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栖梧
望着散开的白雾，栖梧内心是疑惑的。
她仔仔细细思忖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栖梧，凤凰，喜欢梁秀清的作品，很久很久，也进而喜欢梁秀清这个人。
她知道梁秀清每天早上黎明即起，先洒扫庭除，之后热一点粥饭，匆匆吃了，便朝藏经阁去了。带着烧饼，她可以在藏经阁过一天。
栖梧其实一直观察梁秀清很久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认识梁秀清，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天，她听说梁秀清忧心故里魔修之事，且去，不免激动。
“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栖梧想着，“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她了。”
初见时，她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梁秀清。清风拂过梁秀清的脸颊，显得她更美了。
栖梧没有读过多少书，只知道“美”这个词，但每当她想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时，想起的总是梁秀清。
栖梧对梁秀清，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她喜欢梁秀清写的文章，也因此喜欢这个人。
于是，栖梧想了一个增进感情的好办法——英雄救美。
她于是找到自己的妖族朋友施加幻术，制造雾城，又找来一个朋友放暗箭。
“狠狠地放，”栖梧说着，“不然不真实。”
她知道梁秀清实力不强，因此告诫自己的朋友不要伤梁秀清一根汗毛。
而梁秀清，却以为这是自己属文修的庞大真气吓退了来者。
之后，她将拖着“病躯”打败“坏人”，以此和梁秀清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关系。
只是……现在似乎出现了一点变故。
学宫弟子都被那个善用幻术的朋友支开了，本身是栖梧和梁秀清的故事，怎么忽的冒出一个李姓男子来
望着满天的鸣雷，弦月，栖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白，小白？”栖梧惊叫着，“小白你别吓我……”
小白，那个善用幻术的朋友，被一道鸣雷集中，撒手人寰。
“小黑，小黑？”
小黑，那个放暗箭的朋友，被满天鸣雷劈中，撒手人寰。
栖梧于是只好走了出来，望着梁秀清关切的双眸，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梁秀清笑笑，“怎么了？”
栖梧望着一旁面色古怪的男子，哭诉道——“呜呜呜，他是谁啊？”
“他？李成，现在是个司寇。”梁秀清一笑，“是我的……同窗。”
“什么？你们同床……哦，同窗啊。”栖梧小声道，“我还以为是那种关系呢。”
“对了，你可还好些？”梁秀清看着栖梧，“这次的事情有古怪。”
“有，有什么古怪？”栖梧有些心虚，又不得不做出“终于得救了”的表情，心下一阵的苍凉，却又被梁秀清的关心感动。
“她，说你们突然遇袭，像是有准备一样，但是她却没有受到伤害，因此她怀疑这是魔修的局，专门坑杀灵修的。”
“但是有一个疑点。那就是那雾妖为什么不对她动手，她都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了。她怀疑是她作为文修的庞大真气吓到了那雾妖，但是这很牵强。”
李成蹙着眉头，说道。
梁秀清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怀疑那妖怪在忌惮着什么。但是，我又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被忌惮。”
李成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你身为文修的影响力？他认出了你，害怕杀了你之后无数灵修蜂拥而至？”
栖梧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会发现了吧……”栖梧心道。
“但你一道鸣雷下去，什么都没了。”梁秀清撇了撇嘴，“还把栖梧吓到了。这便是你身为命官的素养吗？”
“身为学宫先生，这就是你的授课之道吗？”李成立即反唇相讥。
“哦，我只是觉着你一股脑破坏所有证据的方式太文明，也太严谨了，以至于让我无比佩服，仅此而已。”梁秀清眼睛微眯。
“我也是不明白，一个终日埋怨这个，埋怨那个，终日唉声叹气的先生能教学生什么。”李成毫不客气。
“总好过一个靠关系……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梁秀清说着，却也不言了。
“怎么？还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成说着，“当年做学宫弟子时候，我可没有见你消停过。现在有人看着，不好意思了不成？”
梁秀清不言，只久久的看着李成。
“当年那‘乃心王室’的话……唉，算了，算了……”
李成觉得尴尬，便找个理由走了。
“李成？李家的？”栖梧歪着脑袋。
“对了，你的伤可还好些？净顾着吵嘴，也不知道看看你好了没有——静心丸可有效果？”梁秀清正欲解释，忽的想到栖梧的伤势。
“好，好多了。真是惊险啊。”栖梧未干的眼眶中流露出一种落寞。
两人正说着，一群学宫弟子围了上来。
“二位先生没事吧？”
梁秀清点了点头。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再出发吧。”
栖梧看着消失的雾城，一时间红了眼眶……
梁秀清还是找来仙鹤，看栖梧兴致不高的样子，便也没有说话。
她们于是远远地看见一家酒馆，梁秀清便让她们停了下来，收起法器，步行前往。
客房里，栖梧轻轻抽噎着。
“小白，小黑……我害死了你们，我一定为你们报仇，呜呜呜……”
“秀秀说那个人叫李成，是她的同窗，我杀了他，秀秀会不会生气啊？”
“可小黑和小白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不行，我一定要为小黑和小白报仇……”
“秀秀一定也很讨厌李成……”
隔壁，梁秀清还在思忖着。
“李成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他现在是司寇，查案也不奇怪……只是，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梁秀清心道，“那雾妖当真认不出我是文修？最后倒是认出了，为什么不动手？栖梧的实力理应不弱，为什么会被一支普通的暗箭击败？是因为她背上坐着我？除非……”
“这一切，是栖梧的安排？”梁秀清想着，“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让雾妖伤害我？”
梁秀清一时惊疑不定，又觉着可怕，于是挑灯，敲响了栖梧厢房的大门。
“谁？”栖梧问道。
“我，梁秀清。”梁秀清回道。
于是栖梧打开了门，梁秀清看她眼中隐隐有泪痕，一时不忍，道：“这倒也不是你的错……谁知暗箭在这里等着。”
栖梧不说话，可眼里却只有自责，没有愤恨。
梁秀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对了，我刚刚收到师叔，就是代祭酒的传音，说让我回去，只说有急事……”梁秀清说道，“还说带上你去见他，说他什么都知道了。”
栖梧一时慌了神了，不知代祭酒这是何意。莫非是发现了自己做的事情？发现了吧，又为什么叫自己去见，没发现了吧，还有什么别的事件？
梁秀清明显的注意到了栖梧眼中的慌乱，于是干脆添一把火：“还说你这次的行为太不像学宫的先生了。”
这句话有两种理解：一种是栖梧那么轻易被暗箭放倒太不符合先生的身份了，而另一种则更加有趣——栖梧伙同妖族玩“英雄救美”的戏码，实在是太不像学宫的先生了。
加上前面的“他什么都知道了”，栖梧一下子慌了神，看着眼前的梁秀清：“好啦，好啦，我什么都招了！我被暗箭所伤后，就发现这手笔很熟悉……之后，之后发现我几个要租的朋友在干坏事。我跟他们说不要伤害你，正在解释呢，一道天雷就劈了过来，然后小黑和小白都死了……”
梁秀清闻言，点了点头：“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别自责，不是你的错。”梁秀清看着栖梧，“这里离学宫还很近，我们乘仙鹤飞回去。后山的花开了，我带你去后山看看吧。”
栖梧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那个李成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梁秀清一怔，“忽然问他做什么？”
“我，我想知道……”
“好吧，”梁秀清一笑，“说起来，学宫时期，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我们是竞争对手一样的关系。”
栖梧于是知道了很多李成的事，也逐渐了解了梁秀清眼中的李成。
“李成……在做学宫弟子的时候，看到学生们在墙上涂涂写写，又是写想回家，又是些xxx我爱你，李成觉得没有正义之风，于是手抄校规，把别人的笔迹都盖住了。”
“李成穿着单衣走在大街上，拿着一把折扇摇来摇去，在大冬天迎着瑟瑟的寒风。‘我就是那天下第一等的痴人……’他那样说着，有人不小心看到了全过程，拿镜子法器照了下来，全学宫都疯传……”
“真丢人。”栖梧想着，“看来秀秀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点‘看猴’的心理。”
“明天还要赶路，好好休息一下吧”，梁秀清说道，“睡一觉醒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梁先生想做祭酒吗”栖梧忽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梁秀清笑着问？
“大家都这么说。”
梁秀清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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