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诡诈之战 困兽
第十五章 诡诈之战 困兽
“我觉得那魏延有诈,还是不去为妙!”
“斐将军所言与本帅不谋而合,本帅也觉得不太对劲…那魏延都做到一军司马了,又岂会轻易投来?其中该有蹊跷。”
天微微亮,彭城三将正对坐于城头阁楼谈事。
他们彻夜未眠、一宿没沾枕头,不过除了面色有些蜡黄外,精神倒是挺好。自守城以来,夜里常有袭击,早就习惯了。
啥时候敌兵退了,随便靠个旮沓眯一会便行。
行军打仗,哪有那么多讲究…不死就行。
“啊呀呀”此刻,坐在陈到左侧的斐元绍打了个哈欠。他边揉着红肿的眼睛、边朝赵云开口道:“我与陈帅都觉得伺机而动好些…”
“不知子龙将军意下如何?”
“嗯,本将觉得…其中倒未必有诈。”
反复翻看着魏延来信,赵云神俊的帅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昨夜,本在全城响彻雄健的壮威歌后、三将就有些乏累。而正当他们准备前去小憩一番时,两名城外异客的到来,登时引起了守军的重视。
此二人身手极好,偷偷以钩索爬上北城墙。入城后,他们不藏反现、直接寻到一队军士表明了身份,言语有要紧军务…
请求觐见守军最高指挥、陈到元帅。
再后来,两人便成功会见到了守军三大核心。见到陈到,二人毫无隐瞒、径直道出自己是城外诸侯联军、左军分将魏延的部下。此次前来是以使者的身份向赵幽州表达降意、并且愿以大破诸侯联军作为见面礼。
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守军出城援助。
陈到三将不以为然,只觉得这是卑劣的请君入瓮。两名来使五大三粗,作为使者该也只是身手好的缘故,问啥都不知晓。
他们只是呈上一封魏延亲笔信,便出屋等待。
而陈到他们边看边论,不知不觉一夜就过了。
……
“其中未必有诈?!”
“这如何讲来?子龙将军快快为我解惑。”
斐元绍听闻赵云之言,登时就来劲了。他强打精神,不断挪动屁股使自己离银甲俊将近了些、朗声道:“快说快说!”“本将心痒得紧。”
陈到听声虽是无言,却也望了过来。
见状,赵云也不卖关子。他抖了抖手上信纸,淡笑道:“魏延信中有言,其曰张郃被韩馥所猜疑关押,于今日午时公开问斩。他愿救出张郃,各领左右二军突然夹击诸侯中军。但恐不敌,故而求援。”
“那么,这若是个引蛇出洞的圈套…”
“遣来之使、信上之言,该是如何?”
陈到、斐元绍闻言对视,眉头微皱。
“这如果是圈套,定不会设计的如此粗陋!”
赵云忽然起身,指向阁外道:“毕竟我们又不傻,他们要演的真实就必须得付出点代价!就是佯装内讧也要假打几场…搞这么大动仗,倘若我们不上钩…韩馥魏延岂不贻笑大方?士兵定会暗自讥讽…”“其大费周章的演了出戏,搞得全军疲累,敌军却在城上笑骂他们是傻子…这无疑会使联军将帅威望大减。依我看来,他们没必要行此昏计,就是用此计,也不会如此粗糙!来使一问三不知…”
“信上除去兵变计划,也没有它言。”
说到这,赵云闭嘴不语,望向陈到。
而后者和斐元绍二人听声,只感到惊讶。这赵云思绪好生活跃,竟然用反推辩证了此信的真伪!是啊,即便魏延兵变是个圈套,但他们也得做样子啊!而即便是佯装兵变内讧,他们也要打上一场。
就是假打一场,也得打。
而搞了这么个大场面,如若守军不上当,就显得韩馥很呆很蠢。他要么不行此计,要么就会做的完美。又岂会在至关重要的来使上安排两个老三粗?又岂会不在信上稍作诱导…只写些行动干货?“故此,本将觉得未必有诈。”
赵云嘴角上扬,朝陈到抱拳开口道:“陈帅,本将先前与那张颌战过一场,试探出其在韩馥那过得不理想、总是被猜疑,这一点也能对应魏延信上之言。本将觉得可以一信,但毕竟战场变幻莫测…”
“主力还是留在城中好些!”
“就由末将领一精锐偏师潜伏城口,待魏延起兵、联军前军急忙去支援韩馥中军时…末将再忽然杀出,克敌前军、直指中军!”
“好!”
陈到也是个爽快性格,此刻局势已然明朗,当即便应下赵云所求。
只见他上前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肃声道:“子龙将军,在看不清楚局面时我们需力求稳妥、要小心翼翼。”
“而当心有乾坤、手掌把握时,则不妨大胆一些。”
“这样,本帅给你一半兵马。”
不顾斐元绍满脸的错愕,陈到笑望银甲俊将、大声道:“子龙将军,两万大好儿郎就交给你了,务必为本帅讨取…”
“那韩馥的项上人头!!”
“好!陈帅就等末将的捷讯吧!”
这一刻,赵云面上满是豪爽笑容。他只感到内心隐隐有白龙低吟,无穷的战意正在疯狂涌现、无尽的斗志正在昂扬勃发!
堂哥,子龙定会为你分忧!!
别担心彭城,因为我在!!
……
卯时破晓,金乌冉冉初升。
在这清晨时分,联军后军已然开始忙碌。此刻距离战兵起床、进行朝食只有一个时辰,炊事辅兵们要赶快熬粥煮菜。
若是耽搁了时间,那罪过可就大了。
而就在这分外紧张的时间里,五六百名持刀大兵气势汹汹的闯入了后军营寨。 领队的相丑校尉言语奉魏将之令捉拿奸细,事关重大、阻挡者杀。一时无人敢拦,巡逻的几曲军侯纷纷派人去后军司马帐报信。
至于上前质问,倒还是不敢。
毕竟后军多半都是以辅助兵种为主,天生就低其他四军一等。
而就在这异常出现时,羁押营中也上演了一幕不和谐的场面。
……
“张将军,小人给你送饭来了。”
“考虑到这是您的断头饭,小人可是特意叮嘱伙房准备的丰盛些。”尊敬的话语以讥讽的口吻道出,显得很是刺耳。随音而动,一名阴柔校尉领着四名亲兵晃晃悠悠的行入牢帐。
那走在最后方的士兵端着一盘餐碟,内里歪斜的摆放着半个生硬发馊的泛黄馒头,馒头上方盖着两片焉掉的小黄菜。
除此之外,便再无它物。
“诶,张郃!我在与你说话!”
相貌阴柔的校尉很是不爽。自入帐以来,这死犯张郃便如老僧入定般、坐在帐子中央一动不动,像是没发觉他到来一般。
一个将死之人,也敢蔑视于他?
心念至此,校尉更是不爽。
他一把夺过身后士兵手中的餐碟,径直甩在张郃身前。
那木质碟盘摔地,震起一团不大的土烟。碟中的半个馊黄馒头也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动几圈、打着颤儿不动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张颌,你现在就是个将死的阶下之囚,还在这摆什么官威?给本官立刻把这馒头吃下去!不然,汝死前怕是要…”
“多受些折磨了!”
暴怒声响起,在不大的帐子中连连回荡。
校尉身后的四名亲兵闻言,无不上前一步,环抱双臂将地上的罪将给围住。不管军侯是不是无端生事,他们只需…
助威即可。
再者说,反正这罪将张颌马上就要处死问斩了。就是真的把他给暴揍一顿,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张将军,小人奉劝你还是识时务些。”
“毕竟…死前还被受刑,传出去实在有些不体面。您只需把馒头给吃了便啥事都没有,莫要让我等难做。”
“张颌,你还在装什么?!”
四名军士连番开口,却是没能起到丝毫作用。
端坐于地的那名男人,就如同一块顽石般巍然不动。任前方军士如何恐吓追逼,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姿态。
“我草!张颌你他娘是聋了还是哑了?!”
见张颌明摆着死猪不怕开水烫,阴柔校尉一时气急。作为韩馥的心腹嫡系、他专门负责这羁押营的一切事宜,以往问罪被押来的囚徒,哪个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入了此营,甭管你先前是谁。
都得给他乖乖趴着!
张颌这刺头,是真不怕他啊?!
感到脸上无光,阴柔校尉面色狰狞。他一把抄起地上的沾土馒头,微微弯腰、就朝安坐于地的男人嘴上塞去。
而就在那握馒之臂,距离张颌嘴角还有三厘之时…
异变突起!!
只见那坐地男人忽然睁开双目,泛满血丝的眼中尽是凛冽杀意!
此刻,阴柔校尉恰巧与张颌对视住了。
在这一瞬,他有种错觉…
好似自身,被一头嗜血猛虎所盯上!
无可抵挡,唯有奔逃!!
霎那间,阴柔校尉心生戚寒、浑身毛发直立。他急忙松开馒头,登时抽手就要倒退。然而,他之身躯…
却是,却是无法移动分毫!
在这短短一息,张颌动了。坐地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那被镣铐禁锢住的双手,死死的钳住了阴柔校尉伸来的右臂!还未待后者呼喊…
张颌盘起的双腿忽然一紧,以一种诡异的发力方式猛然震地!
盘坐男人,竟匪夷所思的腾地而起!
在半空中,张颌双手回抽,径直将阴柔校尉拉入怀中。紧接着,他以迅捷到出现残影的速度松开双手,二臂合拢、一把将校尉腰间的佩刀拔出!这一套动作不过瞬息便已使出,令人眼花缭乱!
“死!!”
没有废话,空中坠下的张颌就是一刀顺势劈出!
这一刀,蕴含满腔怒火。
这一刀,斩断过往尘缘。
寒光暴起,血浆飙溅。那阴柔校尉都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张颌含怒一刀劈中。敦厚锋锐的宽背佩刀,结结实实的劈在校尉脑袋上。
只一瞬间,便将他的头颅从天灵盖…
整整齐齐的劈成两半!!!
无头尸身抽搐了一下,轰然坠地。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
直至四名军士从惊惧中反应过来,那张颌已然落地、蹬地杀来!
“我操,好快的刀!”
“快你妈!张颌起事了!外面的快进来啊!!”
“程校尉被叛将张郃袭杀了!”
吼着,校尉亲兵们手忙脚乱的摸向腰间。
然,还未待他们握住刀柄,红眼男人…
刀先行,身已至!!锋锐刀口快而精准,一刀封喉。
“噗呲”
“噗呲噗呲噗呲”
刀锋入体的血肉摩擦声,连连响起。
“这是你们逼我的。”
轻轻一甩长刀,刀刃上的粘稠献血纷纷飞散。
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捂住脖颈翻滚挣扎的四名军士,张郃弯腰、缓缓拾起地上那半个染满尘埃的馊黄馒头。
“呼”
吹去一层表浅的灰尘,男人将馒头塞入嘴中、大口咀嚼下咽。
此刻的他饿了两日,需要食物。
再脏,又如何呢?
只要能活命,什么都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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