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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八章 天子一诺


被风青柏猜个正着。

        但是也有风青柏没猜着的。

        闫容谨前脚跨进南陵王府门槛,后脚风墨晗就来了。

        几乎是追着对方尾巴过来的。

        彼时柳玉笙跟风青柏都在暖阁里。

        虽然三月份已经不用再点暖炉,依旧寒意料峭,是以较为宽敞寒冷的大厅跟花厅,风青柏都拘着女子不许去,不睡觉的时候,就来暖阁坐坐。

        闫容谨来访,下人便将他直接带到了暖阁,奉茶。

        人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外面风墨晗就急惊风似的撞进来了。

        柳玉笙嘴角直抽抽。

        “今日你不用处理政务?怎的能出宫了?”如非必要,风青柏对风墨晗很是严厉,轻易不会允许他出宫。

        风墨晗斜眼盯着闫容谨,看他就坐在跟皇婶只隔了一臂距离的座位上,几个大步上前,抢着坐在了柳玉笙另一边软榻位置,“我今天政务早上全处理完了,有点闲暇,就过来探探皇婶……跟皇叔。”

        说话的时候他没敢往风青柏脸上瞧。

        怕看到皇叔的黑脸他会被吓回去。

        闫容谨那小子凑到皇婶面前蹦跶,他必须来看着,不然他不放心。

        打第一次在京郊码头见面开始,他就知道这人也是个惯会装的。

        在皇婶面前乖顺柔弱得跟只小白兔一样,背后瞪他的眼神带杀气!

        闫容谨将风墨晗当成空气,对他实质性的目光视若无物,看向柳玉笙,开口,“王妃,别来无恙。”

        声音很清透,如同山涧飞泉坠落水潭,还带着年少的稚嫩感,却又已经透出浑然的气势。

        这是柳玉笙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微讶笑开,“没想到东越皇的声音原来这般好听。”

        风青柏跟风墨晗也惊讶,因为这声音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稚嫩得多。

        “王妃,可唤我小七。”

        “行呀,那以后人后我便唤你小七好了。”柳玉笙并不扭捏,她看得出来少年说这句话时候是认真的,“你现在的样子,若是在外面偶然碰见,可能我都认不出来。”

        还是那张脸,很秀气,但是换上锦衣之后,跟此前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气质跟气势皆大不一样。

        闫容谨微笑,“我能认出王妃即可。”

        少年稚嫩的声音太刺耳朵,风墨晗终是没忍住,瞪着他,“敢问东越皇,你今年几岁?”

        少年偏头瞧过去,启唇,“登基前刚满十岁。”

        众人,“……”

        指着闫容谨,风墨晗手指抖啊抖,“你、你、你不是十五岁?!”

        “我自幼身量便高,随的母族。”闫容谨本来不想回答,但是看女子同样一脸好奇,遂作了解释。

        “哦,”风墨晗好似恍然大悟般,视线落在闫容谨身上不怀好意,“你十岁,就长了张十五岁的脸。待你二十岁时,岂非长成三十岁的模样?衰老得快,堪忧啊。朕恰好跟你相反,年将十六,但是长了张娃娃脸,显嫩。”

        闫容谨垂眸,唇角半勾,“惠景帝心智跟脸一样,显嫩。”

        “你!……”风墨晗暴怒如雷,冷着脸就要再怼,被风青柏一个眼神压下了。

        卧槽好不服气!若不是他有长辈管着,他能让这个小白脸?

        柳玉笙大腹便便不好动弹,不妨碍她喷笑。

        以前除了钱万金之外,没人会这么跟小风儿斗嘴,如今多了个闫小七,嘴巴比钱万金还毒辣。

        小风儿也难得的更像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样子。

        把惠景帝堵成了哑巴,闫容谨这才看向风青柏。

        这个男人话很少,但是带给他的压力最重。

        男人只是坐在那里便能给人无形的压迫感,他半点不敢松懈。

        在南陵王面前,他也不奢想自己有什么能隐瞒,对方必然已经知道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犹记得当日他将传国玉玺拿给女子时她的神色,她不认得那是玉玺。

        但是南陵王,不可能不认得。

        “我今日过来,除了探望王妃之后,还想跟王妃拿回一样东西,王妃对我的救命之恩,日后我会用别的方式回报。”略作沉吟,闫容谨选择开门见山。

        继续客套兜圈子,只会让南陵王及王妃觉得他虚伪。

        “你说的是那块麒麟玉?我转赠给我夫君了。”柳玉笙笑眯眯的,把锅推到风青柏身上。

        既然自家男人打着主意,那她就帮他搭梯子。

        不是不还,只是当日闫小七将玉玺给她的时候,动机未必单纯。

        她不能白被算计一场不是。

        “麒麟玉?什么麒麟玉?”风墨晗犹一头雾水,瞪着眼睛问,又被风青柏一手压下了。

        对柳玉笙的回答,闫容谨似乎一点不意外,转而看向风青柏,“王爷意下如何?”

        “东越皇将玉玺给本王王妃时,正在被追杀,彼时你拿出那个东西,存的是祸水东引的心思吧?将追兵的注意力引到我南陵王府,由南陵王府替你挡灾。”他干脆,风青柏也不藏着掖着,眸色淡淡,“如今事情解决了,东越皇也如愿登上宝座,便想着回来将东西拿走,置南陵王府跟本王于何地?你对本王王妃恩将仇报,觉着事情能凭你一句话就算了?”

        男子狭长眸子微眯,明明没有任何动作,空气中的压迫感却陡然加重,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闫容谨抿唇,郑重道,“当日所为,实在情非得已,还望王爷跟王妃见谅。但是传国玉玺乃我东越之物,王爷跟王妃便是拿着,也没有任何用处。我纵然没有传国玉玺,收服朝野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只不过有了玉玺,能助我事半功倍。本皇可允出一诺,换回玉玺,可行?”

        他知道南陵王不会觊觎传国玉玺,对方为难他,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能给的,他给出无妨。便是当日南陵王妃对他出手搭救,便已经值得他允上一诺。

        天子一诺,价值非一个死物件能比。

        看着侃侃而谈,沉稳冷静的小少年,柳玉笙喟叹。

        苦难能够磨炼人的心志及意志,让人瞬间成长。

        闫容谨,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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