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吃醋
地洞中内有乾坤,接着几个小型地洞,像个修士的洞府。
小孩把自己的石床窝让给他们。
许鹤卿放下谢惊澜,翻出几粒中等修补灵丹喂他服下,同时也懊恼,怎么江眉师父不爱收集灵丹妙药呢?
“大哥哥,小哥哥看起来伤得很严重。”
听到小孩说话,许鹤卿还没做何反应,谢惊澜就登时坐起来,恶狠狠道:“不许你叫哥哥。”
小孩眼眶泛红,却又不敢落泪,下意识去看许鹤卿。
许鹤卿想批评谢惊澜两句,人家不叫他们哥哥叫什么?
可一回头,就见谢惊澜咬着下唇,悄无声息又汹涌地流泪。
“师尊?”
许鹤卿愣了,因为这一声不是谢惊澜在叫,而是身后的小孩。
谢惊澜猛地窜起来,许鹤卿也不知道他受这么重的伤哪来的力气蹦哒,只能先眼疾手快抱住他,“一个称呼而已,气什么?”
谢惊澜委屈地在他怀中道:“他…他怎么能叫师尊!”
“可是我听到你是这么叫他的呀。”小孩软绵绵地道。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谢惊澜看小孩的目光恨不得把人撕了一样。
许鹤卿低声斥责:“行了,别胡闹。”
谢惊澜一下就安分了,只是眼眶更红,恨不能哭肿似的。
许鹤卿问小孩:“谢谢你今日救了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林止衣。”
许鹤卿一愣,脑海恍若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身影,但一息后,这道身影荡然无存。
许鹤卿收神,接着说:“他叫我师尊是因为他是我徒弟,你不能怎么叫我,你叫哥哥就好。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林止衣乖巧点头,“阿爹阿娘都被抓走了。”
许鹤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问:“你不是人?”
林止衣又点头,顿时化作一团白绒绒的小狐狸,毛色如雪,漂亮得很。
它弱弱地走向许鹤卿,看见谢惊澜瞪他的可怖眼神,又退缩下去。
许鹤卿却径直抱起它,赞叹不已。“真漂亮。”
比那头恶心的红狐漂亮多了。
谢惊澜气得猛然咯出血,许鹤卿连忙放下林止衣,谢惊澜顺势钻入许鹤卿怀中,可怜道:“师尊…好痛…”
许鹤卿对林止衣温柔地说:“我徒弟受伤很严重,我要为他疗伤…”
林止衣很懂事地走远一点,缩成一团只抬着个小狐狸脑袋看着他们。
许鹤卿扶着谢惊澜坐直,便抬手撑着他背,将灵力输过去。
一柱香过后,许鹤卿额头已布满密汗,精疲力尽昏睡过去之前犹记得叮嘱一句:“别为难小狐狸。”
谢惊澜抱着师尊低敛眸子,眼中浓浓狠戾陡然失去控制。
“如果你杀了我,你师尊醒来会对你很失望。”
谢惊澜脸色难看得很,抬眼看向已化为小孩模样的林止衣,林止衣嘻笑着亦望着他。
林止衣道:“你好会装啊,在你师尊面前一个样,在别人面前又是一个样,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谢惊澜也冷笑道:“你是妖,师尊不会怪罪。”
林止衣颇有几分惊诧,“你也是妖,他既然这般养着你,又怎么会滥杀无辜?”
谢惊澜瞬间如坠冰窟,冰冷的声线里,藏着一丝颤抖。“你胡说什么?”
林止衣轻蒙住嘴,“你不知道?”他笑起来,盘腿坐下,身后现出九尾,恣丽摇曳,“你跟我是同类啊!”
“不对,你受那只九尾狐影响而发情时气息很淡薄,你是半妖,是九尾灵狐和人类的孩子。”
眼中的一切景物似乎在眩,谢惊澜险先撑不住身子。他咬牙切齿吼道:“你胡说八道!”
“九尾灵狐发情时会散发出一种信息,只有同类能感受得到并受此影响,山洞里我可是看见了哦。”
林止衣睁着懵懂的神色,却比恶鬼更阴毒。“你不知道,那你师尊知道吗?”
谢惊澜倏地抬头,脸色铁青,冷戾可怖。林止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笑道:“那你可小声点,别吵醒你师尊。”
林止衣慢慢靠近谢惊澜,低声诱气,完全不似表面上一个孩子那般心思简单。
“人类贪得无厌,只想抓走我们炼为鼎炉,又剖我们骨。”
他指着许鹤卿慢慢说:“你说如果他知道你是九尾灵狐,他会不会也把你炼为鼎炉?”
谢惊澜冷冷瞧着他,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讽。
“我猜想也不会。”林止衣转了个弯,又说:“所以我才救你们。”
谢惊澜猛地意识到林止衣想做什么,径直起身抽剑,剑锋即将扎进林止衣身体那一刻,一只纤细又熟悉的手骤然抓住剑。
林止衣迅速化为一团小狐狸,窜入许鹤卿怀里瑟瑟发抖。
鲜血滴滴答答的留下,谢惊澜满脸愕然,眼中全是师尊淡淡皱眉的神态。
“谢惊澜,是不是为师太纵容你了?”
谢惊澜扑通一声跪下,着急地想解释,可一张口却哑了,短短的三个字‘他是妖’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可能也是妖。
许鹤卿一边安抚抖动不止的雪团,一边又放心不下怔神无措的徒弟。
他眼前阵阵发黑,勉强支着力坐下,随后说:“还跪着做什么,你要眼睁睁看着为师失血过多吗?”
谢惊澜即刻慌慌张张地回神,撕下布条来捧住许鹤卿的手,小心翼翼围上。
许鹤卿只是看一眼遍体鳞伤的谢惊澜,便发愧起来,方才语气是不是重了?“疼吗?”
谢惊澜意识到是在问他后,拨浪鼓似地摇头,“不疼。”
“为何要杀它?”
谢惊澜顿了许久后才道:“他该死。”
虽然极力掩饰,许鹤卿仍旧听出一丝狠戾,有些讶然一向乖巧的徒弟怎么这样。
林止衣更抖了,爪子扒拉着衣襟拼命躲,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是什么,一条雪白的尾巴突然化为九条。
一时间许鹤卿都不知道是该讶异林止衣还是该训导谢惊澜。
“九尾灵狐?”
林止衣抬起小脑袋,湿漉漉地望着他,似乎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许鹤卿一想也是,这么小的孩子无父无母,哪里知道太多。
一抬眼睫,只见澜儿低头乖顺,不知在想什么。许鹤卿想了一下,说:“没有人生来就该死,即便是妖。”
他抬手摸着谢惊澜脑袋,“你忘了,你也曾被人说过你该死,可是你该死吗?”
谢惊澜羞愧地把头埋得更低,“师尊…徒儿错了。”
见自己的话起效,许鹤卿终于欣慰许多。思及澜儿伤势,他道:“脱衣服,为师这里约莫还有些伤药。”
衣物黏着背上皮肉,每撕下来一点,谢惊澜脸色都是苍白几分。
许鹤卿瞧着都觉得触目惊心,这怎能不疼?
林止衣拿来一瓶玉露,“哥哥,这是太易草仙露,对皮肉伤很有效。”
许鹤卿方要道谢就听得谢惊澜赌气道:“不要他的药。”
林止衣听到后默默地走开,却将玉露留下。这一对比,许鹤卿越发觉得林止衣委实可怜。
他望着那瓶玉露,默默拿起来。
反正澜儿也看不到。
血水换了一盆,清洗伤口这段过程谢惊澜近乎晕厥,死咬着毛巾才没哼出声。
而后才是上药。
冰凉的玉露被轻柔地揉开,谢惊澜须臾绷紧后背,许鹤卿以为他疼,忙道:“疼吗?抱歉。”随即动作越发轻柔。
可他发现,澜儿并没有随之放松半点,反而是更加紧绷,连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
人一旦空闲下来,各种莫须有的念头都会浮上水面。
谢惊澜脑子糊成一片,画面闪过来闪过去都只有山洞把师尊压在身下那一幕。
他硬着…
蹭着…
然后被一巴掌扇醒…
许鹤卿还在试着把玉露倒在自己被割伤的脸颊颈侧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澜儿疼成这样?
再一看,澜儿抱膝把自己弓成一团,差点没把背上伤口崩开!
他心急地去扯谢惊澜,手无处可落,便只好放在肩膀上,“澜儿?你怎么了?别吓为师。”
谢惊澜一抖,缩得更紧,含糊其辞道:“师尊,徒儿好困。”
“你困便困,缩着做什么?”
“徒儿…冷!”
许鹤卿虽然疑惑他身子这般烫是怎么个冷法,但还是身体先做反应,用为数不多的灵力掐了一个诀烧起温度。
本以为徒弟会好一些,不想更颤。谢惊澜就着蜷缩的姿势倒下去,几乎把头都埋在膝盖上,也不看许鹤卿。
“师尊…徒儿…睡…睡了…”
许鹤卿本想说背上伤口还未缠上,这样容易崩裂。但谢惊澜已经闭上眼,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小片下颌线。
崩得极紧,又在细细颤抖。
“睡吧。”
许鹤卿解下外衫给谢惊澜披上,便起身出去。
林止衣蹲在洞口的石阶上,半撑着头打盹。听见里边有人出来,便醒了。
他轻轻抓住许鹤卿一角衣袍,仰起头问:“我能不能也成为你徒弟,跟你走啊?”
许鹤卿扫一眼这空落落的洞府,上了年月加上无人打扫,好些地方都结上蛛网。
他沉思一会,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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