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敌弟弟
张婉婷倒是对这声“张姐”挺适应的,前世比她年纪大还管她叫姐的人多了去,何况鼻涕虫小时候是她的小跟班,叫声姐姐天经地义。
张大姐姐神色如常,招呼着许小弟上桌,还说:“多吃点儿,别客气。”
许兆君看着碗里张婉婷刚夹进来的虾,小激动地点点头:“嗯!”
张婉婷夹一口,许兆君就吭哧吭哧吃一口。
饭吃到后来,有张母提溜着、张婉婷也不方便退席,她闲得慌,看许兆君吃得香,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许兆君一样来了一筷子。
许兆君手里,那张家盈盈透亮的翡翠小碗,愣是被堆成了尖顶圆塔的海碗分量。
张母:“……”
笑嘻嘻送走了客人,张母一巴掌招呼到张婉婷脑门上:“你乱给小许塞什么菜!没看见人家都被你填得翻白眼了嘛?”
张婉婷耸耸肩:“他不还挺乐意的嘛?”
饭桌上鼻涕虫边吃边笑、还有空往她这边瞅呢。
张母恨铁不成钢,拧她耳朵:“那是人家喜欢你,让着你,还有!哪儿有谈恋爱的人一口一个叫姐姐的?你明儿个好好跟人小许说说,让人家改改口。”
“妈——”张婉婷无可奈何地说,“你闺女儿有喜欢的男人了。”
张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仅如此,隔一天,张母还气势汹汹地冲进屋,把张婉婷从床上拉拔起来,又换上了一水儿的公主裙、小高跟换上。
“好好招呼人家小许啊,要是敷衍了事,回来我收拾你!”
张母推着她出了门。
许兆君斜靠着车,望见丽人窈窕的身姿、摇曳的裙摆,眼睛一亮,露出惊艳的神情。
“嗨……早啊,姐。”
许兆君伸手,想帮她提包,可手臂刚抬起一半,又被张婉婷凉凉的一道眼神刺得缩了回来。
许兆君讪讪笑说:“姐,你今天这身真漂亮。”
张婉婷拉拉嘴角礼貌性笑笑,朝车门昂昂下巴:“开门。”
许兆君连忙给她拉车门,又护着她的头,送她上了副驾。
坐定,理了理裙摆,张婉婷说:“以后别叫姐了,直接喊名字。”
“啊?好,”许兆君愣愣,红了脸,隔半天,压着嗓子喊了句,“婉婷。”
嘶——
张婉婷听着腻歪,不搭理他,划拉着手机屏幕。
页面上,赫然有宋渠霖新发的消息:“婷婷,我今天要帮新公司的一个女同事搬家,时间xxxx,地址xxxx,我会注意保持距离的,搬完家就回公寓。”
后头有模有样地跟了个“亲亲老婆~”的卖萌表情包。
宋渠霖吃过取消婚礼的大亏,现在无论做啥事都得跟老婆报备一下,电话不方便打就发消息,恨不得主动装个定位在身上让张婉婷安心。
耳边,许兆君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婉婷,咱们去哪儿比较好?有朋友推荐说,常城东边刚开了家漂流馆,很刺激的……”
张婉婷放下手机,扭头,眼神飞到许兆君身上,注视了一阵。
在她的视线下,许兆君吞了口唾沫说:“呃,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去海洋馆……”
张婉婷扭回脖子,再看手机屏里宋渠霖页面,尤其是那串地址,不由得勾起嘴角。
果然,还是自己调|教过的男人乖,不像许兆君,还得从上车拉门开始教起,她累得慌。
张婉婷倒也没把许兆君晾在那儿,从手机里搜了个定位,发到车载导航上。
“去这里。”
许兆君有些惊讶:“拳击馆?”
地儿不远,半小时就到,许兆君锁了车,眼见张婉婷踩着小细跟儿、健步如飞地往里走,忙追上说:“那个,你的衣服不方便吧?”
张婉婷斜瞥了他一眼:“我在里头存了一套。”
张婉婷还挺爱穿裙子和高跟鞋的,上辈子末世后,大家个个灰头土脸、衣不蔽体,所以,赶在末世前,她是能怎么精致就怎么精致,妆容手饰、护肤spa一样不漏,就算锻炼也到了地方现换衣服。
拳击馆是会员制,没熟人带外人进不来,张婉婷领着许兆君一进来,相熟的陪练就笑脸相迎:“张小姐,您来了,这是您的朋友吗?”
“嗯,给他找个教练,再来个陪练,缺什么都现买,费用记我卡上。”
张婉婷换完衣服出来,却见许兆君已经一身齐全装备、候在场上。
张婉婷瞧他周围,什么教练、陪练都不见人影,狐疑地问:“你会?”
“嗯,”许兆君笑了笑,“婉婷,我给你当陪练,咱们比比,怎么样?”
张婉婷上下梭巡了一下他的身板,笑道:“你确定你要和我打?”
许兆君是比宋渠霖壮实的,那小臂肌、肱二头肌,胸膛也很厚实,脚踩地,底盘看上去也还算稳当。
许兆君当然自信,看见张婉婷的笑容,他头脑一热,爽快地回道:“来吧!”
“好。”张婉婷满眼笑意。
她正手痒呢。
·
宋渠霖到新公司上班已经有两个月了。
被张氏辞退后,他不再做助理,而是按着本科专业对口,找了个设计研发岗,新公司就在张氏写字楼对面,工作日,他每天接送婷婷都很方便。
宋渠霖为人温和稳重,工作上思维灵活效率高,仅在实习期,就收获了社内的一致好评,人渐渐熟了,相应的邀约也免不了。
“宋哥,谢谢你昨天路上载我,”人事部的雨涵手捧系了花丝的小袋子,红着脸递给宋渠霖,“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能帮我尝尝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宋渠霖当场认真吃了:“嗯,有点太甜,葡萄糖放多了,如果适当放一点朗姆酒,口感会更好,还有,形状不太对,这里凹凸不平,可能是冷藏定型的时间不够,下次要注意。”
雨涵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匆匆说了几句话,跑了。
隔壁目睹整场的男性同事笑翻了,过来拍拍宋渠霖的肩:“小宋啊,人家姑娘喜欢你呢,这种时候啊就该挑着好听的多夸夸人家,干嘛那么认真?喏,都给人气跑了。”
“她生气了吗?”宋渠霖有些茫然地回想了一下雨涵离开的神情,“可她问我哪些地方不够好,我也不好骗人呀。”
雨涵做的巧克力确实不太好吃,换做他做给婷婷的巧克力也是这种味道,按婷婷的性子,估计刚入口就得吐了。
宋渠霖的直男思维能把同事绝倒,可架不住的是,这人条件实在好,乐于助人、能吃小亏,身材高挑,穿衣有品位,皮鞋、手表都是高端品牌,平时出入公司还开奔驰。
在单身女同事眼里,人帅有钱脾气好的宋渠霖,简直就是绩优股。
这不,到下午,同小组的莎莎,羞答答地跑过来:“宋哥,快到国庆了,我换了个地方租房,可东西实在是很多,我一个人搬不过来,能请你开车过来帮帮忙吗?”
莎莎这人,长得挺漂亮,但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之前也谈过几个同层楼的男同事,却都因为她的刻薄虚荣而分手。
往年的假期,宋渠霖都是和张婉婷一起过的,有时候在家宅着,更多时候出去度假,全凭张婉婷安排。
可今年情况特殊,两人已经分手了,而宋渠霖此时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国庆见到婷婷,只好说:“我国庆可能有事,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这话换做别人说百分百是托辞,可在宋渠霖这里,却是言出必行的。
放假当天,宋渠霖接到莎莎电话,就去帮忙搬家了。
临行前,他还特意给张婉婷发了消息报备。
在回消息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宋渠霖秒回、张婉婷爱回不回的,宋渠霖等了半小时,也没收到新提醒,干脆就放下手机去干活去了。
等搬完,送走了货车,已经到下午,天热,莎莎买了冰水递给宋渠霖,热情道:“谢谢宋哥,今晚我请你吃顿饭吧?”
宋渠霖仰头喝了一口水,正想回绝,视线一隅,却瞥到不远处的高端拳击馆外,走出的两个重叠的身影。
那是挨得极近的一男一女。
男的,健壮高大,穿着有格调,此时却走路一瘸一拐,一只手臂横架在女方的肩膀上,颓唐地将身体重心靠过去。
而女方的手揽在男方的腰上,被压着也不嫌重,踩着小细高跟,走路速度还挺轻快,一身米白色长裙显得腰身细瘦,线条流畅,嘴里骂骂咧咧说着啥。
宋渠霖对那细瘦的背影何其熟悉。
他登时心头一紧,把手里的水塞回莎莎手里,眼睛死死扣着那相拥的一对,头也不回地说:“抱歉,莎莎,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宋哥?宋哥!”莎莎刚送出去的水,忽然被怼回了怀里,她眼睁睁看着宋渠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开。
那一男一女正拌嘴。
“重死了,你就没什么朋友来接一下的吗?还得让我扛你回家不成?”张婉婷没好气地说。
这会儿张婉婷还没觉醒力量异能呢,刨除通身杀丧尸的掉头技巧,本质上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是谁把我打成这样的?姐你真过分,那么厉害就早说呀,拳拳往头招呼。”
许兆君被揍得萎靡不振,就连称呼也被一招打回原样,又开始一口一个“姐”挂在嘴上。
许兆君挨揍挨得非常具有戏剧性。
上一秒,他拍拍胸脯、跃跃欲试地上了台。
下一秒,他就在拳击馆工作人员的震惊眼神中,鼻青脸肿地被殴翻在地。
那是拳拳暴揍啊,护具都挡不住。
刹那间,许兆君梦回儿时被张大姐欺凌的恐惧。
张婉婷看他肿起来的眼眶,别扭道:“行吧,是我下手重了,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我送你回去。”
“婷婷!”
一声急促的呼喊,带着喘息,从二人背后传来。
张婉婷扭头,是宋渠霖。
杀丧尸就得砍头,这一套操作都刻在张婉婷dna里了,所以许兆君受伤最严重的就是脸。
面对面,宋渠霖看到许兆君不成人形、青紫不堪的面孔,惊疑不定地问:“这是……”
宋渠霖心想,这人不会是想非礼婷婷,被婷婷打了吧?
可婷婷为什么要主动抱这个人?
张婉婷面不改色:“我新男朋友。”
宋渠霖呼吸骤停。
一双眼睛水汪汪,像是要哭出来的大狗子。
“好吧,”张婉婷改口说,“这我发小。”
宋渠霖松了一口气,开始发挥老好人本能,主动凑上去问道:“他怎么这样了?”
“切磋,不小心没注意分寸。”
毫发无伤的张婉婷淡淡说着,一把将重如泰山的许兆君推给宋渠霖:“车在那儿,既然你来了,就麻烦你帮我送他回家了。”
宋渠霖老实听吩咐:“好。”
张婉婷抬脚要走,宋渠霖架着许兆君,期期艾艾地看向她,开口喊住:“婷婷,今晚,要不要回来吃顿饭?”
张婉婷想了想,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中介说有套一千七百万的房子国庆能签合同卖掉,张婉婷决定去看看,随手拦了辆网约车,率先离开。
上车前,张婉婷有意无意地环视一眼,瞧见不远处那个缀在宋渠霖身后的女同事,她轻笑了一声。
这边,宋渠霖目送张婉婷上了车,才扶着许兆君朝停车场走去。
“行了,人都走了,别搀着了。”
许兆君瞬时甩开宋渠霖的手,摆脱残疾、独立行走。
只见许兆君甩甩膀子,斜眼瞧宋渠霖:“你是张姐什么人?”
宋渠霖笑了笑:“算是追求者吧。”
许兆君大为惊愕,吊诡地上下扫视他:“就你这样弱鸡,打得过她吗?”
“打不过,”宋渠霖坦然微笑道,“婷婷也不舍得打我。”
宋渠霖在来帮同事搬家前,曾给张婉婷发过地址,没想到下午刚搬完出来,就凑巧和婷婷在门口撞见。
宋渠霖琢磨了一阵,心里喜滋滋地想,婷婷表面冷淡,其实私下未必没有惦记过他。
·
那套挂出去的房子顺利卖了高价,手头置办物资的现钱更为充裕,张婉婷很满意。
傍晚宋渠霖问她在哪儿,她发了定位,宋渠霖开车来接。
路上,遇红灯,宋渠霖停下车,手指略微有些急躁地敲打着方向盘。
张婉婷眼尖,算算时间,前世那些糟心事,正好是这时候,于是便状似不经意地问:“在想事情?”
“嗯,”宋渠霖说,“刚刚我二叔家来了电话,说堂弟今年国庆要到常城来打拼,还买的今天的火车票,我担心他来了没地方住……”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听见宋渠霖说他二叔一家,张婉婷也应激性地急声说:“不许让他住进来!”
宋渠霖没想到张婉婷反对得会那么激烈,愣了愣,才回道:“……好吧,那我帮他在附近定个宾馆,让他先住下来。”
“他有手有脚!要你帮他找地儿住?你说你堂弟要来常城打拼,他准备来干什么?找到工作了吗?”
宋渠霖犹豫道:“应该还没有吧,堂弟大专毕业就赋闲在家了,这次堂弟决定来常城,二叔和我爸他们都很欣慰,我身为哥哥,一家人,我也该多照顾他……”
“不准给他介绍工作!”
“可是……”
张婉婷蹙眉:“你听不听我的?”
宋渠霖:“听。”
上辈子的这时候,因为逃婚的事儿,宋渠霖还被愤怒的张婉婷拘禁在家。
见他堂弟来了,为做遮掩,张婉婷才大容大量放宋渠霖进公司上班,准备等堂弟走了再把人关起来。
却没想到,这位堂弟宋渠勾,一赖在他们家,就不走了!
当时,堂弟人生地不熟,兜里没钱住酒店,张婉婷就在二人住的公寓给他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宋渠霖说宋渠勾文化不高,张婉婷顾念着,通过运作在宋氏安保队给他安插了个职位,只要好好干,五险一金年终奖都有。
可是这个宋渠勾却好吃懒做,今天摸公寓抽屉里的买菜钱,明天花言巧语骗宋渠霖的车钥匙,偷车出去卖,后天,干脆把人叫进公寓开party了。
张婉婷烦不胜烦,在外头置办了处房产让宋渠勾住过去,可宋渠勾还不乐意,嫌那房子没有复式公寓舒服,嫌她给安排的保安工作没面子。
到最后,宋渠勾居然拿她囚禁宋渠霖的证据,勒索了两百万,逃之夭夭。
总之,回想起前世那段日子里,张婉婷就拳头痒痒。
想到这,她收拾情绪,对宋渠霖说:“以后你家里人有什么事,托你办事的,找你借钱的,都得先告诉我,知道吗?”
话说完,她又想起前世的争吵,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宋渠霖的神情,不自在地哽着嗓子补了一句:“当然,反正咱俩现在也没关系了,你要是不乐意……”
“乐意的!”宋渠霖急忙来了句,说完,他欣慰地笑了笑,“婷婷愿意管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有什么事,我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和你汇报。”
男人的笑容温暖宽和,令人如沐春风。
张婉婷顿了顿,红了耳,扭头看向窗外,勾起嘴角小声说:“算你识相。”
车里的氛围缓和了不少,两人间或聊聊天,像夫妻一样逛超市买好菜,提着菜回家。
张婉婷心情愉悦,心里还盘算着,宋渠霖最近表现好,要不要奖励他点什么,没想到情况突变——
“叮咚!”
电梯门一开,扑上来一个穿工装牛仔、流里流气的男人。
“哎呦大霖哥啊,你可算回来啦,怎么也不来车站接我?害得我在门口等那么久……”
那人五官与宋渠霖有三分神似,通身气质却是猥琐不堪。
他耷拉的腰背、脏污的袖口领口,以及满口黄牙和一股子浓浓的烟味,都明晃晃地提醒着张婉婷他的身份。
张婉婷的脸色,瞬间冷如冰霜。
宋渠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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