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牧羊人
眼见道真果决非常的迈步就走，赵极一时间不由的懵了……
不是说这位以一敌百吗？不是说这位乖戾张狂吗？不是说这位傲气凌霄吗？
怎的就这样走了？
不应该啊……
等赵极反应过来，却见道真已是连个影儿都不见了，赵极大急，忙就追了出去！
等赵极也追出去没了人影，从渡口河里爬上来了一名双目深陷，脸容枯败，衣衫污秽而又恶臭阵阵，手上拿着一根牧羊鞭的古稀老人。
老人望着赵极远去的方向，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与人倾诉着道：“赵师侄虽说在幻术小道上称得上是千年不遇之奇才，可他这脑子却似是沤肥沤出来的，唉……”
说罢，老人往着方才道真所在的位置，略带欠意道：“宗内弟子不争气，却是让道友看了笑话了，见谅，见谅。”
随老人话音落下，道真显现出了身形，略带不解地问老人道：“阁下真是好眼力，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老人笑呵呵地道：“老朽自幼便是世俗中一名牧羊人，因前辈抬爱得以拜入灵宗后，便以牧为姓以羊为名；道真道友，老朽真是料想未到，你竟然也是精通幻术之人。”
牧阳？
道真愣了愣神后，不由认为打量起了这位老人来。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那位修练出了三味真火的放羊老倌？
于是道真拱手作揖，正色道：“不外乎是障眼法罢了，称不上是幻术；老人家，贫道观汝一身所学当为玄门传承，却不知老人家因何而甘愿屈足于魔宗？”
“方才老朽便说了，因得前辈抬爱方能拜入灵宗，既是灵宗之人，自当不离不弃；再者说了，得人恩果千年记，恩情，是要还的。”
道真摇头道：“老人家，汝当明白贫道所问并非为此。”
“老朽却是为此而留。”
道真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随即也就释怀了，道：“既如此，老人家此来可是要拿贫道回魔宗？”
这位放羊老倌在外名声不显，但在冥厉魔宗内却是有着非常高的名望与威慑的！
修道三甲子，凭着一部魔功硬是修练出了玄门正宗的三味真火，这在当年可是一件轰动冥厉魔宗上下的大事件！
要知道，三味真火这种神奇之火，就算是在玄门之中也没几个人能修练成的！
那时候，冥厉魔宗是真正的动了心思，要立这位放羊倌做圣子的！
只是这位志不在此，每日里除开修练，就是放羊……
魔宗的人绞尽了脑汁，也没能让他改了这爱放羊的毛病，立为圣子这事才不了了之。
而且，这三味真火也是道真如今为数不多的克星之一……
渡须竹最怕的，就是这三味真火！
就算是渡须竹祖根，被三味真火烧过后也与凡竹无二了。
只这一点，就足够道真对此人敬而远之了。
再有就是，道真竟然看不透这位老倌的修为到了什么层次！
牧羊笑道：“老朽此前确有此想，只是见到了道友后，老朽却是不敢如此想了。”
顿了顿后，牧羊又道：“老朽这双眼睛因为修炼三味真火，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瞎了；为了能够看见世间的美好，老朽花费了近二百年时间，修炼成了心眼。
方才老朽用心眼看过了，老朽有本事胜得了道友，却无能力留得住道友。
唉……
灵宗内有人猜测道友与潘子夜一般，是得了机缘炼出了性命相连的化身，不成想道友本身便是化身！
难怪道友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因道友本尊不在这里。”
“……”道真哑口无言的看着牧羊，心里已是波涛汹涌！
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的根脚，这位放羊老倌的眼力甚至比凌珑凌师姐还毒！
“老人家才是好运道啊，有三味真火焚尽魑魅魍魉，又有心眼神通趋吉避凶，从此成道之路一片坦途，可喜可贺！”
不痛不痒的马屁先拍着，这时候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
心眼，这是一个很笼统的称呼。
按能力不同区分，心眼也被称为：慧眼、智珠、混目、玲玲窍等等。
牧羊没说他的心眼是哪一种，道真也不好胡乱去猜，干脆就当它是心眼好了。
也就是说，牧羊的心眼具备其他细分心眼的能力，但每一种能力都不特别突出。
而这种心眼，真正的名字叫：道瞳！
道瞳，即是天道之瞳！
领悟了道瞳，也即是打开了一扇参悟天道玄妙至理的门，所以这是一门真正的神通！
阵法，禁制，结界，幻术等等，不管有多么的高明，在道瞳面前全都是渣渣！
当然了，这是道瞳的能力，是心眼进化到最顶尖的境界后，才能拥有的能力。
传说中，道瞳是连道君都驾驭不了的超级大外挂！
而拥有最低配版本道瞳的牧羊，心眼的其他能力暂且不说，只趋吉避凶这一点，就足够令法相真人都为之眼红！
牧羊说他能胜过道真，这只是牧羊谦虚谨慎的说法。
要是真动起手来，牧羊有心眼趋吉避凶的能力加持，道真就算用尽了手段，牧羊都能安然无恙地从天干地支剑阵中走出来！
而一旦没有了剑阵的加持，抹平不了境界上的差距，道真不是凌玄本尊，面对元婴境修士，道真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碎空指！
这种情况下，道真不可能，也不会选择与牧羊硬碰硬！
反正牧羊留不住他，大不了就跑！
“老朽这点微薄之力上不得台面的。”牧羊的姿态很低，但眉宇间却充满了自信！
“也就只能凭着境界高过道友，才敢厚着脸皮现身阻道友一阻而已，得罪之处，还望道友恢宏大量，不要与老朽为难。”
“老人家说笑了，贫道倒是有心想与老人家为难，只是实力不允许啊；既然老人家是来阻止贫道南下的，那贫道绕个道就是。不知老人家可否赏个脸，陪贫道往东走一程？”
“往东？道友是要往东离海，还是要去寻顾思年会合？”
“重要么？”道真笑道，“老人家，汝有心眼护持，若是去阻顾师兄，麻烦不小；如此便只能请汝与贫道同行，彼此制约了。”
说话间，道真手指有意无意的向着牧羊不时点出。
牧羊感受到从道真指间传来的阵阵压迫与威胁，枯黄脸上不觉渗出了些许细汗！
“道友好手段！只是凭此还不足以令老朽畏首退让。”
道真闻言淡然一笑，勾动起天地大势，缓缓一步迈出，道：“这样呢？”
感受到这天地若有若无的排斥，牧羊那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的内心，一下子就惊涛骇浪了起来！
这下真的是被惊到了！
蹭蹭蹭的一连往后退了十几步，牧羊这才一脸真诚地对道真道：“道友如此诚心相邀，老朽若是不答应，便是老朽太过不识抬举了；下来这段时日便要唠叨道友了，还望道友不要嫌弃老朽才好。”
有了顾忌，这就好！
道真笑道：“那便请吧。”
俩人就像俩只刺猬一样，明知对方浑身都是扎人的刺，却因对彼此的顾忌而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再靠近……
结伴而行半个月后，俩人来到了冥厉魔宗与归元道宗的交界处。
“……道友，前方便是归元道宗领地，老朽只能陪汝行到此处了；再往前，老朽是要担一分罪责的。”
到了这处地头，牧羊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半个月时间，他与道真彼此之间不断试探着对方，半个月下来，越是试探，心里就越是沉重与无奈！
牧羊非常清楚地知道，道真非常惧怕自己的三味真火与心眼！只凭这一点，牧羊就有把握把道真拿捏得死死的！
但道真不怕死啊……
拿捏住道真容易，可拿捏往后，自己承受不住道真的凶猛反扑……
道真这时的心情与牧羊差不多。
由于与牧羊分属阵营不同，这段时间以来，道真一直都是紧绷着神经，总是在担心什么时候牧羊会突然发难。
半个月的相处，各种各样的试探，就算试探不出牧羊的深浅，也足够试探出个七八分了。
而到了这种程度，牧羊的心眼好对付，就是那三味真火道真始终想不出个有效的应对方法来……
先天上就受三味真火克制，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保持现状吧，能不动手最好还是不动手……
“老人家，谢了，这一路走来，汝吾相谈甚欢，愿日后仍有再见之日，贫道告辞了。”
“呵呵，好说好说。”牧羊笑道，“分别在即，老朽却忽觉技痒难耐，道友，不知可否赐教个一招半式？”
道真闻言，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还是避免不了么？
没有关系，既然避不了，那就动手就是！
“恭敬不如从命，老人家，请。”
说话间，道真运转明海归元劲，一身力量尽数聚于指间！
同时，天狐法身、天地大势、天干地支剑阵等手段统统显露！
牧羊又一次生出了自己正在被这方天地排斥的感觉！
而且，这个感觉比上次更为强烈！
“唉……如此人物却只能是敌手，真是灵宗之大不幸！”
牧羊心中叹惜，亦运转起功法，凝出一柄丈二炎刀，准备与道真硬刚一招！
这时！
一道充满了磁性的嗓音从道真与牧羊的耳边同时响起！
“俩位道友且稍等，在下想要问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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