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幽州近况 天助我也
第二十一章 幽州近况 天助我也
十二月末,寒风凛冽。
黄昏之际,赵枭及董卓离城不过百里,即将入京的消息已传遍洛阳,各怀心思的几方势力聚于一堂、打着各自的谋算。
与此同时,一小伙人急冲冲的朝西门奔来,成功在闭城前赶了出去。
……
洛阳外五十里,天渐黑。
“赵将军,营就扎在西郊校场吧,咱家先进城禀告一番,你且暂待消息。”
“好,赵大人慢走。”
看着赵延策马率扈从离去,赵枭当即回头朝道:“叔至,传令下去。”
“大伙加把劲,全军朝城西急行,天快黑了,早点扎营早休息。”
“是!”
陈到双手抱拳,传令去了。
随赵枭之令传遍全军,军士们纷纷小跑起来,朝洛阳城西奔去。
各朝各代皆有一铁律,凡地方领将率兵来京,军队只能驻于城外、以防兵变。皇甫左军虽隶属中央军,但换了统帅。
也得按此行事。
……
奋力奔走下,赵枭一军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兵临洛阳西郊校场。
校场破败,杂草丛生。营盘布满灰土、应是废弃已久,无人打理。这城郊校场按京都四面共有四座,乃百年前汉和帝刘肇下诏所建。那时,正值东汉国力最趋近巅峰的“永元之隆”。
刘肇有令,洛阳外四面都必须设有可容纳五万羽林军的校场营地,给中央常备的二十万羽林军提供一个优良驻地。
而此刻羽林校场依在,可本该驻于其中的羽林军却一个也没有。
那支誓死忠于大汉皇室的威武雄壮之师,早已在这百年内一次次宦官与外戚轮回当政中,湮灭消散、不复存在。
这宽大校场,也已沦为外将军队来京、临时的驻扎营地。由此可见,这大汉的中央皇权,早已衰败的不成样子了。
赵枭见此,也有些感慨。
这就是任人唯亲的下场啊!宦官太监,多半是内侍。外戚就是皇帝妻族,这两股力量本该成为皇权的坚实拥护者…
却变成大汉王朝的催命符。
将天子帝威震的支离破碎。
这能怪谁?怪宦官外戚吗?其实真要怪的话,只能怪那位勤勉理政、使大汉国力直至巅峰的汉和帝刘肇。他早年被倚仗外戚的窦太后压制,无法亲政。
后联合宦官郑众等人诛灭窦氏外戚,因郑众谦逊仁爱、是个难得的好太监,故得刘肇喜爱,常邀他谈论国家大事。
这看似没啥,却开了宦官参政的先例!而人的野心,一旦开始滚动…
就再也无法停止。
刘肇勤勉理政,不代表后面的皇帝也会如此;郑众不贪钱权,不代表后面的宦官也能不贪。自此,便埋下了祸根。
自己绝不能重蹈这个覆辙!想着,赵枭摇头排空杂念。建立王朝这事还太远,暂不需去考虑。
“扎营吧。还有,派出哨骑警戒,不能因为在京都附近而放松警惕。”
“是!”
随赵枭令下,大片军士在各部校尉的带领下步入校场扎营。与此同时,百余哨骑离营而去,策马在附近游戈警戒。
在军中五百辅兵的忙碌下,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军营便已扎好。
虽校场很多设施已损坏,但大体还在,稍稍修缮一番就能凑合使用。
……
戌时,西郊军营。
几骑风尘仆仆的轻骑从远处奔来,下马后登时就朝营门极速冲来。营内,中军帅帐已烧起暖和的小火炉,在提供温暖的同时,还散出了令人舒适的浅淡橘光。光不浓烈,却很温馨。
赵枭舒舒服服的靠在熊皮大座上,身上还盖了张宽大虎皮,毛绒绒的。
足以抵御帐外偶尔掠进的寒风。
他身子骨还不够硬,有些怕冷。
“仲康,炉子领到没,可有刁难?”赵枭一边看着手上赵二寄来的书信,一边笑着朝许褚笑道:“来我这就是一家人。”
“不能让下面兄弟挨冻。”
立于赵枭身前的许褚闻言,感激道:“未曾受到刁难,兵士都用上了。”
“刘辎重人很好。”
听到这话,赵枭才想起刘备还搁在辎重营,得抽个时间去探望探望。自赵枭独领一军镇压豫州叛乱起来,皇甫大军的辎重营自然无法再为其提供后勤。
他便自己建了个辎重营。
当时赵枭写信给赵二,命刘备前来当辎重官,为此还去民间招募了五百壮丁为其打下手。不得不说,刘备是个人才…
一上任就兢兢业业,认真核对军需清单从不漏发。心胸宽广仁厚,跟各部关系都处得好,看来即便其没能当上主公。
特性是不会改变的。
赵枭微微一愣后便立刻回过神来,朝许褚淡笑道:“玄德人确实不错。”
“既然没问题,就先去休息吧。”
“是,末将告退。”
朝许褚轻轻颔首,赵枭目光一移,忽然瞟到桌上铁钵里的枣儿,当即道:“对了,这枣不错,幽州的,随信送来了些。”“不多,拿去尝尝。”
说着赵枭起身,将帅案上盛满大枣的小钵端起,硬塞到许褚手中。
“去吧,早点休息。”
许褚看了眼手中铁钵,一时心中感激不尽,轻声道:“谢将军甜枣。”
“末将告退。”
“嗯,快些回帐,外面凉。”
许褚再次谢过便出了帐,外面风很冷,他的心却很热。他为自己投到个好上家而由衷感到高兴,来之前他都没想到…
赵枭竟这般体恤将士!
这枣中满满的关怀先不说。
居然还暗自出钱购置了大批小炉,每伍配发一顶。每晚帐内前后的两顶小炉,足以让帐中那一什军士睡的舒服!能做到这一步,真没谁了。
……
坐于帅帐的赵枭,不知许褚对他关怀将士的满腔感激。不过知道也不会觉得有啥,毕竟在他眼中,兵士为自己而战。
为其做足后勤保障是最基本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是应该的。
“洛旼,研磨。”
看完家信,赵枭靠于座上合起双目,思索如何回应。通过赵二来信,他已得知这几月幽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中山国相,现中山郡守张纯与乌桓人走的很近,隐有谋反之意。不过现翼州重心在于剿灭黄巾,故还未去管。
中山临近幽州,若张纯勾结乌桓起兵谋反,那位于幽州外沿的涿郡定首当其冲、直面兵锋,赵家根基将会元气大伤!不仅如此,此刻幽州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州内天灾频发,州外异族蠢蠢欲动。很多郡县已有汉朝命数已尽的言论出现。
若不是新任刺史刘虞和郭勋有些相似,勤勉理政、爱民如子…
局势怕早就崩乱了。
索性赵二已练出三千精锐轻骑,赵石诚也将郡守军扩充到五千,再加上两千乡勇家兵,此刻涿郡听命赵家的军队…
已有万人之众!
暂时问题倒还不大。
但扩军之势不可停缓!赵枭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在乱世,只有兵够多拳头大才能保一方安康,扩军绝不能停下。
这时,洛旼也研好了墨,赵枭当即笔走龙蛇,写下一封书信。
他要赵二沿涿郡边缘修建防御哨塔,同时继续招兵买马,不可停顿。
至于刺史那不必去管,尽管一直扩军会引起新刺史刘虞的忌惮。但这情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忌惮又能怎么样?
经过蓟城一战后,幽州剩下的州兵本就不多,刘虞还能给赵家扣个谋反的帽子?先不说其为人温和,就是他暴戾。
说赵家谋反,他敢吗?
他刘虞拿什么来平叛。
……
“哈,是你啊!”
营前哨口,看到那灰头土脸的信使,赵枭莞尔一笑,还是个老熟人。
是那个拖刘备时间的阿饼。
半年未见,护院阿饼面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不过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已有了股坚毅刚强的气质,看来成长不小。
“阿饼,近来可好?”
立于哨口烤火的阿饼闻声看来,只见一名甲胄鲜明的将领在数十甲士的保护下、正朝自己走来。其面庞非常熟悉…
一时却有些认不出。
“你,你是…”
赵枭见此乐了,边大步走来边笑道:“好你个阿饼,主家都认不得了。”
直到这时距离稍近,阿饼才辨别出赵枭的声音,赶忙仔细朝后者望来。发现其面容虽有改变、但大抵还是吻合的,赶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小的眼拙…”
“没认出公子爷,请爷降罪!”
“呵,公子爷?好久没听这称呼了,起来吧,这有什么罪不罪的。”赵枭淡笑着拍了拍阿饼的肩膀。这半年的剿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毕竟行军打仗,日晒雨淋自是免不了的。
容貌发生一些变化,太正常了。赵枭自己都感到脸没那么俊了,皮肤黑了些、块头也坚韧起来,最大的改变是…
个人的气质,英武了不少。
一下认不出来,很正常。
“阿饼,来这花了多久?”
“回公子爷,一个半月…嗯,本来是一个月,到了谯城发现您又开拔了。”
“噢,你可能刚好晚上一步。”
“现家里怎么样了?”
“回公子爷,家里还…”
接着,赵枭跟阿饼聊了会家常,这才掏出封好漆的书信道:“阿饼,这封信很重要,务必要完好送到赵二手上。”
阿饼闻言面色一肃,当即双手捧过漆信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道:“阿饼做事,公子放心!信定会完好传到赵统领手上!”
“嗯,我信得过你。”
说罢,赵枭看了眼漆黑的天空道:“先进营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谢公子,但既然信十分重要就不容片刻拖延。属下告辞,还望公子爷多加保重!”说罢,阿饼翻身上马,朝赵枭抱了一拳,即刻便率随骑离去。
黑天蔽月,轻骑奔腾。
风尘仆仆,劳躯任差。
赵枭看着其背影微微一怔,继而轻轻颔首。此人此话,可当大任!
回幽州定要好生培养。……
目送完阿饼离去,赵枭正要回营。却听闻营外又传来马蹄声,还以为是阿饼去而复返,转头才发现是哨骑回来了…
还押着一小伙人?
“抓我干甚?我等犯了何法?莫非夜间行走都是罪吗?这不是城内啊!”
“闭嘴,鬼鬼祟祟!你若非心怀不轨,为何见到我等就跑?!”
“那是,那是马受惊了!”
“闭嘴,是马受惊还是有歹意,进营一一招来,由主官来判断。”
赵枭见状眉头一皱,肃声道:“来哨何人?押的又是谁?”
那队哨骑领队闻言,登时朝赵枭望来。见其身上披挂的司马将服愣了一下,赶忙翻身下马、躬身道:“禀赵将军!”“我乃哨骑队长文稷麾下二队长周定安,刚我等在巡逻途中遇到这伙人。洛阳繁荣,夜间来往过客不少,本倒没在意。”
“可他们见我等就跑,这令我感到不对,才将其抓下押来军营审问。”
“噢?做得不错。”赵枭听言颔首,如这周定安所言不假,那确实该抓。
这哨骑二队赵枭知道。
哨骑二队训练有素,全队五十哨骑个个马术高超,是哨骑大队的中坚力量。大队长文稷是自己从豫州军挖来的骑兵军官,就是那谯城游侠文钦的父亲。
那天感化完徐庶,赵枭便命洛旼寻来文钦,问他愿不愿跟随自己。
小年轻对军旅生涯很感兴趣,加上赵枭又帮了自己等人,文钦当即就对天下誓这辈子跟赵枭混了。经过一番短谈…赵枭得知其父文稷,还是个优秀的骑兵军官,便跟豫州军那打了招呼。把人家父子二人全挖了过来,帮自己练哨骑。
“你们怎么乱抓人啊!”
“快放了我,你知道我父是…”
“穆儿,噤声。”
“父亲,他们乱抓人怎么…”
被押之人的吼叫声使赵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那伙被缚之人道:
“我是晓骑校赵枭,你等何人?为何见我汉军哨骑要惊慌逃窜?”
只见那伙人似是一家子,引人注目的就三人:两名衣着华丽的玉面公子,一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人。其余人看打扮…
应该都是仆人。
刚刚嚎的凶的就是这两位公子,那位被其称之为父的中年男人,从头到尾就只说过一句噤声,便再无言语。
听闻赵枭之言,两名华服公子突然面露喜色,朝中年男人喊道:
“爹!”
“这不是董并州的哨骑!”
赵枭听声眉头轻挑,而中年男人则面色一沉,瞟了眼两位不成器的儿子后。才朝赵枭温声道:“您是幽州赵将军吧。”
“我是武威贾诩,近期偶染风寒,正要西行回乡养病。途遇将军哨骑英气逼人,座下劣马失惊,非刻意行之实乃误会。”
“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赵枭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心中狂喜。中年男人后面的话他没去听,而是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男人道:“你是贾文和?”
这是那位三国第一大聪明、明哲保身、算无遗策的毒士贾诩贾文和?!
天助我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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