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要剁就剁,爽快点
晏珩冷冽的眸光落在面前男人身上。
刀二郎被噎了噎,“父债子偿,也是理所应当吧?”
秦云山收了收衣裳,小声开口,“我这女婿,十里八乡出的独一个秀才,还要去书院念书,自是不差钱的。”
“我这弟弟,平日里,大道理可是一箩筐一箩筐的,今儿咋也不经说呢?”
熟悉的男声响起。
晏珩这才察觉,人群后面还站着一抹熟悉的人影。
晏大山眼角噙着坏笑,一副挑衅的样子,远远地,朝着晏珩看去。
当即,晏珩便明白了什么。
秦家人,不该一下就这么精准无误找到他们的住处。
当初成婚时,接亲,可是接到了晏家老宅。
二人目光交错之际,电闪火花。
“咔嚓!”一声。
秦云山的胳膊被人掰的反拧了过来。
男人痛的直咧嘴:“晏,晏珩,你不差钱,你,倒是把钱还给人家啊……难不成真想看着,我活活被人打死。”
秦母含泪,紧抿着唇,看着晏珩连连摇头。
躲在秦母怀中的小人儿,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直接钻到怀里,连头,也不敢抬。
浑身都在哆嗦。
不是方才秦母体力不支,扑通摔倒在地,晏珩还未察觉,小邵云一只脚上挂着一只破布鞋,另一只脚丫子裸露在外。
不仅如此。
五六岁,这么大个男娃,却还穿着一个姑娘家才穿的桃粉薄衫,外衫上,补了又补,窟窿摞窟窿……
这天,说热,倒还不算太热。
瞧着这阵仗,能在秦家活这么大,也是命大。
“我没钱。”晏珩冷冷的说着,目光转向了刀二郎。
“刀呢!”
对于常年混迹于江湖,讨债之人来说,各行各业,什么样的,他们没有见过。
刀起刀落,哐当一声砸在了院里的实木桌上。
“我可没那么大的耐性,一炷香之后,我若是见不到钱,那就只能今儿,先剁他五根指头,算利息了。”
刀二郎那双外叼眼微斜,朝着晏珩的方向扫了一眼。
“我家小娘,可阔绰的很,据是传言说,当年嫁来村里时,胳膊腿上,金银首饰,摘下都能换京城一套宅了,晏珩,你该不会真亲眼要看着,你岳丈被人剁了手吧?”
晏大山的话,倒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不过,那些都是先前,村里的谣传罢了。
即便晏珩他娘带了金山银山过来,也禁不住,晏家这一家的挥霍。
否则,怎能养出他这么个好吃懒做的主儿。
晏大山侧身,同身后之人,小声喃喃:“今日,他要么瞧着他岳丈让人剁了手,要么,就得拿钱出来,届时,我们不就知道,他手里还有几个子儿。”
他的脸上掠过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随着人声喧哗,门外聚集之人也越来越多,他看热闹,看的也是越发肆无忌惮。
人群深处,墨衫男子,轻轻地扯了扯草帽往下压了压,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
晏家的小院门外,乌泱泱的跑过一帮凑热闹的孩子们。
眼见着院儿里打不起来,就失了兴致。
身材短胖的小子,本就腿脚笨拙,偏不巧在晏珩家门口,沥青土路上脚底一滑,呲溜一下,滑出去老远。
还好男子伸手及时,一把将这小儿拉住,得以幸免没有摔着。
小儿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已精通人事儿。
仰起头,咧嘴嬉皮一笑:“小屯儿谢过公子。”
“院儿里,干啥呢。”男人朝着小屯儿使了个眼色。
“找茬的,欺负晏哥哥呗。”
小娃儿朝着前往的伙伴那张望着,又道:“晏哥哥,穷秀才,被人欺负,常有的事。”
男人若有所思一番后,点了点头,晏秀才,八成是他了。
“那他家里人呢?”
“秦卿是他那才过门的憨货媳妇儿,不过,好像不在家。”小屯儿垫着脚尖朝院儿里瞄了一眼后,脆生生的说道。
小儿哪懂得那污言秽语。
什么憨货媳妇儿,怕是村里人议论多了,才被他们,念叨上。
“那老家伙,就是他娘,不过,不是亲娘,是后娘。”
随着小屯儿话落,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人群末端,一个身着艳红薄衫的妇人,正垫着脚,喜笑颜开的瞅着院儿里。
吴春花似乎也听着小屯儿的那一句老家伙,骂骂咧咧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小崽子是早上嘴里刚吃过粪!嘴这么脏,再给我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略略略!”
小屯儿朝着吴春花扮了个鬼脸,又嬉皮的吐了吐舌头,麻溜的朝着南边儿跑去。
瞧着眼前这婆子牙尖嘴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难怪方才小儿管她直呼老家伙,院儿里那位也不是她亲生,这般看笑话凑热闹,怕是平日里,也不对付。
男人压低了帽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事态变化。
“要剁就剁!爽快点,出去剁,别脏了我家院。”
浑厚的女声,从众人身后响起。
见此景,吴春花收敛了方才气焰嚣张的架势,熄了火。
晏珩回眸朝着身后望去,只见女人皱着眉头,疾步走来,似乎是赶回的路上太过仓促,她额上的汗水如雨下一般,衣衫也被汗浸透大半。
“卿儿!”秦云山一瞧见他这闺女,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也就只有你能救得了我了啊!卿儿,你快让晏珩把钱给人家,不还钱,人就要把你爹我的腿打折了啊!”
要钱的话,说的这么顺嘴。
“那就打折好了,我家也没钱帮你还那一屁股的烂账。”
秦卿蹙着眉头,颇感厌弃的一把将秦云山的胳膊甩开。
似乎,晏珩对秦卿的这般话很是意外,用着一种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秦家人这一出,莫不是,要上演什么苦肉计!
“你可想清楚了,我刀二郎说到做到!”
刀二郎骤然站起身来,眼神阴冷的打量着秦云山。
他的语气,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秦母眼角噙泪,紧咬着牙关,抱着怀中的小邵云,一个劲儿的对秦卿摇着头,使着眼色。
“你倒是,倒是也劝劝卿儿啊!晏珩要去学府念书,他们怎可能,没有体己钱。”秦云山又朝着秦母刘素芬的身边奔去。
但,秦云山,殊不知,此刻不管是谁开口都难以撼动秦卿内心半分。
救急不救穷。
尤其是,还像她这滥赌成性的爹,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被讨债的打上门要钱。
往后的日子将面临何等下场,也是肉眼可见。
秦卿的眼前,小兜宝儿总算是停止了晕头苍蝇似的旋转动作,瘫了似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胖胖,你家男银,觉得你在演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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