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凝重

　　武道最重要的是什么？真气么？力量么？速度么？意志么？

　　其实最根基的就是一个稳字，或者也可以叫做准，控制力。战斗的核心无外乎怎么打到敌人而不被敌人打到。威力，破坏力这些也只有在命中后才能作数，否则只是浪费力量。

　　长枪尤其讲究一个稳字。两米多长的长枪，手上的一丁点颤抖，经过柔韧细长的枪杆放大，到了枪头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枪不是矛，两者外形类似，最大的区别就是矛为硬杆，多以金属为杆，所以普遍较短。

　　而枪以木为杆，柔韧轻灵，多了几分灵变，但却也更强调使用技巧。堪称最难练的冷兵器之一。

　　黄烁苦练基本枪法，每日在枪头坠以砖石，一动不动端枪，一端就是快一个小时。练的就是一个手稳。

　　他这一枪爆发的有点狠，一时有点回不上气，别说继续进攻了，防守都有些吃力。对战中，如非确定的致命一击，一般来说这样毫无保留的出招是大忌。战斗讲究虚实结合，游刃有余。但黄烁倒也不担心，他知道对手有这么一个奇招无枪势，也很想知道这么不科学的一招，真的就能如此轻易的借力打力？

　　看小说的时候，哪管这些，爽就行了。但是现在自己练了武，虽说水平不算太高，但也深知一个道理，平衡。没有力量是凭空而生的，借力打力虽然属于高级技巧，但打铁也需自身硬，只有自身力量高于借来之力，才能有效的掌控。所以太极真正出神入化的也只有张三丰和张无忌，内在的硬核需求正是他们恐怖的真气。

　　不出黄烁预料，风清扬现在难受的很。

　　无枪势虽然类似太极，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奇招，但是也必然受环境的影响，有着一定的时代局限性。现在还是真气招式路线最后的辉煌时期，这一招的核心，借的力主要还是真气。以《燎原心法》特殊的发劲技巧，以自身真气为星火，引动燎原烈焰。从真气技巧层面，能够以自身一份真气轻松掌控五倍以内的外来真气，形成犀利还击。

　　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黄烁这个怪胎。已经九级的法相，是最顶级的炼体功法，提供的是强悍而纯粹的肉体力量，单纯的物理力量。无枪势虽然也能借力物理力量，但上限显然满足不了。

　　哪怕真气，黄烁的真气是自在净水真气，这种上古功法练出来的真气，最大的特点就是纯净凝练，品质极高。这也是黄烁平时修炼等级难以寸进的主要原因。一个要喝航空煤油的家伙，你只能提供点木柴，那岂有进步的可能。很多时候高端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好的东西，合适最重要。黄烁要不是有祭祀垫底，他还真没信心修炼这门功法。

　　但即便如此，四级真气数量上是有点少得可怜，但也不是风清扬能消化的。

　　当然最恐怖的，还是黄烁的傲血战意。这种万金油一般的力量，与真气结合，在枪尖形成一股真气烈焰。之前的少林和尚称之为业火，但业火只是一种统称，是所有心意之火，恶念之火的统称。战意虽然在佛门被归入嗔念，但黄烁自己可不认可。老子自己的核心力量，凭什么被你们斥为恶？黄烁自己更愿意称呼其为心意战炎，或者就叫战炎。

　　这股力量更是风清扬无法消化，无法控制的。万幸的是无枪势这一招，哪怕控制不住，也能勉强驱使，颇有点驱虎吞狼之意。用自己的精气神凝为核心，带动从敌人那里吸取的力量，有点以势驱力的意思。

　　只是这回手一枪，能出手是一回事，还是那句话，打不到人，再凌厉的招式也是枉然。黄烁只不过轻闪了半步，就眼睁睁看着长枪携带着狂猛的威势，刺在了身边空处，刺了个寂寞。

　　黄烁和风清扬都深吸了口气，平端手中长枪，眼神中有了几分忌惮。风清扬忌惮黄烁的武功莫名其妙。黄烁则忌惮盛名之下无虚士，更何况自己最喜欢的《燎原百击》。这套枪法果然强横。

　　现在的风清扬，可不是那个书中几近无敌的剑圣，少年心性，自从来到中原后，凭借家学和机缘获得的剑法，可以说是横行江湖。可以说是能和他打的都打不过他，能打过他的，见到那杆长枪，也不敢和他打。否则惹出他后面的那个爹，没几个人能受得了。黄烁虽然瞧不上他那个爹，但不得不说主角光环就是强悍，邪灵传承，道心种魔，再加上双修之法的温养，正值壮年的风行烈绝对是这个世界天花板级别的存在。要不然之前任我行怎么一见长枪就撤了，这架没法打。

　　现在有人能和他打，也敢和他打，风清扬也被激发出了战意。他毕竟家学渊源，对武学的认知远超黄烁这种半吊子。一招之后，迅速就摸清了对手的情况，针对性的做出了调整。

　　长枪一抖，化作漫天枪花，施展出了一套凌厉而连贯的枪法。

　　《燎原百击》分为二十针，三十击，五十势。其中二十针针对人体穴道，既是武也是医，医武不分家，多为辅主之效。五十势则是厉若海从基础枪法的升华，每一个单独的枪势，都是一个绝招。只有这三十击，才是正统的真气招式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连绵不绝。

　　风清扬敏锐的察觉了黄烁招式方面的弱点，不再用枪势和他比拼基本功，而是长枪虚实变换，用出了三十击的起手式，无定击。

　　这一招虚招为主，就是要迷惑对手，做出错误判断，露出破绽。一旦有了机会，第二式雨暴风狂就会紧跟而上，不让对手再有任何反手的机会。

　　这确实暴露了黄烁目前最大的问题，对真气招式体系的不熟悉。无论自身理解，还是交手经验，都差了不少。面对这一招，他还真就无计可施。

　　好在面对虚招，也不是全无办法。不攻也就是了。黄烁的枪法虽然缺乏招式的变换。但基础枪法守起来也确实毫无破绽。

　　但这攻守一异位，风清扬的家学可就全面爆发了。三十击一击快比一击，一时间黄烁仿佛被燎原的枪影笼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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