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九点刚过,酒吧角落里就聚集了些男孩,妆容精致、打扮华丽。
他们几乎每天都来,目的也大致相同——为了男人。
这是一间gay吧,位于某商厦顶楼,外面带着露台。
被他们锁定为“猎物”的男人要么帅气、要么有钱,如果二者皆备,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也有喜欢尝鲜的,比如年下小狼狗,有一张好皮囊、又年轻,像一盘刚端上桌的广式蚝油菜心,看着舒心,吃起来爽脆。
周寓在酒吧里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他坐在吧台前,五官本来就英挺出众,加上十七岁就开始出来混社会而沾染上的“江湖气”,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独特气场,引得不少男孩心驰神往,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熟客都知道,周寓年纪小、脾气大,从不理会酒吧里搭讪的人。
但总有自命不凡者跃跃欲试。
一个穿紫衬衫的男孩款款上前,在众多讥诮的目光中,朝那个身穿白衬衫黑西裤、身材颀长的男人走去。
周寓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头发垂下来,视线冷冰冰在屏幕上扫过,手指在屏幕上追着视线快速滑动着。
正搜索到c城的本地吐槽节目,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钻进鼻子,周寓极为不适蹙眉,来人还未开口,一声“滚”就制止了即将落在肩头的手。
紫衣男孩刚挂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尴尬收回手,在零落的嗤笑声中冷着脸回了自己的位置。
“c市某富商前妻生命垂危,自己却在筹备婚礼,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顾,豪门生活真的是我们寻常人想象不到的潇洒”
周寓的注意力停留在一个视频上,听着视频里的女人聊着商界名人秘闻,眉头越拧越紧,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直到看到富商姓夏,又看到视频上出现某个男孩的脸,他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不是他亲爹。
这个故事和他的遭遇有点像,前天他妈妈刚病逝,在他妈妈阖上眼前他才知道——他爹是c市某富商。
他从小在城中村长大,根本不关注商报,更没想过亲生爸爸是富翁这种事会落在他头上。
前两天忙着办葬礼,到现在才想起搜索那位从未谋面的富商老爹,初看到新闻标题时,他还以为他妈妈刚病逝,他爹就又休二房,准备迎娶新老婆了呢。
一个男人走进吧台,头上戴着顶夸张的蒸汽朋克风高礼帽,拿起吧台上一杯插着吸管的bluemargaret嘬了一口,边摆弄桌上的小物件边说:“周寓,不如你来跟我一起经营酒吧算了,你那个工作多危险啊。”
陈晓百还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也没打算告诉别人这件事,自由自在活了十九年,根本没想去认什么半路冒出来的爹。
周寓被他帽子上插着的红翎羽晃得眼疼,掀起眼皮子讥诮一笑:“你那种花枝招展揽客的本事我可学不来。”
陈晓百被他一语双关,愤然反讥:“现在看场子都雇保安了,谁还雇小混混啊,穿个西装就是正规军了?”
“下次有人在你酒吧闹事,你可别找我这种小混混给你摆平。”
“我找你不是因为你是小混混,主要是因为不要钱。”
周寓笑笑,没有驳斥回去,手机跳出来电显示,他接起电话,听说那边出事了,又立即挂断。
拿起外套起身离开时,身后陈晓百朝他大喊:“喂,又要去玩命啊?”
他没有回答,迅速走进黑暗里。
楼下是条巷子,巷子旁的楼梯下停放着一排排电动车,周寓从拥挤的车堆里牵出自己的机车,戴上头盔,扭开油门,“轰隆”一声窜出了小巷。
y城的夏夜云很淡、风很轻,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他妈庄敏敏根本不管他,整天整夜泡在麻将馆里,就这样竟然也能供他读书、上补习班、学钢琴,吃穿用度从来没亏待过他。
直到两年前,庄敏敏去了一趟c市,回来就一病不起,从那时起,他们的生活水平每况日下,甚至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原本已经考上大学的周寓只好放弃学业,找工作赚钱给庄敏敏治病。
对于那时的他而言,普通工作赚的钱不够填医药费,不普通的工作他学历又不够。
走投无路的时候有贵人拉了他一把,总不能因为他妈去世了、不需要那么多钱了就过河拆桥。
车子拐进江边大道,风更大了。
路过市人民医院,穿过跨江大桥,在第三个桥墩旁停下。
跨江大桥在建中,黄色路灯光笼罩在土路上,把路面的坑坑洼洼照得分明,觑着前方一群人推搡着个胖子走过来,他漠然摘下头盔。
随后,一辆白色奔驰停在周寓旁边,车上下来个年轻人,周寓见过他几次,杨老板的儿子、小有名气的模特、情场浪荡公子。
他看了一眼周寓,问:“你是周寓?”
周寓点头。
“等会儿搞完了你收尾。”
浪荡公子撂下话,大步走上去,夺过混混手里的棒球棍往胖子大腿上就是一挥,胖子惨叫一声,惊吓大过于疼痛,扑通跪下、连连求饶。
“妈的!敢碰我的女人!”浪荡公子抬脚往胖子胸口上又是一踹。
连续几脚踹在胖子身上,胖子抱着头在泥土里翻滚,周寓漠然撇开视线,靠在车子上点燃了一支烟。
这里地处偏僻,平时只有大货车经过,再加上修路,旁边临时开辟了一条临时通道,这条土路晚上根本不会有人来。
也是这胖子倒霉,惹到了这位浪荡公子,等浪荡公子发泄完了,正好就近把他送到旁边的人民医院。
耳边是浪荡公子的骂声和胖子的哼唧声,一条长长的马路在路灯下格外清晰,烟雾缭绕中,周寓刚才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清瘦的、落寞的身影,看上去是个高中生。
“有人来了。”人群里有人发出警示。
骂声停了下来,浪荡公子转头看向马路那头过来的人,嫌晦气似的往地上唾了口痰。
来人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状况,犹犹豫豫往前走了一小段,最终停下脚步。
周寓的烟衔在手上,心想着这小孩该不会这么不怕死吧?念头还没落下,那个身影又重新迈开步子,继续走了上来。
见状,浪荡公子拍了拍周寓的肩膀:“把那小子抓来,问问有没有看见什么。”
周寓眼中的光沉下去,撂下手中的烟头,踩灭,抬手一挥,身后的小混混动身朝那个身影迎去。
那小子这才有了危机感,停下来观望几眼,转身拔腿往回跑,速度之快,短跑比赛必能名列前茅。
眼看一群小混混连个小孩都追不上,躲回车上的浪荡公子气得大骂,又准备下车亲自指挥。
周寓按住车门阻止他:“您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浪荡公子看了他一眼,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阿飞,你替我看着,回头跟我报告。”
他叫来个人,留下监督周寓的工作,自己则开车迅速离开现场。
周寓重新戴上头盔,掉头沿着公路追上去。
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机车,车灯照在那个身影身上,灰色条纹衬衫里套着白t恤,t恤衣角掖在黑色小西裤里,脚上穿着板鞋。
距离拉近,那个男孩又停下,转头直面着他,如同直面自己跑不过周寓这个事实。
周寓终于看清这男孩的模样:小不了他几岁,面容精致,还有点眼熟,看起来完全不经打。
大晚上的,这样弱不经风的小少爷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离家出走?
周寓在他面前停下来,拦截了他的去路。
手下的人追上来,要来擒住这小少爷,没想到他看起来柔柔弱弱,反关节技却用得利索,谁朝他伸手就被他掰住手腕撂倒在地,几个人逮不住一个。
趁他忙着应付那几个废柴,周寓摘下头盔,上前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他拖出人群。
不想他底盘操得稳当,脚下几个撤步,硬是顺着周寓的动作稳住了身形,甚至企图拿住周寓的胳膊,想要把周寓摔在地上。
是个练过的,但那点微弱的力量对周寓造不成多大威胁。
周寓挣脱他的手,再次箍紧他的腰,这把腰纤细,隔着衣服布料也能感受到他紧致的腰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放开!”怀里的人拼命挣扎,双脚顺势腾起。
为免被他带摔在地,周寓甩手把他掀了出去,小少爷猝不及防,被他狠狠甩在地上,挣扎几下就起不来了。
“小子,挺凶啊。”阿飞大步上前揪住小少爷的衣服,试图将他提起来。
不料他身上的衣裳不禁折腾,唰地一声被扯得稀烂,里面的白色t恤被尘土脏污,原本干干净净的小孩被弄十分狼狈。
“说,刚刚看到什么了?”阿飞抬手掐住他的后颈,掐得他被迫扬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周寓于心不忍,伸手拨开阿飞的手,将人扯下来,拉到自己身旁:“就是个小孩,别吓着了。”
他无视阿飞不满的神色,转身问身后的小少爷:“刚刚你看到谁了?”
小少爷凶狠瞪着他,倒也不怂,懒懒散散说:“看到个明星打人了。”
还真是不怕死。
周寓揉了揉太阳穴,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说“什么都没看见”吗?
听他这么说,阿飞凶神恶煞走上来,又试图来硬的,被周寓抬手挡回去。
他看向小少爷:“能保证不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吗?”
小少爷面无表情看着他,薄唇轻启:“不能。”
周寓:“你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信。”
小少爷懒散的目光终于凝聚在周寓脸上,板起脸问:“那你们抓我干嘛?”
阿飞手机响起,他“喂”一声接起电话,边打电话边冷峻盯着小少爷,几秒后挂断,发话说:“老杨说带他去台球室。”
看来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小孩了,这小孩凶得像只小野猫,熟悉感再次漫上周寓心头,在哪里见过吗?
众人回头去牵车,小少爷一动不动杵在他旁边。
刚在他这里吃过亏,周寓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取下头盔递给他:“上车。”
小少爷漠然盯着他看,不接也不动。
“不听话等会儿他们就把你捆在车上,你想那样?”
小少爷紧绷的表情这才有所松动,“你们要带我去哪?”
周寓嘴角微勾:“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说什么也没看见不就完事了?”
小少爷反瞪他:“说没看到你们就信了?”
还挺伶牙俐齿,周寓把头盔戴在他头上,顺手拍了一下:“等会儿到了那里什么也别说,我保你没事。”
夏秋翌被他拍得眉头一皱,扶稳头盔。
周寓鼻腔里漾出一丝笑意:“对嘛,适当服软,对谁都好。”
他静静看了周寓几秒,扯下身上的破布,抬腿跨上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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