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
使者之都
“使者编号321,洗礼结束,恭喜你,重新获得了神的庇佑。”
身着白色长袍,手持十字架的男人公事公办地道着恭喜,神情却冰冷至极。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连这样自私又恶毒的人,神都能宽恕他,还重新赋予了他使者的身份。
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成为神的使者,承担拯救万千世界的责任吗?
阿尔蒂尔靠在床边,忽视掉那道带着恶意的视线,专注地看着墙上只有手掌大小的窗口,那是他被囚禁的八年里感知时间的唯一途径。
清晨的熹光洒落,没等阿尔蒂尔仔细感受初春的暖意,一旁的守卫已经不耐烦地上前,粗鲁地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出房间。
阿尔蒂尔踉跄了一下,长长的金色刘海遮住了他的神色,他的两颊深陷,脸色苍白如一具活尸。
阿尔蒂尔抬头看了一眼那名使者,什么都没说,平静而顺从地跟着他,离开了那座囚禁他整整八年的空中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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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伊始,使者之都的中央大街正是樱花烂漫之际,春意浓郁,生机盎然。
阿尔蒂尔手里攥着刚刚捡到的花枝,惬意地靠在樱花树下,贪婪地呼吸着初春的空气。
忽而听到几声惊呼,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阿尔蒂尔懒懒地抬眼望去,宽阔大道的尽头,一辆纯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
车的前端镶着两簇金色铃兰花,代表着车主人的身份,人群自动分列两旁,目送车辆缓缓驶过。
感受着这不同寻常的气氛,阿尔蒂尔随意拉过一个靠在树下安静看书的小男孩,问道:“小朋友,这车上是谁呀?”
戴着黑框眼镜的小男孩愣了一下,不知是被阿尔蒂尔病入膏肓的外表吓到,还是被他的无知震撼。
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随即礼貌地说道:“车上是枕山先生和他的队伍吧,听说好像刚刚拯救了一个被列入地狱层面的世界。”
男孩虽然对眼前男人的无知感到疑惑,但出于礼貌并未多言,继续看起了书,没想到旁边的男人却不给他安宁的机会。
“请问枕山先生……是谁啊?”
“嗯?是我们使者之都的管理者啊……”
阿尔蒂尔愣了一下,问道:“意思是……他已经凌驾于六大使者家族之上了?”
“是啊,六大家族各项事务每年都要向先生汇报的。”
阿尔蒂尔沉默片刻,又问出了一个使者之都人尽皆知的问题:“那这位……枕山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孩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答案——“枕山先生是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几乎没有人不崇拜他。”
这个问题,问使者之都十个人,十个人都会这样回答。
阿尔蒂尔看出男孩是真的很崇拜他口中的枕山先生,提起这个名字后,眼睛里的光便逐渐聚拢起来,他没有对阿尔蒂尔的问题感到厌烦,反而认真细数起‘枕山先生’的丰功伟绩——
“戍边之战之后,是枕山先生带领众人重建了使者之都,枕山先生还对使者的行为准则做出了规范,不仅管理着六大使者家族,受到所有使者的尊敬,还获得神明的青睐,成为神明最亲近的使徒……这可都是使者之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是新晋的使者?”
“啊,是,辛苦你给我解释了。”
阿尔蒂尔闻言有些怔愣,随意道了声谢谢,便将目光转至了前方海浪般涌至车旁的人潮。
身边的男孩看起来却并未受眼前景象影响,见阿尔蒂尔不再问东问西,便淡定地翻开了看了一半的书准备继续读,阿尔蒂尔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既然这么崇拜枕山先生,为什么不去前面围观,还在这里看书?”
男孩轻轻合上书,眼神穿过前方的人潮,落在只堪堪露出一点的车顶上,声音稚嫩:“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崇拜一个人,又不是为了站得离他近一些,而是为了站得和他一样高。”
阿尔蒂尔没对这‘豪言壮志’评论什么,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
这边阿尔蒂尔手还没收回来,那辆万众瞩目的黑色轿车就突然在离他们不远处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身着旗袍的高挑女人,貌胜桃花,肤如凝脂,乌黑的长发轻轻摇曳,如同古画中九天之上的神女,踩着高跟鞋,径直向阿尔蒂尔走来。
阿尔蒂尔听到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好美啊,不愧是枕山先生身边的人。”“听说枕山先生每周都会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她,真是让人羡慕啊~”
阿尔蒂尔心中一紧,迅速收回了手,拿起手边的帽子口罩带上,随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藏在树后。
所幸女人看都没看他这边一眼,只是径直牵走了那个刚被他揉乱头发的小男孩,一边拉着他的手往车上走,一边说:“不是让你在街口等,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枕山先生和我还要绕来这边接你。”
“抱歉,只是这里的樱花实在开得太漂亮了。”男孩笑笑,依旧很有礼貌。
阿尔蒂尔这才注意到那一大一小两人那相似的眉眼。
站的一样高?
呵呵。
可能是感受到了阿尔蒂尔的注视,男孩上车之前还转头看向阿尔蒂尔,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阿尔蒂尔收起了笑容,不是因为男孩,而是因为那扇打开的车门里,一双漆黑如古井之底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一种被猎人盯上的颤栗感从尾椎处向上攀升,阿尔蒂尔心中一乱,慌张地退后几步,随后不动声色地混入了人群,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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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阿尔蒂尔回到自己曾经的住处之一——一间低矮的平房,坐落在闹市区边缘,周围喧闹酒馆里的调笑声与音乐声不绝于耳。
他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八年过去这里竟真的无人踏足过。
一进门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迷了眼,阿尔蒂尔毫不在意地坐在脏兮兮的床垫上,在床头找到了以前的通讯器和一些金子。
因为要穿梭在各个世界,而黄金在大多数世界都可以兑换现金,所以他以前做使者的时候都喜欢备一些金子在身上。
阿尔蒂尔坐在床上,翻看着今天刚领到的指南,时隔八年,使者之都的很多规章都发生了变化。
虽然使者依旧分为引领者、聆神者、治愈者、战斗者、清理者五个身份,但对小队的限制更加严格了,必须要五种身份各一人才可组成小队。
使者排位赛也从两年一次更改为一年一次,似乎是为了更好激励使者增强自身力量。
“啧,进入世界前后的文书提交怎么更麻烦了。”
阿尔蒂尔看到那一排文件提交名称就头痛。
“你的文书从来都是我替你写的,你在头痛些什么?”磁性喑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身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斜斜倚靠在门口。
男人的身形慵懒,却无形中透露出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只是这威严似乎被有意收敛了起来,配上一双桃花眼,与充满古典美的眉眼,反而有股温润如玉的君子气质。
阿尔蒂尔慌了一瞬,身上的懒散和惬意在看见那人的一瞬间便消失地一干二净,他的身体遵从惯性猛地跳下了床,服侍男人脱下外套。
男人微微敞开双臂,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阿尔蒂尔,看那双惨白的手为自己解开领带,脱下西服,随后将脱下的外套细心叠好放在一旁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阿尔蒂尔回头看见男人轻车熟路地靠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我们已经不是一队了,先生。”
此刻阿尔蒂尔勉强恢复了镇静,低垂眉眼,保持着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
男人轻笑一声,一只手轻松搂过阿尔蒂尔瘦到只剩骨架的腰,将人拐带上床,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他的腰间,熟练地揉捏着。
“好无情啊,阿尔。”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就在耳边,呼出的热气让耳尖微痒,阿尔蒂尔却顾不上心动,反而从这温和又轻柔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你忘记了吗,你可是整个使者之都的罪人啊,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
阿尔蒂尔心尖一颤,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那您现在的队员怎么办,枕山……先生?”
此刻坐在破旧的小屋内,靠着下一秒就可能要塌的床铺,搂着阿尔蒂尔的男人,正是整个使者之都默认的掌权者,枕山。
“你了解我的,阿尔,我只在乎你。”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阿尔蒂尔却丝毫不觉得轻松。
阿尔蒂尔微微偏头望向枕山,注视着他的男人黑发柔软,笑靥温柔,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比数九寒冬的湖水还要冷。
与枕山那双桃花般多情的眼矛盾至极的,是那眼神中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与冷漠。
我只在乎你,这句话,他还是枕山队友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听到他和其他人说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情人,也有朋友。
但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他们都是枕山想要利用的人。
可自己有什么用呢?一个刚刚出狱的罪犯,过度瘦削苍白的脸和枕山从前交往过的情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一副孱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作用。
真不明白。
阿尔蒂尔沉默了一会儿,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枕山压倒在床上了。
细密的吻落了下来,阿尔蒂尔愣了一下随后剧烈挣扎起来:“您这是做什么!”
枕山充耳不闻,轻松用一只手制住了阿尔蒂尔瘦削的双臂,随后一路从透着薄汗的额头轻吻到苍白的脖颈。
“乖一点。”
不论阿尔蒂尔如何咬牙抵抗,身体仍习惯性地感到颤栗,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熟悉的感觉在蔓延,恍惚间,阿尔蒂尔又回到了那座纯白色的空中监狱。
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一个个漆黑如雾的夜,交缠的月光和呼啸的风声充斥着狭窄的牢房。
枕山在他入狱的八年里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有时只是简单看他一眼,有时会种下一簇鲜花,但就是几乎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他从前喜欢枕山,甘愿成为枕山的鹰犬,卑微地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故意营造出温柔良善的模样,看着他一边伪装成被所有人喜欢的枕山,一边利用身边的人对他的喜欢,包括自己,向高处爬去。
他原本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人人都觉得阿尔蒂尔会永远追随枕山,连他自己都是那么想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被枕山点破了自己的心意时,又或许是在那之后,枕山一脸冷漠地让他为莫家的掌权人挑选戒指时。
自卑与嫉妒的烈焰裹挟了他的灵魂,将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烧成了灰烬。
思及此,阿尔蒂尔又挣扎起来。
可他知道这点抵抗根本无济于事,枕山从不在乎他的感受。
果然,下一秒双手便被枕山单手钳住。
“乖,别动,白天见到我,你跑什么?”枕山的声音带着威压,声音听不出喜怒。
阿尔蒂尔刚想回答,却不小心对上枕山漆黑的双眼,与上扬的嘴角截然相反的,是眼中压抑着的浓烈恨意
他心中一痛,动作也凝滞了,心脏深处的愧疚一涌而上,逼得阿尔蒂尔放弃了挣扎。
见他只是沉默,枕山又说:“我一直在等你出狱后来找我,但你总是让我失望。”
“先生……”阿尔蒂尔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再让我难过了,阿尔,你承受不起后果。”
最终,阿尔蒂尔还是被那笑容极尽优雅温柔的男人控制了一切,一如往日。
窗外一轮弦月轻舞哀歌,窗沿之下、方寸之地的花朵开至荼蘼。
凌晨,阿尔蒂尔猛地从噩梦惊醒,他带着一身疲惫,看向空荡的房间,长长地叹了口气。
枕山恨他,是应该的,八年前的一场战役,阿尔蒂尔害死了很多使者,里面还包括了枕山的亲妹妹,枕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我是个罪人,阿尔蒂尔想,这是我应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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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阳刺目。
阿尔蒂尔一身白到极致的肌肤,却似乎根本不受太阳炙烤的影响,沐浴在正午毒辣的阳光下,竟显得十分惬意。
他顺着记忆来到神殿,花纹繁重的大门开启,入眼是人群喧闹的大厅。
许多使者聚集在此处,有的看着大厅中央的使者排行榜,有的还在咨询处挑选任务世界,有的已经在传送阵排队准备进入世界。
人群来来往往,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一身白色休闲服,戴着口罩的金发青年。
阿尔蒂尔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房间门口挂着的牌子写着三个字——鉴定处。
推门进入,五个有些生锈了的机器一横排摆在房间中央,旁边木桌旁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
阿尔蒂尔将口罩拉到下巴,食指曲起敲了敲桌子,询问道:“您好,请问是在这里重新获取身份吗?”
或许是因为突然被吵醒,老人语气带着些许烦躁:“挑一个,站进去等着。”
“好的。”阿尔蒂尔脾气却极好,乖乖地就站了进去。
老人有些生疏地摆弄着机器,过了一会儿,阿尔蒂尔只见眼前的门缓缓合上,蓝色光圈从上而下扫描着自己。
良久,冰冷机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聆神者321876,基本信息恢复成功。”
阿尔蒂尔从封闭的机器舱出来,感受着体内的力量,那是神赐予使者的礼物——感受自然、联系自然、操纵自然的力量。
精神集中在老人面前的金属笔筒,瞬间,那笔筒便到了他的手里。
再一用力,金属笔筒犹如泥巴般松软,轻易被捏成一只头顶开了口的小猪。
满意地将小猪笔筒放下,阿尔蒂尔看到老人又沉沉欲睡,再次敲了敲桌子,问道:“请问这就结束了吗?”
又一次惊醒的老人,看着眼前微笑得十分礼貌的青年,忿忿地说道:“是。”
“谢谢您。”
老人没回答,看着那个青年苍白的脸终于消失在门口,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又躺倒过去。
就在即将睡去时,熟悉的敲击声再次将他拽出梦乡,那张苍白脸上的微笑带着些许歉意,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劳烦,补贴处怎么走?”
老人:“……”
手里的拳头紧了紧,老人看着面前青年瘦削的身体,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冷冰冰地开口:“出门右拐,倒数第二个房间。”
青年笑了笑:“谢谢。”
老人这次却没有再睡,而是冷冷地望着门口,果然,三分钟后,熟悉的脑袋从门缝中探出。
“请问……”
“阿尔蒂尔·莫奈。”老人的声音沙哑随意,一双眼睛却亮极,看着阿尔蒂尔的时候,像是直接凝视着他的灵魂。
阿尔蒂尔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还以为这老人不认识他,本想多问些信息,谁知道……
他下意识就要转身逃跑,却被老人的下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你看起来和传言里不太一样。”
感受到老人并无恶意,大概是逃过了那场灾难,阿尔蒂尔于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传言里……我什么样?”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老人说了两句,又开始犯困,摆了摆手说:“就算再可怜的孩子,也没资格吵老头子睡觉,有问题滚去门口的咨询处问……”
阿尔蒂尔没有再说话,轻轻关上门后转身离开,踩着老人的已然响起的鼾声走向补贴处,领取了属于他的钥匙和证件——每个使者在领取身份成功后,便拥有了在使者中心免费入住的权利,同时还有每月固定工资。
使者中心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漆黑色大厦,又叫做四方阁,矗立于使者之都的正中央,是所有使者的常用住所。
当然,也有不少使者自己买了其他住处,不过没人会像阿尔蒂尔拥有十几处居所。毕竟,他当初是为了逃避众多追杀者而不得不频繁更换住处,才迫不得已买了那么多房子。
于是理所当然的,阿尔蒂尔在这里拥有不少熟人,虽然基本都是想要他命的那种。
选择进入四方阁对阿尔蒂尔来说是需要勇气的,他能感觉出,一踏进大厦,几股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八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新生代的使者在不断更新,尽管阿尔蒂尔的样貌被不少人遗忘了,但当初因为他失去亲朋挚友的人不在少数,总有人能想起他,而只要有一个人喊出他的名字,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个八年前害死众多使者的罪人回来了。
尽管阿尔蒂尔此时已经戴上了口罩眼镜,一头漂亮的金发仍然十分抢眼。
使者的记忆力与判断力都要远胜常人,阿尔蒂尔只能在有人发现端倪之前飞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过他知道自己怎么藏都是没用的,使者中几个大的家族在各处都有眼线,自己被赶出监狱的时候什么都没戴,估计已经有人知道了自己出狱的消息。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藏,伪装一下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
接下来几天,阿尔蒂尔都在等,他换了身衣服藏起金发,躲在大厅的角落,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第三天,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身材有些娇小的男生,样貌不算非常出众,但算得上可爱,一张娃娃脸,配上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让他显得十分无害,让人看到就忍不住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阿尔蒂尔不动声色地跟着男生,一直跟到男生进了房间。
他这才上前,想要记住房间号,却发现自动开关的房门被一根黄瓜卡住,并未关闭。
阿尔蒂尔有些踌躇,不安地摩挲着手腕。
“进来吧。”清冽的男声传来,阿尔蒂尔愣了一下,随即不再犹豫,推门而入,还没忘记接住那根黄瓜。
屋内的男生,看着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阿尔蒂尔,露出了一个温暖而和煦的笑,就像一个小太阳。
见他进来,小太阳放下手里一袋子蔬菜水果,从冰箱里拿出一盒似乎早就准备好的牛奶,伸手递给他。
阿尔蒂尔听见小太阳充满喜悦的声音,他说:“阿尔,你回来啦。”
夕阳为男生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连发丝都透着温暖。
冲着面前这闪闪发光的母性光辉,阿尔蒂尔没忍住,喊了一声妈妈。
这是从前阿尔蒂尔常开的玩笑,他说良夜总是能有条不紊地把一切安置好,非常像别人口中无所不能的妈妈。
只是八年过去,阿尔蒂尔忽然不知道这样的玩笑是否还合适,看着良夜无语的表情,阿尔蒂尔连忙补上一句,“咳咳……抱歉,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就不喊了。”
看着阿尔蒂尔被自己呛到的模样,良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阿尔蒂尔愣了一下,也露出了微笑。所幸,八年的时光并未在这一对挚友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笑够了,阿尔蒂尔正色起来,给了面前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良夜,好久不见。”
谢谢你,愿意欢迎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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