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在野外冻了一宿看日出,就算有篝火和两件披风御寒,朱厚照回宫还是喷嚏不断。
“该!让你们背着我偷玩。”御书房里叔侄三人正在再次开启小规模会议,不懂见此中途打断吩咐了内侍几声,命人端来热热的姜汤盯着他们各喝了一海碗,觉得人应该都无大碍了,不懂才继续说着朝中之事:“我总觉得瓦剌这次来访不安好意。”
朝廷得知瓦剌使者来访的消息时,他们的使团已经行近京城,不日即将抵达。细论起来他们这次根本没通过正常的程序在迎护使团的官员之处登记来访人员数量和名单,在京城附近才作汇报,实在有违常理。洛少鸿等几个年轻的臣子不满于蛮夷粗鄙无礼,老臣们则推测瓦剌本意必不是来访,只是中途得知大明的作乱藩王都被降伏才临时改了名目。
皇帝转了转绕在腕上的翡翠珠串,并不十分在意于分析瓦剌之前的行为举动,却对接待更为重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相信众臣的能力,不至于让外国使臣在本朝兴风作浪。”
“是瓦剌来访我大明,该谨慎小心的是他们才对。”宁王也冷言说道。
不懂揣着胳膊点了点头不说话。本朝与瓦剌和平的表相维系不了多久,两边皆是心知肚明。瓦剌来访的程序做的潦草,若是之后再有什么端倪正好借此发难,也算师出有名。
如今大明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士气丰沛。巫大勇为代表的几个良将正当壮年深得皇帝信任,要是乘此机会扶持出一批新晋小将顺利养成,朝中局面也能焕然一新。
若真的开战时能顺利一举攻伐瓦剌打进草原,北上深入以战养战彻底解决心腹大患,大明江山就可后顾无忧,功在社稷千秋。
察觉到在场两人的斗志与战意,唯一有退路的不懂久违的在心中开始向神佛祈佑:阿弥陀佛,虽然真闹崩了我可以回到梅龙镇继续教书,但是就让他俩永远保持一致对外吧!于国于家于己这样都最好!
系统一直不敢说话,它觉得完蛋了。宁王不会是要与朱厚照并肩作战、休戚与共,剑走偏锋以袍泽患难之情拿满了心意相通值。然后……在打服了瓦剌的关键时刻秘密反戈一击要了朱厚照的命,再伪造遗诏临危授命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毕竟宁王得了系统保命的承诺,不来一场富贵险中求岂不是很亏?他要的是天下至尊之位,又多了一条性命在身,更会不计代价的以命相搏了。
系统在虚空中越想越害怕,接着它又发现宁王回到寝殿后独自端详了草戒指良久。这个小东西制作的手工虽巧但样式普通,如此朴素的草戒指出现在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亲王手上格外引人注目。
方才不懂看到宁王手上有此物就瞳孔微缩,似是终于彻底确定了什么似的,忍不住斜眼瞅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笑眯眯的对着亲哥点了点头,将那英气的虎目都笑成了狡黠的狐狸眼。
宁王那时却没留意到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心不在焉的捻动着手指,明显心神飘在别处。
等到朱厚照寻来宁王寝殿时,正巧碰到伺候的宫人们聚集在外听着主领内侍训话。众人见皇帝到来刚要集体问安,就被摆手压下示意他们继续。
朱厚照不让人通报,径直往殿内进的时候听到主领内侍低声教训着众人,其中隐约飘来几句:令日常清洁打扫的人小心警醒些,千万不要弄丢或者损坏……
那一众侍者心想,王爷屋里的东西哪个人有胆子敢随意处置?但还是都乖顺的低头称是。
朱厚照也好奇起来,小皇叔殿内添了什么宝贝?伺候的人如此严阵以待,生怕不慎动了惹来宁王不快。
到了内室,他就见床头多了一个显眼的鎏金玉盘。那淡雅的藕色盘底玉质和润细腻,延申到外部时玉上却自然的过渡着生成了浓重的酡红色,玉盘已被能工巧匠顺应着形态制作成了花型,于是这玉料天生的色彩变幻就显得花瓣更加灵动逼真。而盘中央处则是技艺复杂的鎏金立体花蕊,一簇簇用料十足、精致异常。
整个鎏金玉盘就是个浑然天成而且设计心思巧妙的艺术品,却在那玉底金蕊上挂放着一个草编戒指。
宁王正倚靠于软枕上握着一卷西域相关的游记在读,他坐卧站立都是仪态端雅、天生贵态,即便是此时放松随意也自有一番气派。可见朱厚照进来之后盯着那鎏金玉盘一派盎然喜意,他不由的有些七情上脸、流露出些许外放的情绪。
自宁王决心一争天下便殚精竭虑不曾松懈,是无暇顾及□□消遣,甚至已经习惯性的清心寡欲。前世宁王怀着各种目的接触过一些目标,也成功的吸引无数狂蜂浪蝶,但他从未在谁身上明白过情之一字。感情从来都是投桃报李的,是以无论凤姐还是籽言对他也都止步于好感,未曾痴恋到死缠烂打的追着宁王。可以说他是完全做到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今生宁王被迫攻略朱厚照,自己却也逐渐发乎情,有些迷失在亲手布下的爱恋的陷阱里。对着这个草编戒指,宁王只是突然想到用那金蕊悬挂着风干保存正是合适,就命人回京中宁王府拿出来早年长辈们留给未来宁王妃摆放随身首饰的鎏金玉盘。
朱厚照因宁王的神色也猜到此物必有什么特殊意义,玉制为花又有金蕊巧思可摆放首饰,取金玉良缘美意很有闺房之趣。他细思一瞬也明了,怕不是府中预备给未来女主人的,却被宁王用来存放自己赠他的戒指。
小皇叔,你不承认也罢,你的确是很是在意我的。
于是朱厚照丰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憋不住的喜悦将这条线变化成了微笑弧度。他很想大笑出声,但面前的宁王面色不善,明显是他敢笑出来就会更加恼羞成怒。
“想笑就笑出来,憋着伤身。”最终宁王冷哼一声说出这句话,扭过头去不再看那个喜形于色的大侄子。
朱厚照见他竟真有些生气,有些稀奇的坐在床边凑近了瞧,宁王闭目养神坚决不看更不与他嬉闹,他就冷不丁的抓起宁王的手亲了一口在那莹润的手背上。
宁王另一只手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却被他耍着赖把两手都抓紧了,然后朱厚照也学着宁王往常的动作,凑上去结结实实的乱撞着亲了一口。
原来这样真的会撞的有些疼…宁王此时只有这个想法。看来以后还是需要改进,动作还是轻一点吧。
不知宁王此刻都在想些什么,朱厚照只是更进一步搂紧了宁王,凑在他耳边说道:“朱宸濠,我真的很欢喜。”
“谁允许你直呼长辈全名的?”闻听此句宁王很是不悦。
朱厚照“啊”了一声,回身盯着他奇怪的问道:“那长辈怎么老是主动亲我?还…”
宁王觉得朱厚照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揪住领口把人拉到眼前,轻柔的碰了碰嘴唇,果然他就住口了。
然后他火速的按住宁王后脑,狠狠的主动吻上去。
宁王刚得意于掌握了封口朱厚照的好方法,还没来得及揶揄几句,就迎来了暴风骤雨般的缠吻,他张口只说了声“你”,就被趁机侵入了口腔汲取着津液。
小皇叔是甜的。朱厚照头晕脑胀的想到,刚想继续把人推倒在床,却被更大的力道扣住了脖子固定,那条灵舌也反过来攻入,等到两人互不相让吻到气喘吁吁后,宁王惩罚般的咬了他的一口。
朱厚照吃痛用手抹了一下嘴唇,手腕上的翡翠珠串也蹭到了自己的下巴,他回忆起了此番前来寻宁王的目的,又抓住宁王的左手将珠串褪到他的腕上。
“这又是何意?”年轻的毛头小子,送了那草编戒指觉得太过简陋,所以又去找了这等华物?其实又有何不同,天子坐拥天下,疆域内万物都是帝皇所有,于他而言到底何物算轻贱、何物算珍贵?
西南历年将所获优质翡翠作为贡品呈上,翡翠在大明也不算罕有,这珠串奇就奇在前七个圆珠集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各颗圆珠的色泽都是翡翠所能呈现的极尽浓郁,并一同凑成了彩虹般的拟态。而第八颗翡翠圆珠则是世间罕见的五色同存,多色翡翠本就少见一般只有手镯或摆件的大小才足够展现,那珠子却以极小的体积容纳了五色,是福禄寿喜财的圆满涵义。
“这珠串的祥瑞之处小皇叔肯定明白。”朱厚照与他十指相扣不肯放开,紧盯着宁王双目想要摄取神魂般认真的继续说道:“以珠串中的特制链条可号令动用皇帝私库,如有万一,内帑全凭你支取差遣。”
真有什么万一,不用这藏于其中的链条,内帑也必是本王所有。至于福禄寿喜财,安享富贵安分守己从来不是宁王所愿。
朱厚照,你的心意我懂,却未必会领受。可既然此刻有任务为借口继续沉湎于爱意,那在一切终止前就不要轻易割舍。
气氛酝酿着暧昧升温,却被内侍们随之而来的通传求见所打断。
朱厚照本想发火,想起今日的特殊缘由,又开口召他们进殿。于是内侍们鱼贯而入,呈奉上新制的宁王衮服。
“小皇叔你看。”朱厚照脸上喜色更甚,隐隐有些得意的期待着他的反应。
宁王略一打量就发现衮袍上明显多了日、月、星辰三种章纹,不再是亲王的九章而是皇帝十二章,礼冠也是天子制的十二旒冕。
皇帝,你敢给,本王又有何受不起?
无论这是警告捧杀抑或是战书,宁王都泰然自若的收下。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
就算是你退位让贤,本王都能安之若素。衮袍之上逾制些许,就当你在为本王提前贺喜。
内侍们立刻服侍着宁王更换新制服饰,皇室之人是早就习惯了多人伺候着换衣,他也没把朱厚照赶去外间的意思,于是皇帝就亲眼看着宁王换上自己为他精心筹备多日的衮袍。
似乎是极为漫长的等待,久到等待的人心思也百转千回,宁王终于穿好,朱厚照却词穷了。
语言承载的是文字的古老厚重神秘的力量,但若多言用于赘述王爷英姿玉容却显得冗杂。
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内侍们,也险些看呆了去,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暗暗感叹:仙人!
谁也没亲临过仙境,但见了宁王便知道若有仙人必是这般品貌。
衮袍上特制的暗金色纹路非花非云,为朱厚照亲手所绘图样命工人依样而作,穿在宁王身上就像是让敌寇铩羽而归的黄金甲,更显宁王卓尔不群、气势逼人。而衣襟上的变温玉料冬暖夏凉,不止是精致装饰,更能增添穿着者的舒适度。
种种细节,足以见是下足了心思。
“小皇叔你可满意?宁王服制已与朕同尊,超过旁人远矣。”
此话一出却扫了宁王的兴致。他暗暗握拳,服饰外物罢了,怎么能算同尊,江山背后掌握乾坤才是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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