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回到基地，许霄先把手机充上电。昨天加紧训练再加上突发的化工厂救援，他的手机已经关机状态很久。
紧急事件有专用的随身对讲机，他平常也不是个手机不离身的人。
身上全是灰，他把淋浴开到最大，脱去衣服，镜子里的男人宽肩窄腰，肌肉紧实，满镜的雄性气息。
水淋到受伤的地方，有些刺痛，但他毫不在意，这么多年，身上伤痕无数，他早习惯了。
抽了浴袍穿上，一身白，脑中全是林婧不久前像只小兔子似地跑掉的样子。
她谎言被识破的小眼神，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时代。那时的她，是个小撒谎精。
问她：“你喜不喜欢许霄？”
她转头说不喜欢，过一会却捧着水杯去看许霄打篮球。
她总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却不知道她的表情总是出卖她。
她不高兴的时候闷闷的，跟个木头一样毫无生气。许霄对她说：“你可以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告诉我。跟我说说，可能会有好的解决办法。”
她硬挤着笑：”我没有不高兴啊，只是需要发一会儿呆。”
而过一会儿，她就会让许霄带她翻墙出去校外撒野。去河里捉螃蟹，去游戏厅里打鱼。
有个游戏厅赚了币可以兑换现金，一条大鲨鱼100分，一条小丑鱼4分。许霄喜欢速战速决，瞄准了鲨鱼加炮弹。而林婧却很能沉的住气，小子弹一点一点盯准了小丑鱼，眼睛一眨不眨地，最后还真能赢不少币，换了钱两人买雪糕，坐在操场墙背面，吃完了再翻墙回去。
她肆意地在许霄那里寻找着快乐，嘴上却从来不肯承认。
洗完澡，许霄在伤口上抹了层药。工作性质使然，各种损伤药身边常备。
打开手机，许霄露出一抹笑。他看到了林婧的消息。
这个女人，永远都不知道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回复她：“手机好几年了，电池不行了。昨天太忙，刚看见你消息。”
等林婧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钟闹钟响了，林婧看到这条消息。
刚在想要不要回复，竟来了第二条消息：“从明天开始我去你宿舍楼下等你，你需要锻炼身体，一起去跑步。7点。”
现在是七点二十。一个小时之后，她需要出现在公司。一个小时，要洗漱、化妆、吃早餐。跑步？时间根本不够。
不对，谁要跟他去跑步？
她回复：“我早都不跑步了。”
许霄：”可以考虑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一语双关？
她回复：“不必。”
马上便是五一黄金周，是验收星泰公司成果的关键时刻。公司上上下下都忙得脚不沾地，林婧更是连着加了好几天班，除了工作，根本无暇估计其他。超乎预料的是，昱洛的五一黄金期，比往年提前了两天。
古城航拍和历史结合在一起，以纪录片和娱乐片结合的形式宣传，异军突起。
省城机场，林婧看了一眼航班信息，上海总部原董的那趟航班，晚点了半个小时。她走进贵宾休息室，在门口的沙发坐下，点了一杯咖啡。
上海星泰总部的原董来昱洛视察工作，她需要亲自来接。本就有早到的习惯，现在又晚点，突然就多了这么一段的空档时间。
咖啡的热气袅袅，如在空中升起的婀娜仙女舞动着身姿。林婧品着咖啡的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各大宣传平台的浏览量和评论区讨论的热度，就是对她工作理念最好的肯定。
新媒体的一组三十秒的宣传片，点赞突破百万。
“昱洛太出圈了吧！”
“杀疯了杀疯了！”
“我不需要明星，就要看文化传承！”
“这就是文化自信！”
“必须给孩子看！”
“惊艳！震撼！我都要哭了！”
“我就是昱洛人！我们昱洛终于崛起了！”
“订票订票！五一组团去昱洛！”
手机响，是郭中庆。想到了他会联系，没想到这么快。
“林小姐，佩服佩服！前几天我还在想，这林主管性子也太稳了吧，迟迟不放大牌，原来你这是前期铺垫，到最后甩王炸呀！”
郭中庆说话强调跟说相声似的，林婧不禁失笑：“还是郭大摄影师的功劳啊，没有那么好的拍摄素材，我再好的故事也讲不出效果呀！”
“果然是国际都市精英，让我开了眼界了！”
“郭摄影师太客气了，您的拍摄理念我也从中学到不少东西。以后咱可要长期合作啊，不光是在昱洛。”
“那没问题，怎么你们这么快就要走吗？你们星泰可还欠着我一顿饭呢啊，不能这么快就走。”
林婧放下咖啡杯。他说的是上次林婧过敏那次，本来邀请了郭中庆，但他有事没到。
那次，许霄带她去医院。
许霄。最后一次联系，是化工厂爆炸第二天，她拒绝了他跑步的邀请。
咖啡在杯中晃着，表面没有落稳，杯边有细密的气泡堆叠。
林婧看向电脑桌，一瓶哮喘喷雾，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如等候上场的替补队员。
“还不走呢，这不你太火了，提前跟您你定好嘛！”
“哈哈哈，行！崔总说了，忙完五一，你们要大团建，我脸皮厚一点，蹭你们的饭局去！”
挂完电话，又来了电话，票务部的、城西街道办的，公司宣传部的，一个接一个，等电话挨着接一遍，原董的航班已落地。
原董之前一直负责海外市场，是最近一年才调回上海，再加上职位级别差距，林婧和原董交流的机会甚少，比较生疏。她提前做好了功课，知道原董属于惜字如金的性格，并不喜欢客套，所以接到原董上车之后简单扼要地先汇报了工作内容以及行程安排，便不再多话，只在原董问她的时候再汇报。
原董的兴致倒不错，时不时看着车窗外，还问了些关于途径的地方，看起来并不像传言那般沉默。距离昱洛还有大约四十分钟的时候，司机准备下高速，从省道低速进昱洛。
原董问为什么不走高速了？是高速路不通昱洛？
林婧解释说临近五一，游客渐多，高速上恐堵车，低速可供选择的道路有三条，可以灵活选择。
原董不以为然：“没事，走高速，还不到五一，应该不至于像上海那么堵。”
他看了看车子前方的导航图，当前状态一片绿，执意要继续走高速。
林婧只好让司机师傅听原董的回到高速。
车子行驶平稳，窗外绿意如画出一条条绿色的平行线条，在视线中快速掠过。
十分钟后，原董渐生困意，谈话有一搭没一搭，最后索性靠在了后座靠背上睡了过去。
路况越来越如林婧所想，方才还能以一百一二十的速度通畅行驶，现在渐渐降到了七十，六十
林婧伸长脖子看了看前方路况和导航的一片红黄色，给助理发消息把会议推迟了一个小时，以她曾经在这条路上堵车的经验，没有一个小时是不可能下高速的。
周围车辆逐渐变得焦躁，有着急赶路的摁着喇叭催促，还有的想见缝插针变道加塞，车流逐渐开始混乱。
突然，叱—喳—一声，司机猛打方向盘，林婧被甩了起来，本能地抓住了前方座椅靠背。还来不及做出下一步反应，轿车嚓喳两声，向右方刷出去，紧接着砰——世界骤然静止一般，嘣——车撞上了右边的车辆！
一瞬间林婧被弹飞，整个人被重重地推到车窗边。后背撞上去，五脏六腑想被压成一团又被大力拉扯出去，啪一声，又轰一下被摔趴在了后座上。
车“噶”一声被迫停止，紧接着啪——啪——啪——，后面连着车辆都追尾撞了上来。
金属刮擦声、撕裂声、惊叫呼喊声、□□声
一切都太突然，林婧挣扎着忍着疼痛抬起头来——原董还在车上。
因为方才他已经睡着，对周围危险毫无感知，林婧扑向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撞晕了过去。还好是整个人被挤在两车斜角相撞处的三角空间里，没有直接受到正面冲击。
“原董，原董！”林婧摇着原董，没有反应。
司机已经打开了门，和林婧一起扶起了原董——他受伤了，血顺着头发流下来，已经流到了下巴。
司机连着解释，说话已经结巴：“已经打过120了，我前面大货车突然转向，我只能变道，不然就撞上了“
他极为抱歉地解释着事情太过突然，只能转向。如果不是及时变道，后果要比现在严重很多。
此时抱歉是没有用的，必须紧急送医，必须紧急送医！
但必须紧急送医的人，又何止原董一个！
等林婧爬出车，眼前的场景，让人顿生冷意。
外面十几辆车连续追尾，有的车头凹陷，有的散架，有辆小轿车被大货车压在底下，还有一辆车冲破护栏滚落，车上人生死不明
能下车的人都下了车，有的四处奔跑寻人，有的捂着伤打电话，有的站到车顶挥臂求救
“打120！打120！”人群中不断有人喊着。
但所有车挤在一起，前方后方拥堵成粥，120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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