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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澹台璟涛忽地大力拍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低头垂眸不敢看他,就听他冷笑着说道:“好,好!朕体谅你!朕当然要体谅朕唯一的皇姐!招驸马之事,朕准了!朕倒要看看你招个什么样的驸马!”

        嘉恪长公主起身盈盈下拜:“多谢皇上恩典。”她未起身,又笑道,“就让陵督公为孤督办此事吧,相信以陵督公之能,定能为孤选个好驸马。”

        澹台璟涛此时已经不想再听到“驸马”二字,随意挥手道:“准。”说罢眼睛扫向枢节,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嘉恪长公主重新拿起枢节,一副认真的样子翻来覆去地摆弄,余光瞥见澹台璟涛紧盯着自己,便笑道:“这枢节坏得有点奇怪,像是人为弄坏的呢。”

        陵渊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嘉恪是故意的。

        果然澹台璟涛更在意这个说法,吩咐嘉恪长公主:“查,必得查出是何人动手脚,妄图破坏大烨国祚!”

        嘉恪长公主嗤笑:“不过两个枢节,就涉及国祚了?万一这两个枢节修不好,孤就担着毁掉大烨国祚的骂名了?”

        澹台璟涛放缓了脸色,说道:“不会落在皇姐头上,皇姐大可放开手脚去修这两个枢节,只要告诉探查此事的人是如何被人动了手脚,自有查案的人去查明一切。”

        嘉恪长公主把枢节放回桌上,叹口气道:“一时半会修不好,孤饿了。”

        澹台璟涛面有失望之色,但还是忍耐着说道:“那皇姐便先用饭。”他起身往外走,吩咐宫人,“立即为嘉恪长公主收拾厢房,伺候的人都到这里来,什么时候修好枢节什么时候再回宫。”

        嘉恪长公主“唰”地站起来,带着恼怒的冷笑瞬时出口:“怎么,修不好还要将孤就地正法了吗?”

        澹台璟涛不回答,径直向外走去。

        嘉恪长公主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就向澹台璟涛惯过去,眼看就要砸到澹台璟涛背部,陵渊反应极快地抬脚一踢,茶碗偏向落地,砸得脆响。

        澹台璟涛挺步回头,看向嘉恪长公主。他的眉目间难辨喜怒,仿佛笼罩着淡淡的轻烟,令他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那么真实。

        “朕宠你,并非毫无底线。”澹台璟涛凝视着嘉恪长公主,当着所有宫人的面,说了这么一句。

        嘉恪长公主不急不恼,反而笑道:“孤对皇上,也是耐心欠奉!”说罢转身就走,裙摆旋出瑰丽的圆,金丝纹绣的飞蛾振翅而动,每一只都闪烁着不屑的微光。

        陵渊随意挥手让宫人收拾残局,快步跟上澹台璟涛,低声宽慰道:“皇上息怒,嘉恪殿下也是一时急迫,毕竟枢节事关重大,在不敢保证一定能修好的情况下难免急躁。”

        澹台璟涛冷哼:“朕宠得她无法无天!”

        陵渊微微一笑:“皇上也是乐在其中吧。”

        澹台璟涛转而说道:“依你看,谁最有可能对枢节动手脚?”

        陵渊:“兹事体大,微臣不敢妄议。不过左右朝中就那么几个人不服皇上,也许有人暗通南楚也说不定。”

        澹台璟涛:“去查,从严处置!”

        陵渊:“是。”他看了看澹台璟涛的脸色,带着点安慰地浅笑着说道,“嘉恪殿下养尊处优多年,机关府收拾得再好也不如宫里,若是她耍起性子来就是不修枢节……”

        澹台璟涛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是朕语气重了些,你从库里挑些好东西给她送过去,尤其是可以赏玩的,以免她在机关府心气不顺。”

        这意思,还是不让嘉恪回宫。

        陵渊知道再劝无用,应下之后一路随侍澹台璟涛回宫,在景妃宫中为帝妃二人摆膳又伺候完消食茶才退出来。沈放早在他必经之路上等着,哭丧着脸禀告嘉恪殿下在机关府见谁为难谁,任谁上前伺候都是跪着后退出来,成片地跪在门口掌嘴。

        陵渊一路沉默,沈放也不敢再多言,跟随他到了皇帝的私库。私库守卫见陵渊到来纷纷行礼直接放行,陵渊想私库深处走去,一直走到放置字画古玩的殿内,让沈放将一副美人图展开在画架上,细细观看。

        沈放略略奇怪地看着美人图:“这是……嘉恪殿下?”

        画中美人正是嘉恪长公主。图中大雪纷飞之间,她托腮凝眸地看着周围形态各异的冰雕,露出真心快活的笑容。

        沈放有些惊讶:“从未见过嘉恪殿下这般笑容,”他看向陵渊,“干爹您说,这是真的还是画师杜撰?”

        陵渊依然看着那幅画,像是望进了画中那个时候,那个瞬间,那个嘉恪殿下。

        沈放一时不敢打扰,半晌才轻轻唤了一句:“干爹?”

        陵渊回神,微微叹气,说道:“看这画的落款,是嘉恪殿下十五岁及笄礼那年先皇命画师所绘。看这配文所写,嘉恪殿下的母妃应当就在她身旁,这些冰雕许是她母妃命人悄悄制好了送她的。”

        沈放:“听闻嘉恪殿下的母妃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只是也殁得早了些。”

        陵渊挥手,沈放会意地将画小心地卷了起来,随意问道:“干爹以前见这幅画?”

        陵渊:“嗯,随皇上过来的时候见他翻看过。”他似是随口一说,“那时并未觉得有什么。”

        沈放不解,这意思是现在觉得有什么了?这是何意?

        陵渊的心思沈放一向能明白个大概,这句话却不甚明了。不过他直觉这句话与自己没有干系,也便不多揣摩。

        陵渊从字画宝殿转到金玉器具宝殿,指了几个物件让沈放包好装起来,等会去机关府时代给嘉恪殿下。沈放看着那几样好东西感到牙疼,陵渊一瞥他:“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沈放:“就觉得这些个好玩意儿到了嘉恪殿下手里,恐怕就是直接碎地的命,可惜了。”

        陵渊一笑:“她在你眼里跟母夜叉没有分别吧?”

        沈放连连摆手:“儿子哪敢这样形容殿下!绝没有绝没有!”

        陵渊笑起来,拍了沈放的脑袋一下,吩咐道:“去准备点东西,准备好了再把这些物件拿过去。”

        机关府内相对最为宽敞雅致的厢房内,嘉恪殿下正斜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一旁侍奉的只有琥珀一人。门口响起轻柔的禀告声:“启禀殿下,膳食已备好,现在传进来吗?”

        琥珀看向嘉恪,嘉恪仍然闭着眼,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琥珀走到门口回应道:“殿下此时不想用膳,撤了吧。”

        外面宫女回道:“烦请姑娘通传,准备了殿下喜欢的百花宴,看看殿下是否有胃口?”

        琥珀回到嘉恪身边禀告,嘉恪半睁了眼,轻哼道:“那就传进来看看。”

        这意思是,若不合她的心意,立即把备膳的人拖出去打死。

        宫人们很快端了各色菜品入内,流水样地摆满了圆桌。嘉恪随意瞟了几眼,发现各色菜品都与花相关,看着确有几分心思在其中,尤其那道“百花惊绽”,用了数十种色彩各异的花瓣拼接出一只辉煌壮丽的飞蛾,颇有几分与众不同。

        嘉恪已坐在桌边,由琥珀伺候着用了几筷,终于略展笑颜,说道:“倒用了些心思,赏。”

        周围伺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下拜行礼称谢。

        嘉恪饮下一杯酒,笑着问道:“这是什么花儿酿的?”

        立有宫女答道:“禀殿下,这是以菡萏为主,辅以桂花和蔷薇,与米酒融合酿制而成。”

        嘉恪又饮了一杯,说道:“这酒不错,多送些来。”

        宫女立刻应下。

        琥珀知道这是殿下真高兴了,多年不饮酒的人闻到酒中有花香就尝了一杯,这会子已经三五杯下肚了,还意犹未尽。

        金桂玉兰菜、如意桃花糕、桂花杏仁豆腐……琥珀见嘉恪随意用了几筷又去饮酒,忍不住去劝,却见嘉恪直接举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咕咚咕咚喝碗了一整壶,笑道:“好酒!再拿来!”

        宫人都不敢劝,直接上酒。不过这次嘉恪喝了两口就皱眉道:“酒味淡了许多,你们拿什么东西糊弄孤?”

        “哪有人敢糊弄嘉恪长公主殿下?”陵渊那带着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走了进来,对着嘉恪端正行礼,见嘉恪瞟了自己一眼就直接站起,走近指着她手中的酒壶说道,“这里面与刚才的酒是一起酿制的,不过这酒只陈了十来天,刚才那酒已陈了小半年,滋味自然不同。”

        嘉恪放下酒壶,自嘲一笑,说道:“想来能给孤端来不同酒水的宫人,必是得了督公大人的令呢。”

        陵渊也不否认,笑道:“三花辉映虽并不容易醉人,但饮多了也是会睡个两三天的。”

        嘉恪颇为满意的样子,笑道:“那多好?孤可真想有个好睡呢。”

        陵渊:“殿下每夜睡不安稳?”他横眉一扫周围宫人,“怎么伺候的?”

        周围呼啦啦跪了一地,除了琥珀。

        嘉恪嗤笑:“督公的官威,就不必在孤这里发了吧?左右都是你的人,你爱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孤不想看。”

        陵渊浅笑着顿了下,说道:“威仪这个东西,还是要多多用起来才好。”他挥手,见宫人鱼贯而出迅速退下,才继续说道,“譬如方才殿下以茶碗打砸皇上,皇上虽训斥了殿下却并未责罚,如今的殿下拥有阖宫上下最大的威仪。”

        嘉恪莞尔,媚眼如丝地瞥向他:“那依督公之意,眼下孤该如何利用这威仪呢?”

        陵渊:“惩处下人只是威仪之风横扫之下最不起眼的部分,真正厉害的是令人想起殿下就不敢轻动。”

        嘉恪:“看来督公大人颇有心得。孤回宫以来,确实看到不少人因你不敢轻动呢,这宫里姓澹台的倒不如你这姓陵的更能翻手云覆手雨啊。”

        “微臣不敢。”陵渊微微敛眉,凑近了半分,“微臣想提醒殿下,如今天下臣民皆注视着殿下,稍有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虽有后手,但若南楚强硬,只怕一时皇上也无法护殿下于万全。”

        “所以孤应该认真修好这枢节,让那机关兽动起来,给全天下看看,孤,澹台银池,作为大烨唯一能驱动机关兽之人,若被皇帝送还南楚,那就是皇帝不中用!澹台银池应当作为大烨唯一能驱动机关兽之人被留下,教会机关府内所有的机关师驱动之法,以奠定自己在大烨不可动摇的地位!”嘉恪凝视着陵渊,“对么?”

        “正当如此。”陵渊答道。但他总觉得嘉恪唇边的笑意里隐着丝丝讥讽和凉薄,带着无奈的看透。

        “陵渊,今天是你运气好,孤多饮了几杯。”嘉恪娇笑着揽住陵渊的脖颈拢向自己,侧脸几乎要贴上他的侧脸。

        带着花香的酒气温热地喷向他,她莹润柔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孤来告诉告诉你,这些应该做的呀,孤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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