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准备搞事情1
慕容府
窗外烟雨朦胧,薄薄的雾气涌上来,顺着窗缝幔帐挤进红砖金瓦,府中的碧纱橱常年摆着一道屏风,屏风后端坐一人。此人周身聚着淡淡白烟,吹着一只由八根长短不一的断竹组合在一起排箫模样的玩意儿,动听的曲调从这断竹飘然而出。随着曲调渐起,无数红蝶飘然而至,围绕吹箫之人飞舞,为他洒下点点灵粉。
此人此景,称得上画中仙子。
只有慕容晓一人知晓这美丽中暗藏着徐徐杀机。
他很清楚,只要座上之人的曲调一变,万千红蝶瞬间就会化为锋利的骨头刀子,对人施断头腰斩之刑,血花四溅。
空音幻蝶。
世人在背后这样战战兢兢地称呼着这位魔头仙子。
慕容晓斜倚在桃花椅上,一晃一摇,神色颇为安逸慵懒,欣赏着这暗含杀机的丝竹悦耳声,半晌才懒懒地喊了一声:“哥。”
——丝竹声霎时停下。
吱呀一声,屏风撤下,座上之人慢慢转过身来。他的容颜即使隔着面纱,也能看出一种似真似幻,摄魂取魄的美丽。
若说残月繁花是一派俊美桀骜,风流倜傥之姿。那这空音幻蝶便是肤如凝脂,唇如红樱,美如天仙又蛊惑如妖魅。
匆匆惊鸿一瞥,茫茫一眼万年。
“何事。”
“没事,就是叫叫你。”慕容晓翘着腿道。
“”
世人都怕空音幻蝶,唯他这个当弟弟的不怕。说罢离了那桃花椅,慕容晓撩开衣袍,潇洒地坐上桌案,脚踩着把竹椅,腰间的白流苏散开,在桌案宣纸上一番荡漾。他拿过八音之竹放在唇边假模假样吹了几下,发觉难听,便歪过头道:“哥的修为真是越发精进了。”
“若再得圣泉,只怕圣君见了也得绕道而行。”
慕容晓用手勾着面具一圈圈转着,唇角上翘,好不得意。
闻言,慕容怜却不答话,额佩的面纱也纹丝不动。他的目光越过面纱落在对方身上,倏忽一驻,良久,道:“晓。”
“怎么了,哥?”
慕容晓此时正低着头摆弄着那八音之竹,冥思苦想怎么才能吹出一个好听的调子来,怎么他吹得还不如月上霄好听呢
慕容怜诧异地看了一会儿,犹疑道:“你的头发——”
慕容晓猛地被提醒了一下,顿时扔了八音之竹,一张俊脸布满阴霾,眸子一片杀意,狠狠地道:“别问,问就是被猪啃了!”
慕容怜淡淡迟疑了一下,果然不再过问,垂手将柜中那朵炼化的红玫瑰拿出来,捏在玉指间。九瓣五连叶的红玫瑰捏在他这只修长如玉的手里显得妖冶异常,随着掌花人指尖的微微一道金芒闪过,红玫瑰便霎时化为细碎零星,随风一吹化为乌有。
而一见那玫瑰,慕容晓霎时安静下来,眉峰蹙起。
韩可那日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要不要问?
慕容晓的眸子里倒映着那朵支离破碎的花。
如同倒映着面前冷玉般的人。
见弟弟的脸色不太对,慕容怜难得皱眉,微光透过瑰色幔帐落在他的侧脸上,如画一般的妖冶,一张脸美的惊心动魄。
“有人惹你不快?”他倏忽道。
“”
慕容晓被问得心里发毛,他虽性子桀骜不驯,可对兄长慕容怜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敬爱有加,从不忤逆犯上。下意识将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为难地小声嘟囔着扯谎道:“啊,没有,这不是怕哥责罚么?毕竟一声不响地又乱花了府里这么多银两。”
“无妨。”座上之人轻轻一拂袖。
闻言,慕容晓的目光一凛,再次抬眼,目光看向对方。
暖阁中,慕容怜身着一件金丝梅纹袍子,额佩面纱,遮住身体大半部分,只露出一节皓腕凝雪放在桌案,明明一副清冷之姿,不食人间半点烟火,却偏又不合时宜的冒出一股妖媚气息。
“哥,”慕容晓顿了顿,搪塞开口:“有件事”
“金银这等蠢物,能讨人欢心,是它的造化。”
慕容怜一袭浅裳端坐榻上,眉目如画,似用一块无瑕美玉精心雕刻的绝世丽人,声音却清冷疏离,他勾唇笑道:“若还不快活,大可放肆去烧一条街,毁一座城,自有我替你收尾。”
话毕。
一道凌冽杀气在他清冷的琉璃目里一掠而过。
闻言,慕容晓便是再想开口问些什么,也无法子了。
他不由叹了口气。
良久,慕容晓沉下肩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微微低下头,向座上之人深深地行了一礼,沉声应下道:“是,多谢哥照拂。”
忽然一阵咕咕声传来。
有密鸽。
见状,慕容怜缓缓站起身,推开窗子。
他立于窗边,丝缎墨发高束,耳侧垂下几缕乌黑发丝,仿佛春日杨柳。一只白鸽停在他指尖,通体雪白,唯唇口樱红。那白鸽咕咕报完信后,高高飞起在他的脸颊轻啄了一下。微风轻轻摇曳,这般清雅的美景,叫人渐渐生出了清冷怜爱之意。
慕容晓看见难免一时晃了神。
“别看了。”
慕容怜忽而冷冷地道,眼里的寒光乍现。他站在窗边,也不知道究竟多久之前发现,此时放走鸽子,回过身来。
霎时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容晓顿时心里悔意横生,忙别过脸去,结结巴巴地垂眸道:“哥,我,我”却又辩无可辩。
他忽然很想问个缘由。
可又不敢。
半晌,慕容晓双拳攥了又攥,十指捏紧陷入掌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是哥的弟弟,哥有什么不能对我讲的,何必要瞒着我呢?”
“不提了。”
“可是——”慕容晓仍在挣扎。
“我说过不许再提!”
慕容怜登时一拍桌案,声音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
“”
虽说慕容晓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骨子里对他这位哥哥委实有几分敬畏,闻声只得把话打个结吞进肚子里。可他面上虽不再问了,心里却置着气,烦躁不已,浑不是滋味。
两人都憋着气,又都是倔脾气,于是气氛一时沉默。
雨已渐渐停了,一场烟雨过后,大雾散去,暖阳升起。碧纱橱虽有幔帐覆盖,也有星星点点的光彩透过幔帐挤进来。
见状,慕容晓冷哼一声,赌气似的走过去,哗啦拉开一道窗帘,阳光瞬间照了进来,他故意靠在竹窗边上,沐浴着和煦暖阳,舒服地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
徒留慕容怜一个人固执地呆在阴影里。
他负手而立,神情颇为倔强,即便那带着温度的暖阳照进来,将他那如画的容颜照的都柔和了几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抹上了一层虚伪的假象。
于是忽然间,慕容怜出手极快,他的指尖嗖地金光乍现,力道之大,直接将那扇方才稍稍给予他温度,透光的窗子震了个粉身碎骨。
砰!
油纸受了重击,炸裂开来,如同方才被他一同销毁的红色玫瑰花一般,纷纷掉落在地,艳丽刺目,碾作成泥。
窗子破裂,射进屋中大片惨白阳光,慕容怜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下,衣袍在风里滚滚翻飞,黑发飘扬,格外美艳妖冶。
可这久违的阳光却没给予他温暖。
相反的。
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发白,冷汗遍布。
嘴角渐拉出一丝血迹。
他嘴角扯出一个讽刺又刺眼的笑容:“可满意了?”
“哥!”慕容晓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立即疾如闪电地冲过去扶住兄长,要将他从窗边拽回到阴影处。
可他修为不及慕容怜,哪里做的了主?
纵然百般用力,两人都在阳光下纹丝不动。
“哥?”
“哥!”
“”
“别再唤我。”慕容怜轻轻一拂袖甩开了他,喉咙含血,尽数吐在衣襟上,所到之处,碧纱橱全是斑驳血迹。
“你疯了?!”慕容晓瞪大了眼睛,汗如雨下,再也顾不得许多,额爆青筋,大骂道:“再有一时半刻你这条命就没了!”
他知道慕容怜不能见阳光。
他一经阳光暴晒,经脉就会被重创,呕血不止,直至死亡。
可他不知道缘由。
说话时,阳光如利刃已穿破了慕容怜的身体,扎破了他的皮肉,灼烧了他的骨骼。
嘴角流下的鲜红染了一片前衣。
闻言,慕容怜却冷笑不止,眼神颇为嘲讽,唇齿上下轻轻一碰,森然道:“晓,你不是拿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么?”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慌忙就地跪下,慕容晓跪在地上,一开口,眼泪就淌了下来,他对自己幼稚的赌气行为后悔无比,神情比起方才的倔强,顿生一丝可悲的哀求:“我以后再也不说混账话,也再也不惹哥生气了,哥别吓我”
“我只有哥一个亲人了。”
“别都不要我\"
说到悲戚处,慕容晓的心头剧痛,哽咽着,眸中不由得水光潋滟。
闻言,慕容怜似有动容,他的琉璃目似乎滑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叹了声气,闭了闭眼,嗓音含着血,衣袖微摆,终是撤了那禁步符:
“没有下一次。”
他微微地喘息道。
见兄长终于肯妥协,慕容晓跪在地上连声应下,也顾不上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就扶他跌跌撞撞地就座,大气不敢出一声。
过了一会儿,慕容怜才慢慢开口道:“方才密信来报,颜家长子要与萧家千金成婚了。”
慕容晓点头,讥讽道:“单挑不过就结亲组盟,倒像萧家不要脸的作风。”
平了平心绪,慕容怜的声音冰冷似铁:“我们已与萧家结仇,他们这样费尽心思地与颜家联盟,怕是日后要报复,不得不防。”
“怕是防不住。”
慕容晓思索着,眸间皆是沉重:“萧家三位掌门神力雄厚,又向来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萧姑娘虽神力平平,但颜家两位公子都非等闲之辈,来日切磋起来委实难缠。”
“那该如何?”慕容怜蹙了蹙眉。
“不能让他们拉拢颜家,”慕容晓沉思半晌,终于面色微沉地打定主意:“萧家想靠儿女婚事结亲,我们就偏不能让他得逞。”
听了半晌,慕容怜张了张口:“好麻烦。”
他真想上来就全杀了。
“不麻烦,据我所知,这桩婚事并非两情相悦,拆散也容易。”慕容晓阴阳怪气地笑道。
见他打定主意又要走,慕容怜道:“你一个人去未免太过危险了。”
“哥别担心,我还有一位好帮手呢。”想起那个好帮手,慕容晓的脸上浮起一丝逸动,回头笑道:“此事,她定会与我联手。”
慕容怜又迟疑一瞬:“你一向心思深沉,不屑与人为伍——”
怎会突然冒出个好帮手?
“她——”
纠结了半天,慕容晓也不知该怎么讲,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地回答道:“她有些特别,待此事了结,我再与哥细说吧。”
说罢,慕容晓抿了抿唇,想到又要去萧峰山,他的眸子登时由黯转亮,也不觉辛苦,推门而去犹如雄鹰翱翔于天空,悄无声息地去往那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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