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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关于雪人教堂的亵渎


还真就像路况理解的那样,霄歧原这家伙肯定不一会就没脾气了,丝毫不用熊孜舒担心。

    但是熊孜舒竟然一点都没有因此庆幸什么。

    他还是在莫名埋怨他的小兄弟,后来请教了一下外来人形容一下,原来最符合路况的那个词叫直男。

    钢铁直男,假一赔十。

    他掐指一算,现在,路况那小子应该在求着霄歧原明天一块去雪人教堂。

    那两个人把钢爪兽皮什么的交给他就直接回屋去睡觉去了,他也只能大半夜敲开白浔的门送东西。

    因为白浔她本身开门就不方便,熊孜舒都做好了要在门口等一分钟的准备,哪知不到十秒门就开了,然后秋潺溪那张脸在白浔的屋子里格外醒目。

    熊孜舒把钢爪抓着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来了,需要坐一会么?”秋潺溪还是闷着一张脸,说话的也还是坐在不远处的白浔。

    他知道打量女同志有失礼数,但还是没忍住好奇看了一眼二人的着装。

    白浔穿着一个和便装没多大区别的睡衣,而秋潺溪穿得还是平常的那几套深色系衣服,外面还特别怕冷似的披了件黑风衣。

    从她能立刻走过来给熊孜舒开门能推断,秋潺溪是刻意和白浔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而且他敲门时二人好像还在谈论些什么。

    他看到秋潺溪表情自然地收起了一张A4纸,叠起来放在了衣兜里。

    “孜舒,你那么一直举着不累吗?”白浔开始尝试下床,却被秋潺溪第一时间抬起手臂阻止。

    光线太暗,她在床上找了半天的被子角,掀开之后把白浔整个都包裹在里面:“冷,会感冒。”

    熊孜舒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把钢爪和熊皮一并放在木制茶几上,眼神时不时瞟着被裹得像粽子似的白浔,还习惯性地避开日常冷脸的秋潺溪的眼神,颇为辛苦。

    他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立正站好,还很重视此次机会似的清了清嗓子:“咳咳,白姐这个东西是我们在铁匠铺拿的,他们怀疑是几十年前人人扮雪人的道具之类的,那俩孩子明天还打算去拜雪人引凶手。”

    “引凶手?”白浔的笑有些耐人寻味。

    熊孜舒认真点头:“嗯,说是什么电影套路。”

    他这一番话不知怎的戳到了白浔的笑点,使她发自肺腑地轻笑了几声:“引凶手大可不必,让他们随意去闹吧。”

    “可是雪人教堂…”

    “没事。”白浔裹紧了被子:“我之前忘了和你说,那个教堂是我名下的财产,都砸了也不碍事的。”

    人穷还没见过世面的熊孜舒:“……”

    把位置让给熊孜舒的秋潺溪站不住了,她干脆不动声色地坐到了白浔的身边:“你还真是惯着他们。”

    “当时也不知是谁买了教堂之后嫌难扩建,把那块地遗弃着不用的?”

    熊孜舒觉得他站在这实在是太多余,直接连招呼都不打就迈出去带上了门,在多年关门的经验加持下,他连关门的声音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即能提醒又不使人反感。

    说真的,因为二人的面貌实在是和年龄不符,他总会把二人当做该情窦初开那阶段的人来看待,可是他再怎么看待都没有用,这两个人对恋情包括情趣这方面的东西甚至比他都无欲无求。

    他是谁啊,他可是一个单身四十多年都绝望到快出家的老光棍啊。

    随着熊孜舒那边传来的关门声,秋潺溪面无表情地揪来一个被角放在手里捏着,语气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是我是我。”

    “好了言归正传。”白浔挪着挪着就靠到了床头:“那个皮和爪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秋潺溪:“没用了,想扔。”

    “我以为你会留下来当个纪念。”

    “沾着血的东西,我不喜欢。”

    她扯下右手戴着的皮手套,浅瞳幽邃。

    “好吧好吧。”白浔的脑袋在被子里探出来又缩回去,半天找不准一个合适的温度:“我也没见你有什么喜欢的,以后努力找找就是。”

    “有。”白浔听到了秋潺溪难得的一次轻笑,她背对着她,看不清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可见她很快就恢复了以前的神情:“明知故问。”

    “哦…原来如此,秋老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坦诚了?”

    “与你待惯了,产生了些错觉。”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那我宁可…让你陷在错觉中永远都不要出来。”白浔的话语间透着些不明所以的悲悯,缠绕在秋潺溪的身侧。

    秋潺溪欲言又止,终开口的的声音带着暗哑,却相对柔和了些许。

    她说:“嗯,听你的。”

    ……

    路况现在就差抱着霄歧原的胳膊来回晃了,他赖在霄歧原的房间已经半小时了,天也快亮了,就是不见霄歧原这家伙同意。

    他一个滑跪扑到霄歧原的腿上,语调故意拉长到恶心人的地步:“哥~哥~哥~去嘛去嘛…”

    霄歧原一脚把他蹬到了墙角,一言不发。

    “哥你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还反悔不去了呢?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才是。”

    他以惊人的速度起身,然后又迅速趴到霄歧原身边的床上。

    霄歧原:“……”

    “你看看之前那么多作死的博主过来找雪人,什么都干了还不是一样都没找到?安啦安啦,不可能会有狗屎运砸到我头上的。”

    霄歧原:“……”

    “就算来了咱们在白姨家呆着呗,白姨家又不是没有身手好的。”

    霄歧原摆手:“算了算了,滚回去,我换件衣服。”

    “好嘞哥,我滚回去了。”

    霄歧原:“…快滚。”

    一路上霄歧原那双耳朵就没消停过,路况一直在那苍蝇似的唠叨,他的耳朵以光速起了茧子,他直接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不是哥,那我说这个地方太偏了不对么?”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悬崖峭壁上走,嫌命长?”

    路况在霄歧原前面吹着冷风,旁边是霄书堂笔记里的悬崖,他就好像那直播里兴奋的主播,在悬崖面前丝毫不惧:“你祖父指的路,走走也没有坏处。”

    他扒上面前的土坡,在上面站稳后伸手想拉霄歧原一把。

    没想到一道黑影闪过,霄歧原就已经跃到了身侧。

    “呦,哥你身手真好。”

    “嘴,闭上。”

    路况沿着这个废弃工厂挨个去推墙,要不就试着往墙上一坐,想重现当时林童渺经历的场景,结果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一处散落的砖头。

    然后晃悠半天把霄歧原弄丢了。

    他记得他给霄歧原带了一个对讲机,但是他自己不会用。

    搞了半天才出声音,然后发出的声音在自己的前面重合了。

    只见霄歧原面色凝重地看着雪人教堂那大到离谱的大门,再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你瞎。”

    路况:“…我哪知道路卡尔那孙子会把之后的门建得这么招摇?”

    霄歧原:“你把自己的辈分降得太小了,没必要这么谦虚。”

    孙上加孙的路况大摇大摆地推开死沉的大门,被地上的木屑和大理石地板算计,和大理石来了个亲密接触。

    教堂大到让巨\物恐惧症患者没有活路,除中间的石台和地上铺的通往石台的破旧地毯外,剩下的就零零散散摆着些木制的桌椅。

    兴许是白浔家的工人见她从不来查物品,就趁机从桌椅中间偷了几件放到开进来的三轮车里,为了保证不暴露,还用了工具把桌椅锯开再搬运。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那锯木头的东西那么明显在那一摆,是个人都猜得出来那些工人的心思。

    今天是为了照顾他们二人,白浔特地给守着教堂的人放了假,导致他们中午到的时候里面值钱的东西都被劫空了,路况连一饱眼福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看着地上的木屑自顾自生闷气。

    他一直在直视前方,所以看不见有关雪人的建筑,他又大幅度地上下扫视了下,发现还是没有,他怼怼身边的霄歧原:“哥,这些人不会连雪人雕像都抱走了吧?”

    “几十米高的水泥雕塑,没人能短时间内运走,看上面。”

    他的扫视还是范围太小了,当他咽咽口水抬头望天花板的时候,那个极具压迫感的雪人雕塑就此呈现在他眼前。

    几十米的高度,却意外的不像传说中那般恐怖,它的身姿更像是一个披着厚外套,兜帽下遮,遮蔽的光线紧紧盖住眼睛的瘦高成年男人。

    不知路卡尔是不是特意这么设计的,现在是正午,窗户上透过的光线全然照射在了雕像的右半部分,正好将雪人的阴暗面和光面一分为二,让人不禁深思起它建造的寓意何在。

    当然,最引入注意的还是雪人胸口上镶嵌的巨大银色十字架,也是被光线一分为二,光面映射着光泽,阴暗面则比雪人本身的颜色还要阴暗。

    上一次让他有这种威压的,是电视上的乐山大佛,他没有去过乐山,所以只能想像,可能雪人的高度和庞大要远远不及,但它的设计和寓意要远远比大佛要阴暗,大佛虽大但可容纳众生,可雪人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喜怒无常,表里不一的庇护者。

    这就证明,即便是庇护,也要在它各项情绪都稳定的前提下,这样的东西很难让人升起敬意,更多的还是对它的恐惧。

    路况死死扶着霄歧原的肩膀:“我去这家伙这么邪门,要不是我站的稳我都立马跪了。”

    “不用害怕,这家伙已经快倒了。”

    霄歧原用手指将路况的目光引向它脚下的石台,石台已经被外力作用摧毁,碎裂了一半,雪人就一只脚悬空一只脚站在残破的石台上,若不是教堂里密封性好没风,恐怕来个三级风就能吹倒这几十米的巨\物。

    石台高达五米,足够让它倾倒后碎裂,再加上年久失修,雪人雕像已经是一摔既碎的程度了。

    路况当即跑去椅子上拿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坐垫,跪在上面叩拜。

    霄歧原:“你在干什么。”

    “别愣着,看门口或者窗户上有没有人偷看。”

    霄歧原忘了告诉他其实白浔是特地从各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的,除非隐身,否则他隐蔽不了行踪。

    路况俯在地面上学着电影里人祭拜的样子,鼻腔里不断冲入木屑和尘土的气味,让他多少有些受不了,他捏着鼻子别扭地问:“哥,你知道雪人这东西该拜多长时间吗?”

    霄歧原走向石台:“半小时。”

    “还有什么别的讲究吗?”

    “没有。”回答路况的是一个距离坐垫特别远的声音,受雪人影响,多少带着些空灵的神圣感。

    “哥你上哪去了?”

    “哥?”

    “哥!”

    “…行吧我就是那个菜地里没人要的大白菜。”

    “哎哥你真不要我了?”

    “负心汉。”

    霄歧原任路况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叨,拜个雪人也不安生,他独自站在石台附近观察着房梁和天花板,还有供人爬上天花板修理的铁制梯子。

    他撇了撇墙角摆着的手动梯子,在心里估量了下它的重量,最后嫌沉浪费时间,直接一眼都不再看了。

    他借着梯子下摆着的草垛和墙上极难发现的缝隙,几个高难度动作后攀上了铁梯子,爬到一半时他单手攀着梯子,一只手从兜里取出绳子,一边转动身体看向雪人对着的路况。

    他还在那趴着,一动不动。

    很好。

    霄歧原几下把绳子缠绕在右手上,双手双脚并用迅速爬了几十米,到达覆盖满尘土的天花板下方,左手扒住天花板上的木房梁,右手将绳子单手解下放至左手的拇指下。

    两手合作,才终于把一根绳子穿过了房梁上部,绳子两段耷拉在房梁上,他艰难地把两段绳子收回手中,单手成结绕完房梁的一圈。

    绳子与木头的摩擦声在紧张的操作中被放大,成为了唯一的噪音。

    他反复尝试了几次,把绳子绕在房梁上好几圈,并确认了绳子绑房梁的松紧程度适中,才缓缓放开房梁,回到了梯子上。

    他直直盯着绳子好一会,好像是在调整角度,忽然猛地爬到梯子的最高处向绳子一跃。

    他在空中握住了绳子,以最快的速度让绳子在手上缠绕了一圈,然后借着绳子滑向雪人的头部。

    房梁处有一个横向的木头阻隔了绳子,霄歧原在感受到阻隔的那一瞬间奋身向下一跃,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由腿部压到了雪人的头部,他刻意找好了角度,正好落在了那个最能使雪人受力的一点。

    雪人本就摇摇欲坠,受了他下坠的力,脸朝地向下倾倒,霄歧原顺势落在雪人的肩膀上,险些从几十米的高空摔落。

    然后认真跪拜的路况耳边炸起了一声巨响,他抬头看见雪人的脑袋猝地裂开,然后雕像窸窸窣窣地碎裂尽数落在地板上,而霄歧原则一脸平淡地从雪人的碎石堆里走了出来:“祭拜完了?”

    路况捂着自己刚受过酷刑的耳朵,几近呜咽:“哥你感受过几十个炮仗在你耳边炸了的感觉吗?”

    他抬头注意到了房梁上那根极其醒目的绳子,再回顾了一下霄歧原刚才的出场方式,他先是愣住了,然后一脸茫然:“哥你别告诉我你刚上房踢了雪人?”

    霄歧原扑扑身上沾上的土,还是面色平静:“嗯,我看它不顺眼。”

    “这这…不顺眼就砸了?”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好好的一个大雕像就让人砸了,砸的理由还这么草率。

    但他也没多想,毕竟给出草率理由的人是霄歧原,又不是别人。

    “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强抢民女民男。”他伸手合上了路况快惊掉的下巴:“所以这不算罪过。”

    “民女就算了,民男是什么鬼?”

    “时代社会都在向前,俗语也要审时度势。”

    霄歧原靠在一块还算完整的大石块上,语气难得认真。

    路况:“好吧,那外面真的没什么人过来偷看,预计着要谋杀我之类的?”

    霄歧原指指墙上挂着的监控:“这个,到处都有。”

    路况这才明白,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在预防犯罪这方面起了多大的作用,这下子就又激起了一个誓要为社会做贡献的青年的决心。

    他急着吃午饭,就拉着正埋头检查石块的霄歧原往回赶:“别整了,一个大雕像身上能有什么线索。检查之类的活就交给工人,废料他们肯定能处理好就是。”

    霄歧原点头,微微出神。

    路况因为一上午没吃饭有点蔫头耷脑的,他求助霄歧原:“哥,这附近就没有什么能下馆子的地方?我要饿没了,都感觉河那边有个人在向我招手了。”

    霄歧原:“有,是一个探险博主开的,在附近的一家废弃疗养院里。”

    路况:“这人挺会找卖点啊,店叫什么名字?”

    “81号昆池岩人肉烧烤。”

    “…这,要不咱还是回去吃牛排吧。”

    他们错过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饭点,但是白浔和秋潺溪等人还是把饭菜热了又热,等他们回来才开动,为此路况在下午和霄歧原一起逛里镇的时候就还在愧疚。

    他还是没耐住好奇心,去那家81号昆池岩人肉烧烤店里点了串烤韭菜。

    有一说一,做得是真不错。

    但他还是死都不敢点这破旧菜单上的牛羊肉,因为就算是霄歧原这样的都只点了几个考笨鸡蛋。

    “哎哥,话说你们这为什么连笨鸡都有?”

    “二姨之前大采购过一次,购进来的就有一批笨鸡和牛羊,她古堡后面新建的池塘里还养着只水獭。”

    路况:“水…獭,那生存环境挺难营造的吧?”

    “我不了解,那些事都是熊叔处理。”

    他们傍晚回到古堡内时,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平常的白浔,而是秋潺溪。

    她阴着一张脸把二人叫到迎客厅。

    路况在紧张的状态下说话有点结巴:“秋秋…秋姨,您有什么事找我们吗?”

    他记得他什么都没干,如果排除失忆的情况他真的是个好公民。

    “雪人,你砸的?”

    她的浅瞳在黑暗中格外黯淡,却不失存在感,霄歧原似是也被其震慑,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这里有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二人不再作声,只屏息凝神地听着她的答案或是询问。

    她甩来一封熊孜舒的信,是熊孜舒在雪人教堂参与清理任务时写下的信,因为他清理完要回老家,就托人把信带了回来。

    路况赶忙拾起信件,很怜惜似的吹了吹上面的土,才拆开来看,拆到半路却被霄歧原一把拦下。

    为了不看熊孜舒那废话连篇的信浪费时间,他对着秋潺溪问了一个问题,语气即生硬又诚恳:“我想让您简单概括一下信的具体内容,如何?”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简单开了口。

    “你砸的雪人雕像被人检查过了,里面有东西…”

    “是一个婴儿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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