一个通宵的他，最终还是被困意战胜了。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叶霖从睡梦中惊醒，立马从椅子上起身。
方桐将电话递给叶霖：“听见铃声就醒，你该不会压根没睡吧？”
随后有些心虚的搓了搓手，心想：“他该不会真的没睡吧……如果他刚刚真的没睡着，那么我说的那些话……就被听见了？”
想到这里，方桐咽了咽口水。
叶霖看了看满脸写着‘心虚’二字的方桐，他接起电话，打开免提：“喂？”
电话另一端是龙心巧：“许棠已经醒了，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你确定她是精神病人？我看着挺正常的啊，刚刚还问我今天几号什么的，你俩要不过来看看？”
“醒了？那我和方队现在过去。”叶霖挂了电话，穿上外套：“走吧，方碎嘴子。”随后径直离开监控室，往停车场走。
“我靠，你都听见了？听见多少了？”方桐愣了愣，紧随其后。
“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全听见了。”
……
【广北市某三甲人民医院】
“大夫，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叶霖站在病房外询问着许棠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陈述道：“病人因为大脑供血不足导致晕厥，如果迟一些施救，就很可能造成脑部损伤甚至是脑死亡，但也正因为这次晕厥，我们发现她原先压迫在大脑皮层下的淤血已经有消散迹象，后续我们会对她进行进一步的精神康复治疗。”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疯了？”方桐问。
“其实患有精神类疾病的患者也不都是神智不清醒的，有时候他们也会回归正常人的思维，关于她还会不会发病，这还要看后续治疗情况才能给出结论。
她现在虽然能与正常人交流，但精神状态还不是特别稳定，请不要过多的刺激病人，现在你们可以进去探望病人了。”主治医生和护士转身离开。
“好嘞，谢谢大夫。”叶霖礼貌的回了句，二人推开门走进病房。
“许棠女士你好，我是刑侦一支队的叶霖，我想询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叶霖简单打量了一下许棠，亮明身份后，轻声询问道。
身着病号服的许棠看见叶霖亮出证件，刚忙用手理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将一捋散落在耳边的秀发挽于耳后：“可以，十分抱歉让你们看见如此邋遢的我。”
她的行为举止十分优雅，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患有精神病的人，若一定要说哪里像，那就只剩下她那不知多久没打理的蓬乱头发了。
“我可能会问你一些让你感到比较敏感的问题，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叶霖十分谨慎的交代着。
“叶警官你不必害怕我受刺激，我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我想一会儿也不会有。”许棠笑了笑，话音十分温和，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她的温文尔雅。
“请问你还记得你被吓疯之前的事情吗？”
叶霖开门见山问道。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去宿舍楼回收楼梯间里的装饰画，准备新宿舍落成，挂到新宿舍楼的楼梯间里，当我取画的时候，被人从后边敲了一下，我回头想看清她是谁，还扯下了她的口罩，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又有人从后边勒住了我，我好像晕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我听见了李姐和罗级长……还有童主任的声音，但因为头实在太疼，我应该是又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许棠苦笑了笑，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从一个中学校长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精神病。
“没看清脸吗？那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李姐是不是宿管阿姨李姐？是不是罗糠童纲李姐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害你的？”方铜有些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应该是女的，但我不清楚那个女人是不是李姐。”许棠的回答中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和疑惑。
叶霖抬手示意方铜不要再打断许棠说话，问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李姐、童纲以及罗糠他们三人的对话吗？他们当时在干什么？争吵吗？”
“我当时听不清，他们说的很小声，而且我当时感觉头很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又晕了过去。”许棠说到此，又想起了自己在精神病院这几年的种种遭遇，她双手紧紧抓着盖在自己腿上的白色被单，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内心的痛苦宣泄出来，极力让自己冷静平缓的陈述她曾经的所受所感。
“放轻松，如果此次谈话让你感到不适，我们随时都可以终止访谈。”叶霖看着许棠在压抑自己负面情绪的同时，又极力保持该有的理性和冷静，于是出言安慰道。
许棠深呼吸几次后：“……没事了，叶警官你继续询问吧。”
“……那好，你在这之前，也就是遇害之前，你跟他们三人有过利益上的冲突吗？比如经济纠纷，或者是说校内事务管理上的分歧等等。”叶霖等待许棠平复好情绪，再次问道。
“我不知道算不算……应该算是吧，那年校内正在建设新的宿舍楼，本来建筑方案已经和施工团队都协商制定好了的，地基也弄得差不多了，但那天童主任突然提议让我更换施工团队，还提议新宿舍楼的建设期间由罗级长来亲自督导工作，但我没答应……”说到此，许棠轻叹了叹。
又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天澜中学是公立的院校，校内的任何建设所用的建设用款，大部分都是由往届校友捐建的，那次建设新宿舍楼的施工团队也是由往届校友的公司直接提供，这样能省去不必要的工作流程，还能将多余的建设用款用于添置新宿舍的公共用品上。”
“仅仅只有童纲跟你有过校内事务的分歧是吗？跟其他两个人呢？那个李姐，还有，除他们三人之外，还跟谁有过不愉快吗？”方桐刚问完，就被一旁的叶霖抬手拦了一下，方桐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可能让许棠受到刺激，便不再打岔，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许棠。
许棠接过水杯：“谢谢……罗级长没有，让他督导工作是童主任提议的，他本人没私下找过我，至于李姐……应该是校内教职工里跟我还算比较熟吧，毕竟她管着两个宿舍，一有什么关于宿舍的管理事宜，就会来校长室找我汇报处理，所以来往比较密切。
那是在童主任建议我跟换施工团队的第二天吧，李姐来校长室找我，说是她女儿大学刚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单位，问我能不能安排她女儿来天澜中学就职，但因为师资饱和，我并没有答应，而是推荐她女儿去本市的一家私立中学就职，为此我还写了推荐信给她，至于有没有其他人跟我有过纠纷或冲突……我想不到了。”
“童纲跟李姐找你谈话的日期跟你遇害的日期，相差多久？能回想起具体时间吗？”叶霖思索了一番后问。
“谈话的日期…在我去宿舍楼收画的半个月前吧，我记不太清了，至于收画的日期，我记得是……那天晚上是……是中秋节，校内教职工都回家过节了，只有李姐跟罗级长因为老家不在这边，所以没回家，我那天忙完手头的工作，准备趁学生放假不在宿舍，把画给收一下的。”许棠想了想，说道。
“童纲呢？他没回家过节？”叶霖问。
“童主任家就在学校附近，当天应该也是比较晚回去吧。”许棠想起那天没来得及回家吃的团圆饭以及许久没见到的家人，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有太多说不出来的苦闷与哀伤。
“最后一个问题，童纲找你跟换施工团队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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