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元忻自边塞返京,吴良与众臣争辩…
夜幕低垂时分,元忻带着众士兵回到宣城。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与他父亲元湉却是不怎么相像。他高高立于一匹黑色战马之上,显得英气逼人,令人生畏。
他边骑马边四处观望,高耸的山脉和肥沃的良田从他眼前一一掠过,前方便现出了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往来百姓的穿着也愈加富贵华丽。
元忻问左边骑行的男子道:“徐冲,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那名随从立即答道:“公子,我们马上就要到春阳城了。”
元忻有些不悦地说:“赶了几天的路才到春阳城,这边疆离皇城可真够远的,也不知道先帝怎么想的,竟把边塞设这么远!”
右边的男子开口道:“公子一路辛苦了,好在现在已到京城,等会儿进城后就能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徐冲便道:“公子如今立功返乡,听闻老爷早已为公子备好美酒佳肴接风洗尘,小人认为我们应该加快速度才是!”
闻言,元忻皱了皱眉,斥责道:“谁告诉你们本公子今晚要回府的?”
“这……”左右二人闻言皆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应答。
元忻便不以为意到:“本公子很累,需要休息,到了春阳城先找个客栈住下,休息够了再回去!”
右边的男子道:“可是,公子,老爷那边捎来书信说明日皇帝要召开朝会,公子正好同他一起去,也好拜见皇帝。”
右边那名男子带着几分不屑的口吻道:“陈成,老爷捎来的信公子早就看过了,还用你废话!”
元忻带着一脸的傲气道:“就算本公子不去参加明日的朝会,那又能怎样?”
“这,公,公子……”陈成的脸上现出一抹难色。
元忻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皇帝迟早都是要拜见的,早一刻晚一刻去又如何,他还会怪本公子不成?”
“不按时参加朝会可是对圣上大不敬啊,公子千万不要……”还没等陈成说完,元忻便打断他:“大不敬?如果不是我们元家和依附于元家的世家男儿拼尽全力守卫边塞,他司马家能坐稳皇位,明日不去上朝又怎样,量他也不敢跟本公子摆臭皇帝架子!”
徐充笑着附和道:“公子说得极是!”
陈成又道:“即便如此,可现在天下还是他们司马家的,公子还是收敛一些锋芒为好。”
元忻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嗔怪道:“我说陈成,你幼年时我爹将你从奴贩手中救下,带回府中后你就一直躲这儿躲那儿,害怕见到生人。那个时候你年纪小,又常常受人欺负,胆小怕事也很正常,怎么你跟了本公子这么些年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徐冲也道:“就是,公子说的对!”
看着陈成一直垂着头,元忻心中涌起的怒火瞬间便平息了,随即又扫了一眼徐充,后者却并未注意这带着一丝不悦的神情,便望着低着头的陈成继续讽刺道:“陈成,你本是贱奴出身,我们公子赏识你才将你留在他的身边,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除了武功外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看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何能跟在我们公子身旁。我看不如交卸了这侍卫的差事,去当一个打杂的仆役,恐怕那更适合你吧!”
元忻眉头微微皱起,扫了他一眼,随即大声呵斥道:“住嘴!”
徐充还沉浸在对一旁陈成的取笑中,还没反应过来,元忻的这一声呵斥使得他立刻清醒过来,便立刻拱手赔罪,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他犯了错本公子自会训诫,还用不到你来教训。”元忻说着,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冷冽。
徐充连忙颔首道:“小人一时失言,小人知错,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
元忻便不再理会徐冲,又看向陈成,语气稍显缓和道:“本公子行事本公子自然清楚,以后不要怕这儿怕那儿的,以我们元家的势力,区区一个朝会,参不参加实在没什么。”
陈成仍是垂首道:“小人只是一心为公子着想,不想公子因为一些小事而酿成不必要的错误。”
“你不用多说了,明日的朝会参不参加取决于本公子能不能早起!”元忻说着重重地抽了一马鞭向前驶去。
他们一行人来到远归居客栈,掌柜的和店小二一见这么多骑着战马,腰上别着佩剑的人气势忡忡地进来,便立刻上前道:“官爷们是要住店吗?”
闻言,徐充有些生气地说:“怎么,这么晚了我们不是来住店,未必还是来这里参观的?”
掌柜的和一众店小二连连赔礼道:“是小的没有眼力见,官爷们莫恼,莫恼!”
元忻也不看他们,随手扔给掌柜的一锭金子,冷声道:“少废话,给我们奉上美酒佳肴并备好上好的客房!”
小二们纷纷过来招呼道:“客官们这边请!”
元忻,徐冲,陈成,及一众士兵一时间将远归居的客厅占了一大半。
远归居里用餐的人见元忻一行人如此粗鲁无礼便纷纷急着结账离开,其中有几名女子也纷纷从座上起身整理衣裙后离去。
徐充边喝酒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靠墙那桌随三名男子同坐一桌的女子。
元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朝那女子望了一眼,随即带着几分嫌弃道:“如此相貌平平的女人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公子,你不知道,小人这几年在边塞别说女人了,连只母羊都没见过,这不憋,憋得慌嘛……”
元忻瞅了他一眼,随即不屑道:“瞧你那点出息!”
“自古玉酒歌谣不知味,美人裙下骨头酥,那是何等美妙的滋味,别说属下了,难道公子心中不是这么想的?”
元忻拍了拍徐冲的肩膀,带着几分笑意道:“说得是,本公子也好久没尝过女人,尤其是美女的滋味了。无妨,等处理好手里的事情后,本公子就带你们去千娇阁逛逛,让你好好解解馋!”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一旁静静用膳的陈成,这个温顺平和的男子一直陪着他长大,凡事都真心为他着想,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便故作随意地问:“陈成,到时候本公子也带上你,如何?”
陈成拱手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属下就不用了。”
徐冲在心里暗暗道:“是个男人都会想做那些事,在公子面前装什么清高?”
但他却不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随后亲切地拍了拍陈成的肩,故作调笑道:“陈兄,你未经人事,不懂鱼水之欢,云雨之乐何等美妙,如果你肯跟我们一同前去,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元忻观察着二人的神色,默默将杯中酒饮下,又随意夹了一些菜放进碗中。
陈成仍是埋头用膳,并不理会徐充对他说的那些风月之语,徐充见状愈发生气了,却仍是心平气和道;“也罢,既然陈兄对那事确实不感兴趣,那我也不强求了。”
第二日,金銮殿上,慕容曦,乔骘,元湉,陆筅以及一众大臣参加朝会。
司马仲昨日下午便接过了慕容曦上奏的折子,他仔细考虑了一番他制定的粮税制度,觉得可行。
吴良听说了慕容曦重新制定了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粮税制度,很是不悦,瞥了一眼慕容曦后便上前拱手道:“陛下,臣前些时日的提议,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吴司空,比起你之前的提议,丞相的策略似乎更加可行。”
“朕这些时日也仔细斟酌了一番,依朕所想,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应该同等对待,如果因为城邑的繁华程度不同而让百姓们缴纳不同数额的粮税,恐怕会引起民愤,以至于失掉民心,实在不妥!”
“而且每个地方因为季节和气候的不同,所产的粮食作物的种类也不一样,产量和质量也是有所差别的,比如南方的城邑作物大多以水稻,玉米为主,而北方则主要以小麦,大豆为主。依照各地的作物种植和收获的产量不同来制定不同的粮税制度,确实是一种十分可行的办法。”
“陛下,本来富庶的臣邑的百姓大多都是有良田肥地的人家,多缴纳一些税钱于他们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但是每一户所缴纳的钱银总会积少成多,最终是我们凛朝的国库丰盈,今后倘若与西边和北边的那两个戎狄作战,我们才会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请陛下慎重考虑!”
“吴司空,你先莫急,朕想先听听几位族长的意见再作进一步打算。”司马仲对吴良说,又看着慕容曦道:“丞相,此粮税制度是你亲自拟定的,朕便不再问你了。”
“元族长,陆族长,你们二人认为丞相的策略比吴司空先前的提议如何?”
陆筅拱手道:“陛下,臣赞同丞相大人的策略。”
元湉也拱手道:“臣附议!”
吴良一脸气愤地看着他们。
司马仲又看着乔骘问:“乔族长,你认为呢?”
乔骘便上前颔首道:“臣认为陛下所说的看待天下万民皆要一视同仁确实是一个圣明的想法,因为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国库亏空,我们可以另寻他法加以补足,可民心一失,那便很难再重新获得,切不可为了一时的小利而动摇国之根本。”
司马仲听着乔骘的话,微微点点头道,后又看向众臣问:“乔族长说得是,民心才是最重要的。那其他爱卿认为呢?”
刑部尚书齐远上前拱手道:“陛下,臣认为乔族长说的对,自古民心才是第一位的,失了民心便失了治国的根基,国家便有覆灭的危险。”
邺城首领郑玄,汴城首领卢绮,平城首领崔浩一起上前拱手道:“臣附议。”
司马仲又扫了一眼台下站着的众人,目光落在了倒数第二排站着的那个大腹便便,五官平平,还有些弯腰驼背的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便提高了声音喊道:“唐族长!”
众人循声望去,乔骘和慕容曦仍是一脸平静,陆筅和元湉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随后好些个大臣都笑了起来。
吴良正愁没有出气筒,便指着唐巍高声斥责道:“唐巍,你这厮竟敢在陛下的金銮殿上打瞌睡,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听到他的话,唐巍大惊失色,一下便睡意全无,随后整了整官帽,有些紧张的颔首道:“陛下,臣,臣……”
闻言,锦城首领周然不禁调侃道:“唐族长犯困竟犯到这个地步,昨夜这是干什么去了啊?”
长安首领韦胜见状也道:“听说唐族长昨夜去过咱们京城最有名的红楼千娇阁,想必是那里的姑娘姐儿们将唐大人留得久了吧?”
越城首领丁旭也上前道:“哎呀,这也不能怪唐族长,谁叫雍凉地处边塞,不比咱们京城美女遍地呢!”
慕容曦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严肃道:“韦族长,丁族长,陛下面前,还请二位慎言。”
韦胜和丁旭看了一眼慕容曦,随后便都不再开口了。
唐巍尴尬万分,如木头一般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见慕容曦为自己解了围,心里连道感激,便又拱手道:“陛下,臣昨日赶到京城时已经亥时了,歇息不足,这才神思有些恍惚,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司马仲却是看着他,平静道:“唐爱卿远道而来难免疲惫,朕不怪爱卿。只是朕有一个疑惑,不知爱卿可能解答?”
唐巍颔首道:“陛下请讲。”
“唐爱卿,你们雍凉处于凛朝北部边塞处,又与西戎北狄以及邦泥定国相接,想必对这三个戎国更为了解,你觉得吴司空这个充盈国库,好以此为抵抗戎族的进犯作准备的法子如何?”
闻言,唐巍心里一惊,看了看殿内众人,只见吴良正用凶恶的眼神看着他,而慕容曦和乔骘以及冀州三城的首领的表情都十分平静,他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随后平静道:“回陛下,雍凉虽与三个戎国挨得近,却是时刻遵守凛朝的法纪,没有与它们过多交涉,因而微臣对三个戎国并不了解,也就无法比较丞相大人和司空大人的法子哪个更好了,还请陛下恕罪。”
司马仲不禁在心里道:“巧妙避开这个问题的回答,几方都不得罪,倒也是个聪明人。”
吴良突然上前,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唐巍问道:“唐大人,你的意思是凛朝对三个戎族不怎么了解了?”
唐巍不知道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便不知该如何应答,正思索对策时,吴良又继续道:“哎呀呀呀,咱们地处边塞的雍凉首领都对三个戎国不了解,可为什么有的人身在京城却一直说自己时刻把控着三个戎国的动向呢,莫不是那人与三个戎国早有勾结,如果真是这样,那人应该是怀着怎样的企图?”他说着说着便故意看了司马仲和慕容曦一眼。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人都慌了,尤其是唐巍,便立即跪下拱手道:“陛下,丞相大人,臣刚刚所言并非此意,臣的意思是雍凉地广人稀,农事商工落后,并无足够的财力支撑雍凉与三个戎国来往,而且就算是三个戎国的人进入凛朝,那也自然是来中原六城进行贸易,并不会只留在雍凉。”
“好了,唐爱卿,朕知道了,你回到你的位置上吧。”司马仲平静道,随后又看着慕容曦,带着些许笑意道:“丞相大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凛朝的未来,朕相信丞相大人,吴司空不必多说了。”
闻言,慕容曦半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便是带着感激和欣悦之意看了司马仲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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