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死里逃生

一片寂静中，微微的呜咽啜泣隐隐传来，是那些鬼魂发出的声音，秦小五叹了一口气，：“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说罢，他默念心咒，不须时，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一众阴差即出现在众人眼前。

        “参见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众阴差跪地请旨。

        “将这些魂魄带回冥府，依照各人生前功德罪业，送至十殿阎君处受审。”秦小五下令。

        “是，小的领旨。”一众阴差分别飘向众魂。

        秦小五看向许太医：“你呢，是否还要留于此地研究出食瘴疫治愈之法？你放心，我既答应过你让你多留几日，就不会反悔。”

        许太医愁容满面，摇头叹息：“多谢将军成全，不过不必了。那位紫伊姑娘说得对，万物相生，在于制衡。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方能共存。疫毒之症，千变万化，永无穷尽，即使我研究出治愈食瘴疫的药方，怎能保证不会再有骨瘴疫、肺瘴疫出来。世人若对万物毫无敬畏慈悯之心，不会反思己过，那么无论研制出多少解方，也改变不了自取灭亡的命运。”

        秦小五点点头，略扫一眼，满城皆是密密麻麻的鬼魂，由于数量太多，黑白无常和其他阴差都有点手忙脚乱。

        他只得对着莫灵萱苦笑：“没想到被你叫出来差点被个妖怪给收了，不过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么多的鬼魂，我看应该不止是百馐城的，此前这附近也有几座小城凭空消失了不少人，应该都在这里了。我就先回冥府去了。光是清点这些魂魄，就得够我们忙上好一阵子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万一有什么事，记得念咒。”

        莫灵萱抖了抖手腕，一脸傲娇：“你去忙你的吧，我还用你操心？我有戮戮在，什么都不怕。”

        “这倒也是。有戮狂在，普通小鬼小妖见着你都得绕路。”秦小五放心地点头，一转头突然神思一动，立刻回头：“对了，莫灵萱，还有件事情，不知你还是否记得，我们在潘列的石室时，他好像有提到一个姓马的人，还有一个地方。”

        “姓马的人？马旭？”莫灵萱想起来了：“那人我知道，是城中的首富，他和潘列一向水火不容，潘列在虫台杀的那批人好像就是之前他府上招的人。还有，我们这次来炙庐前，他还给我们画了地形图呢，虽然最后也没什么用。”

        “哦。”秦小五面色疑惑起来，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记不记得潘列当时好像还提过一个地方？”

        “地方？什么地方？”莫灵萱一脸懵圈，这两晚可发生太多事了，那潘列偏巧还是个嘴巴利落的家伙，光和他斗嘴来回对骂都有几百句了，她哪还记得那么多。

        秦小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赶紧一晚上白跟着潘列这么久了，咋重要的信息，这莫灵萱是半分不进脑子呢。

        “五浊恶城。”他对着她耳边轻声低语道。

        莫灵萱歪头挠穴，皱着眉头：“他有说过这个？我怎么不记得了？会不会是你听错了？马公子的为人真的还挺好的。”

        秦小五无语：“咱们跟了潘列那么久，你的耳朵都是摆设吗？连我你都不信？哼，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可提醒你，你要是再着了什么妖怪的道儿，可别指望我来救你了。我可没那本事。”

        眼见秦小五一副气哼哼的样子，莫灵萱赶紧笑嘻嘻安抚，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好言好语：“你怎么说着说着急起来了。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咱俩什么交情？也是过了命的，你看你一个夹屎屁直接把我蹦得元神出窍，我都没跟你计较，还拖着一大帮人来救你。就冲这个，你就应该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会留心哒。”

        秦小五登时气消，毕竟之前那事儿的确是他做得不妥，得亏她这会儿又废又蠢，要换做从前，恐怕他早被撤职了。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和缓下来：“真遇到事了，记得念咒找我。不过，是得真遇到事的时候。”

        莫灵萱连连点头：“放心吧，没事绝对不找你。”

        “那就后会有期了。”秦小五大手一挥，跳上自己的坐骑，身后的阴差早已分成队列各擒一队鬼魂，整装待发，只等他发令。

        “回冥府。”秦小五高喝一声。

        “是。”大队人马在阴冷月光中渐渐消失。

        “呃……呃……夫……夫君”

        “欢，欢欢，你，你没事吧？”

        一阵呓语将几人的注意力拉回，原来是欢欢和程仲宁醒了。

        “爹，爹，你醒醒，醒醒。”欢欢坐了起来，生猛地推着钟大人。

        钟大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突然大叫起来：“妖妖妖妖、鬼鬼鬼鬼、虫虫虫虫。”许是受刺激太过，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囫囵话。

        莫灵萱不由噗嗤一笑：“钟大人，你到底是要鬼还是要虫啊？说清楚了，我们才能给你找出来。”

        钟大人急得直摆手，还是只能吐一个字：“不不不不……”

        “灵萱。”莫灵悠微微瞪了一眼莫灵萱，然后对钟大人一家语声平和道：“大家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眼下都安全了。那些虫和妖都走了。”

        “真的么？我们都安全了？”欢欢和程仲宁都有些难以置信，但环顾四下，那些诡异恐怖的虫尸和凶恶骇人的半尸人都完全不见了，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钟大人打了个哆嗦，眼看四面阴风呼号，毫无人气，不由抹泪长叹：“一切都过去了，但这百馐城的百姓也都没了。偌大一座城，如今就剩下我们这几人了。唉，真是天降横祸。”

        “谁说就只剩你们了几人了？还有我们呢。”突然间，倒塌的炙庐废墟之下传来一阵人声，惊得众人呆立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儿？秦小五明明就把那些鬼魂都带走了呀。”

        “爹，爹，你看那里。”欢欢指着不远处的几家空置的铺面和店舍叫起来。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几家空置的铺面和店舍的占地面积都非常小，每户最多也就只可容纳十多人。

        但此时竟接二连三地从那几家铺子里走出了好几百号人，不多会儿，黑压压的人就站满了整条街。

        “这，你们，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钟大人一脸震惊，好些人都是熟面孔。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对着钟大人恭敬行礼：“参见大人。”

        “马公子。”莫灵萱和顾灵喻齐声惊呼。

        “马，马老板，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大人。”马旭保持作揖礼，垂首低眉：“小人早前在城外买了一座矿山，在城中雇了一些人去挖矿，谁知不久前，我这里的一位工头发现那矿下竟有一条地道直通主城中各家的商铺。原先小人还想着找机会禀告大人的，谁知今日城中竟突遭横祸，没想到那潘列居然是妖怪，还养了许多的妖怪吃人屠城。当时情势紧急，小人也没来得及请示大人，就自作主张，让这些雇工带着他们的家眷亲朋都躲入这地道中，想着能保一命是一命。还请大人原谅小人。”

        “这个……”钟大人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结果马旭身后的众人齐声开口道：“请大人千万不要责怪马公子，马公子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

        钟大人赶忙扶起马旭，苦笑垂叹：“马老板您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幸得有你仗义相救，这些百姓才得以活命，不至于让整个百馐城满城覆灭。我身为百馐城父母官，与你相比，实在汗颜哪。”

        “大人也不必自责，此事皆由潘列而起，他才是那始作俑者，所幸苍天有眼，让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我们大家死里逃生，从今往后更要警惕今日之祸，莫再屠杀生灵多添杀孽，别让那些妖怪再有可趁之机才是。”马旭高声说道。

        “是是是，马老板说的有理。”钟大人不住点头称是。

        “马公子，你们是何时进入那地道中的？”顾灵喻突然出声。

        马旭含蓄笑道：“说来惭愧。你们出发去炙庐后，我想起莫姑娘说的话后就越想越心惊，担心那潘列若真的是妖怪，那整座百馐城就完了。所以就前去立刻通知这些人赶紧带着家小躲进地道去，一直等到听说潘列已死，这才敢出来。话说回来，我还要特别感谢二位莫姑娘，不愧为云中紫微阁的传人。若非几位料事如神，早就预感到这潘列是妖怪，我也不会提早做准备，救下这么多的百姓。说来，各位也是我百馐城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说完，马旭对着莫灵萱几人行了个大礼，他身后的百姓也都躬身整齐地向他们下跪行礼。

        这下可让几人受宠若惊，尤其是莫灵萱，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殊荣，被人拖家带口找上门算账倒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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