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温若漓戴好面纱，乖乖巧巧地跟在程殊身边，临出门时想起什么站住了脚步，欲言又止。
“怎么？”
温若漓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公子可否稍等片刻，奴婢有些东西要拿……是跟家人有关的。”
程殊不以为意，随意地点点头：“去吧，爷出去巷子马车里等你。”
温若漓福了福身，又转身回去。
一路挑了些幽静冷僻的捷径，飞快地穿过连廊进了内院，到了一扇小门面前，温若漓虽知这里有她的护卫队严加看守，但谨慎起见还是四处检查了一番，这才推门进去，而冯娘已经在里面等着，桌上放着准备好的包袱，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容清秀的少年。
那少年比傅希还小了一岁，见到温若漓进来便欢天喜地地凑上前来：“漓姐姐！阿柯好想你呀！”
温若漓一愣，接住祝柯，摸了摸他的头：“阿柯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城隍庙？”
“可是城隍庙好无聊啊，除了做乞丐等着岳叔上门就没别的事可做了。我听冯娘说，漓姐姐是不是要去那个叫程殊的红衣哥哥身边呀？我那天在城门见过他一面，和漓姐姐穿红衣时一样好看呢。”
“是呀，”温若漓笑笑，仔细叮嘱道，“一会儿姐姐走了就回城隍庙去，以后不要再来了，刺史府守备森严，可不能这般任性。”
说罢，又抬头看向冯娘：“冯娘，后面你就照常联络暗桩、安插眼线，等我在程殊身边站稳脚跟，会主动来联系你。”
冯娘点点头：“主上放心，万事有我。”
“交给冯娘我自是放心的，那我走了。”温若漓拿了桌上的包袱，又摸了摸祝柯的脸，转身推门离开。
这一来一回多少费了点时间，等温若漓从深巷里出来钻进马车，程殊正七歪八扭地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掀了掀眼皮，见她手里那个不大的小包袱，也没多说什么，抬手敲了敲箱壁，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马车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着，箱内安静片刻，程殊突然开口：“被人卖进青楼的？”
温若漓眨了眨眼，抬头看向程殊。少年依然大剌剌躺着，眼睛没睁开，也没看她，似乎只是不经意间随口一问。
温若漓垂眸，低声应道：“嗯。”
“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温若漓。”
程殊睁眼转过头看了温若漓一眼，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身前的布料被揪得皱皱巴巴，刚哭了没多久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程殊没再多问，只平淡地点评了一句：“比那什么卿卿好听多了，以后还是叫这个名字吧。”
温若漓一脸不可思议，抬起头，两人视线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温若漓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不掺任何虚假，明媚又温暖。
“奴婢多谢公子。”
后面一路再无人多言，载着两人的马车安安稳稳地进了刺史府程殊的别院，整个刺史府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两人离开醉香楼没多久，还盼着卿卿出来的那些人便得知卿卿被程殊重金买走的消息，一时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有说卿卿魅力大，连眼高于顶的程殊都为之折腰一掷千金的，还有说程殊打未来成亲对象的脸面，公然带青楼女子回家的，流言蜚语传播得甚快，几乎是前后脚便进了刺史府。
程振泉坐在正堂，听着手下的汇报，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茶盏甩手砸了出去，磕碰到坚硬的地面碎了一地。
“这个混账东西！老子今天白日刚跟户曹掾保证他虽日常行事胡闹了些，但心里却是知进退懂分寸的，他晚上就带个□□回家，还传得满城皆知！他这是把老子的脸皮都放在脚底下踩！”
“夫君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郑氏连忙上前，保养得宜的手轻抚着程振泉的胸口，又叫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重新端一盏茶上来。
程殊让程振泉如此生气失望，她虽心中暗喜又乐见其成，但这桩婚事是她为了牵制那个野种特意说服他去撮合的，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婚事就这么吹了。
“言儿终究还是个孩子，性情不定，可能只是一时为色所迷罢了，夫君可不能跟他着急，父子间总是要多沟通交流，才不会产生隔阂呀。”
程振泉长叹了一口气，握住郑氏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你啊就是太心善，天天为他说话，那个混账也不领情，都及冠的年纪了，还没轩儿懂事。我这么替他谋划还不是为了他好，他倒是一点也不体谅我的苦心。”
程振泉陷入沉默，脑海中又回想起程殊的生母在世的时光，不禁有些心软，泄了那股怒气，疲累地摆摆手：“去，把大公子叫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没多久，又独身一人回了正堂，跪在下面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禀报：“大公子，大公子的贴身侍从说他们公子已经歇下了，公子让小的转告大人，说，天色已晚，大人还是早点歇息，有什么要事明日再议。”
“……”
前院的正堂如何闹腾、堂堂刺史如何震怒程殊不知，知道也不会在乎，他丢下话，让长风自己看着办，便带着温若漓进了怡景院。
程殊没发话，温若漓也不知去哪里安置，只能跟在程殊身后进了正屋。
程殊看到身后的小尾巴，这才想起还有个人没安排，随便往桌子上一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温若漓，询问道：“你说，给你安个什么身份好呢？做妾有点困难，要不当个通房？”
温若漓低眉顺眼地站着，一派顺从的模样：“奴婢但凭公子吩咐。”
“唔，通房限制还是太多了些，也不能随时带在身边，若不然还是跟在爷身边当个贴身婢女吧，去请教下长风，三日后来上职，以后爷的饮食起居就都由你来负责。至于这两日住哪也让长风给你安排吧。”
“是。”温若漓再次应声，退出了屋子。
自从把这人从冯妈妈手里赎出来，她仿佛又变回之前那副木头美人的样子，一点没有之前两人单独相处时的灵动，怪没意思的。
程殊不耐烦地踹了凳子一脚，看着温若漓在长风的指引下去找房间，消失在自己视野中，一双桃花眼中渐渐变得幽深。
“蓝一。”
一个黑衣身影从房梁上翻下来，单膝跪在程殊面前。
“温若漓查这个名字，再去查查她本人。还有那个包裹，也找机会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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