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出家之人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而绿萝却并没有因为刘氏夫妇被处刑而变得如往昔一般。
有时候,在经历了人生世事之后,即便想要回到从前,可是心境也已经大不相同了。更何况,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绿萝当初遇见刘若清的时候,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将自己的一片痴心寄于刘若清一人。
可惜造化弄人,天意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即将就要过门的绿萝,竟然遭遇了如此变故,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不过好在天地之间,总有公道在。虽然刘公子身死,但是其冤情倒也昭雪,多多少少对于绿萝来说,是一丝丝的慰藉。
听闻刘氏夫妇今日处刑的消息之后,绿萝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反倒是沉静的可怕,看到这种情况,秦叶悠心中便是沉了下去。
要是绿萝抚掌大笑,亦或是悲伤痛哭,这对她来说或多或少都是心中压抑情绪的释放,都能够缓解她心中的痛楚。但是看她阴沉如水的表情,秦叶悠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主子。”绿萝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秦叶悠,说道,“我想去刘公子的墓前拜祭一下刘公子,还望主子应允。”
秦叶悠脸色复杂,她心知此时的绿萝应该是想要告慰刘若清的在天之灵便说道:“好,你且去吧。”绿萝飘了一个万福,便要转身离去。
“绿萝,逝者已逝,生者要坚强。即便是刘若清在天有灵,他也不想你就此消沉下去的。”就当绿萝要离开的时候,秦叶悠对着绿萝的背影说道。
绿萝身形一顿,倒也没有说什么,沉默了片刻,离开了。
城北,刘若清新坟。
这里人烟稀少,也无农田,城中若有人身死,大多都葬于此处,刘若清自当也不例外。
新鲜的泥土还未被太阳晒干,比远处的其他几个散落的坟头,颜色都要深上许多,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谁家刚刚故去之人的坟地。
坟前一年轻少女,跪在地上,眼眶通红浮肿,一看便知是大哭了一场。不消说,正是绿萝在此凭吊自己的亡夫。
“书呆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克夫?”绿萝跪在地上,喃喃自语,“今日你身死,我虽然无能,但是好在我家主子也替你沉冤昭雪,你的亡魂,也不必在这人间飘荡,自当安心的去吧。”
“我心已经寄予你身,从你给我桃花簪子的那一刻起,你放心,人间之中的形形色色之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让我再属意,绿萝这辈子,永远都是你的未亡人。”
祭拜完刘若清,绿萝抖抖身上泥土,一步一步回到了医馆。
远远望见那熟悉的身影,秦叶悠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哀莫大于心死,她最为担心的就是绿萝一时间想不开,万一走上歧途,自尽于刘公子的墓前,这是她万万也接受不了的事情,看到绿萝归来,秦叶悠的心中自然是放下了一丝重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叶悠连忙迎上去,婉儿也是连忙上前,搀扶着自己多年的姐妹。
“小姐,奴婢想要请求您一件事情。”走进厅内,绿萝向秦叶悠施了一礼,缓缓说道。她的眼神坚定,像是已经做了一个无可更改的决定一般。
“你说,但凡是我能办到的事情,我定然替你办。”秦叶悠关切的说道。“倒不是请小姐帮忙,而是绿萝想要向小姐请辞。”
“请辞?!”秦叶悠眉头一皱,“你要去哪里??”
“我心已托付于我夫君,如今他身死,我也心死。自此,绿萝想要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望着在场众人惊愕的眼神,绿萝一字一句的说道。
秦叶悠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但是她的医学知识也告诉她,现在的绿萝精神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极点,要是再给她些许刺激,可能绿萝就真的一心寻死了。
“不行!”秦叶悠想都没有想便立刻驳回。
“要不要你先休息些时日,过两天再说,过段时间,缓过劲来,我们再从长计议?”祁元修皱着眉头问道。
“主子,我意已决。”绿萝一字一顿的说道。
“绿萝,你这样的话,就要告别我们和夫人了,以后我们就不能时常见面了,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婉儿也是劝道。
“我知婉儿姐姐是为我好,可我已经下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改了。”绿萝面容平静的说道。
“罢了,我知道强留你只会让你在此处痛苦,旁人亦会戳痛你的伤口。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吃过饭,我便随你去觅得一处古刹,可好?”
秦叶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切听小姐安排。”绿萝见秦叶悠答应了,又施了一礼,说道。本来葛妈妈想要再规劝,但是见小姐就这样说了,便没有插话。
祁元修随秦叶悠两人带着家眷和绿萝,一起来到城外一寺庵之中,说明了来意,院中之人打量了一眼绿萝,便将众人领入屋内。
“姑娘,你可想好,我这一剃刀下去,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尼姑庵内主持问道。
“我意已决。”绿萝还是这句话。
主持便没有在过多言语,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这样的姑娘她见过的也是不少。
转瞬之间,三千青丝一缕缕的掉落在地,好似随着绿萝身上在尘世之中的尘埃都一同脱离绿萝的身体,散落一地。
当最后一缕秀发离开绿萝的身体的时候,尘世间的绿萝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佛教信徒。
“从此之后,你法号慧静。”
绿萝双手合十,向众人行了一礼。寺院的大门缓缓的关闭,秦叶悠站在门前看着绿萝的脸逐渐的消失不见,钟声响起,悠远而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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