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殿试

儒业尊高，文章显贵，几人真是经纶手？

        帝座垂询，治世心切，天下英豪入彀中。

        永康二十年，大平朝乙未年进士第殿试，开国女帝秦钰驾幸保和殿，以时务策试天下贡生，帝亲拟策论题。

        女子开国，开万古先例。

        天下兵戈止息堪堪五载，秦钰又是女流，难免为人轻视，再加上膝下太子年幼，朝中世家武将尾大不掉，边疆未宁虎狼环伺，可谓是四面楚歌。

        然而这位女帝真真是雄主，文韬武略不输其父武帝，早在征伐天下时锋芒已露，称帝后一□□霆大棒，一手雨露天泽，恩威并施安抚功臣世家，同时大力扶植寒门学子，树朝堂新风。

        可对北疆，中原数十年战乱不止，国力尚艰，内政不稳，言战实不可，然胡虏蹬鼻子上脸，咄咄逼人，若大平主动求和让步，折损国威不说，那帮子趾高气昂的胡人必要狮子大开口。

        朝廷里为这事儿吵嚷不休，可谁也想不到秦盼会以北疆事策问这些楞头青，需知科举制经几百年更迭，殿试已经成了例行颂圣的活儿，女帝这一手，可谓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更叫人意外的是，女帝竟费了不少代价算计，点的阅卷官个个是内阁里头心腹中的心腹，昔日打天下的班底，如今最差也是个六部尚书，硬是不叫世家大族们沾染半根毫毛，且亲自看阅每一份卷子，朝中皆是不以为然，难道还真指望小书生们拿出个定国□□的主意来？

        此时文华殿里，女帝瞧着那些个歌功颂德的糊涂卷子，脸沉的能滴下水来。

        几位重臣哪个不是深知帝心的？今年的殿试，稍有脑子的人都不该耍老把戏，女帝显见是要瞧瞧士子们的真本事嘛。

        忽见秦钰的眉头狠狠一舒，呼吸都似屏住，一张卷子仔仔细细反复读了几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掩不住的惊喜。

        臣子们好奇着，都站起身来，武英殿大学士陈珉陈玉深是给秦钰开蒙的老师，这些年与她亦师亦友亦臣，深得帝心，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凑上前问道：

        “皇上可是寻着良才了？”

        在场的都知道，皇上对这北疆之事早有成算，此番殿试，实是为太子寻辅臣。

        皇上已是知天命的岁数了，征战时落下了病根，再加上坐天下初时刺驾下毒之事层出不穷，再加上生太子伤了根本，当阳王去时哀毁无度，这些年委实有些外强中干，死死熬着。

        太子秦阳只九岁，其父为前朝当阳王。

        女帝一生少遇敌手，惟在当阳王这吃亏最多，两人不打不相识，彼此都由恨生出爱慕来，最后竟是有了爱情的结晶。

        可惜了当阳王一代天骄，终是以身殉了前朝，英年早逝，妻儿都栓不住他。他倒是求仁得仁，快意潇洒，忠臣之名流传千古，只可怜了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便丧了父，再加上皇上身子堪忧，主少国疑，这班子老臣居功在身，在忠诚也长久不得，终究是靠不得的，虽说青年一辈里也不乏良才伟器，可是富贵平安里养出来的士子们，论心性，论胆识，论谋略到底差了些。

        此番兵行险着，无非是想寻着个将来能顶大梁的人。

        秦钰抬起头来，赞叹到：

        “玉深师，咱们到底是老了，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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