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人刚回到监控室，方桐便问道：“他们供述的都存在细节上的出入，难搞呀。”
“还缺一个条件来验证他们其中一个说的是真的，罗糠遇害的第一案发现场不难找，但真正袭击许棠的人就不好确认了，毕竟许棠当时昏迷，而第三个知情人罗糠已经死了。”叶霖冷冷道。
“什么条件？”方桐疑惑道。
“从许棠的供述可以得知，许棠当时扯下了袭击者的口罩，如果能找到那个口罩，那么就可以证明是谁袭击的许棠。
假设袭击她的人真的是童纲，那正常人不可能一直留着一个用过的普通口罩，更何况那可是关键证据，也不可能留存那么久。”
“那你打算怎么办？话说你一开始就知道童纲把当时用于伪装的假发给烧了？口罩他估计也烧了才对，咱上哪找去？”
方桐有点在意叶霖先前对自己‘有意隐瞒’了童纲销毁假发的事情，语气难免有些气愤，在他看来，既然一起查案，就不应该藏着掖着，否则遇到关键时刻，他并不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叶霖。
“谁说我一开始就知道，我那是诈他的，谁知道真的是烧了……”叶霖诧异道。
“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方桐懵了一下，着实感到有些尴尬。
叶霖白了方桐一眼，又说道：“……罗糠这两次电话究竟是打给了谁？”
‘立马去把孩子打掉，不要因小失大，毁了自己跟别人的前程……’
假设这句话是对楚嫣说的……不对，孩子并不是罗糠的，那楚嫣也就自然没有理由跟罗糠说这件事，那他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电话往来？
入职……一个外地的师范实习生来天澜中学应聘……有熟人介绍？
等等，有熟人介绍！
叶霖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方队，咱们忽略了一个点！”
方桐一脸懵：“哈？”
“假设你是楚嫣，你作为一个师范院校的应届毕业生，你会去哪找工作？”叶霖发问道。
“不是，那案子不是结了吗？凶手是覃滨啊，咋的有啥问题？”方桐的思绪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叶霖摆摆手：“不，这两个案子没有必然联系，但这两个案子都跟罗糠有关，你还记得我提过的那通电话吗？”
“罗糠在小吃摊打的那通劝人打掉孩子的电话？不是已经证实那孩子是覃滨的？跟罗糠没关系啊。”
见方桐始终跟不上自己的思路，叶霖引导道：“咱先假设罗糠没有对不起他老婆，就是这孩子不是罗糠的，或者说，当时他打电话劝打胎的那个人，并不是楚嫣。”
“这……孩子是不是他的，跟他对不对得起他老婆有啥必要联系？”方桐好像听懂了一部分，但依旧云里雾里的。
叶霖解释道：“这是第一个问题，咱们先假设那天罗糠在小吃摊边打的电话不是打给楚嫣，也就是说，罗糠并不是因为出轨这件事而频繁联系楚嫣，假设他跟楚嫣压根是清白的，那根据咱们调查的情况，为什么两个人有那么多的电话往来？”
“……”方桐很想跟上叶霖的思路，但想了想，依旧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让咱们回到最开始，天澜中学在广北市虽然不是排名特别靠前的学校，但也是没那么容易就进得来的，是什么驱使着楚嫣连正式工作都没敲定，就大老远从广南跑过来？说明有人跟她打包票或者说是有极大把握能让她留在天澜中学任教。
之前咱们分析案情的时候，有提出是不是罗糠给予了楚嫣某种承诺，比如安排她进天澜中学就职之类的，但罗糠为什么这么做？根据咱们前面的假设，他明明没理由这么做才对，毕竟他和楚嫣很清白，在两个人没有互利关系的情况下，为什么罗糠要去帮助楚嫣？”
听着叶霖的解释，方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两个人没有利益关系，却不得不去帮助对方……有第三个人拜托罗糠这么做？”
“没错，这个人跟罗糠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让罗糠以权谋私，帮助楚嫣？”叶霖又问道。
“楚嫣是他好朋友或者是亲戚？”方桐脱口而出。
“或者说，楚嫣是他妻子的好朋友或者是亲戚。”叶霖补充了自己的猜想。
“咱们说那么多，那这件事也只能说明楚嫣跟罗糠是清白的，解释了罗糠之前打电话的疑点，跟他被杀有什么关系？”方桐问道。
“你回想一下童谦轩复述的原话，‘我这边证据收集差不多了，等过两天你出院，咱们就可以去举报他了’，罗糠在办公室打电话是打给谁？是楚嫣吗？还是跟童谦轩猜测的一样，是打给许棠？可许棠当时在精神病院，是怎么跟罗糠通话的？”
没等方桐做出回答，叶霖又说道：“我看过许棠在精神病院的起居记录，许棠在接受完探望之后，一切活动都与平常无异，说明与罗糠联系的人不是许棠。
之前排查过罗糠被害前近半个月内的通讯记录，除了许棠和楚嫣，他还跟另外几个人联系过。”
说罢，叶霖立即掏出手机开始拨打。
“……你把电话都背下来？”方桐一脸诧异的看着叶霖嘴里念叨着一连串数字，随即熟络的拨号。
“喂，小陈，帮我把罗糠近半个月的通讯记录发我一下，排除掉外卖，快递等重复率不高的。”接通电话，叶霖说道。
方桐松了一口气，以为遇见了怪物：“合着是打给小陈……我还以为……”
“算了，你两头跑估计添麻烦，我让阿璇给你送过去，你先查这几个，我直接说，你记一下。
18947……
13524……
16631………
127……
15……
嗯，大概就是这几个，先查一下，查完发微信给我。”
在方桐的一连串震惊表情下，叶霖拨通了蔡佳璇的电话。
吩咐完工作，叶霖收起手机打了个哈欠。
看着旁边近乎石化的方桐。
叶霖疑惑道：“方队，你咋了？”
方桐咽了咽口水：“你真背下来了？”
叶霖：“？？？不用背，就瞄了眼。”
方桐：“这世界的参差啊……”
十分钟后。
“行，我知道了。”道了句辛苦，叶霖挂断电话，对方桐说道：“咱们去一趟天澜中学吧，找一个叫孙若若的高三学生。”
方桐内心os：“你比我像广北刑侦一支队队长……”
叶霖和方桐驱车来到天澜中学，正赶上中午放学时间，乌泱乌泱的一群学生正在往校门外挤，二人压根挤进不去，只能站在学校大门旁边的保安室门口等候。
方桐十分惊讶：“学校里不是有食堂吗？怎么还那么多人跑校外去吃饭？”
“这很正常吧，公立院校就是开放式的，学生只要到了放学时间，就可以出去外面觅食。”叶霖打着哈欠说道。
“原来，我上学那会都是私立院校，管的比较严，一日三餐只有食堂的百年老菜色那咱们等等吧，这个是逆流而行也进不去。”方桐感慨几句后，往保安室靠了靠，找了处阴凉的地方等待人群散去。
而闲不下来的叶霖，看见一个正要出校门口取外卖的学生，看穿着有点像网络上说的精神小伙，于是叶霖凑过去给递了根烟，问道：“嘿学弟，抽烟吗？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学长好，我出来等外卖啊，学校不让送外卖的进去。”那个留着蘑菇头，身着白蓝校服上衣搭黑色紧身裤，脚踩豆豆鞋的学生回头看了看叶霖，又瞄了一下门口的保安，接过叶霖的烟说道。
看这样的精神小伙穿衣风格，应该是天澜中学初中部的初三学生，而叶霖被误认为是某个高三免穿校服的学长。
“学校啥时候有这规定了？”叶霖并不知道天澜中学以前有没有类似的规定。
“当然是没有啦，以前还能在校内小卖部门口抽烟呢，最近学校不是出了点事嘛，就突然不让了，学长你不知道？”这位十分精神的小学弟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然的抖着腿，从紧身裤后口袋里掏出一个五毛钱的劣质打火机，旁若无人般的抽起了烟。
“哈，知道，当然知道，听说现在警方还在查呢吧。”叶霖笑了笑，和往常的笑容不同，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当他看见这个十分精神的小学弟的穿着时，他就很想大笑。
尤其是这位十分精神的小学弟从后口袋掏出劣质打火机时，叶霖脑补了一下打火机被一屁股压爆然后着火的画面，一想到这就真的很想大笑，但他还是忍着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十分精神的小学弟便把烟抽完了，还意犹未尽的闻着手指，并且朝过路的漂亮女同学挑眉，一副市井混混小流氓的样子，趁着精神小学弟冲小姑娘挑眉的空档，叶霖走回去跟方桐说了句话。
又走回来搭着精神小学弟的肩膀，这一次，他把剩下的半包烟都拿了出来，在精神小学弟面前扬了扬，叶霖笑着说道：“看你好像很喜欢抽烟的样子？学长问你件事，把你知道就告诉我，这半包烟就归你了。”
“学长你说，啥事，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精神小学弟瞬间两眼放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霖手里的那半包烟。
“你们去旧宿舍楼顶楼抽过烟吗？”叶霖小声的问，假装成很怕被别人听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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