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山海门飞仙台——剑光流转，剑气凌然。
“噗呲——”，鲜血随剑身回抽喷溅而出，沽北誉踉跄后退半步，倒靠在身后一冰人上。
冰人是个冰封不能动弹的少女，沽北誉将冰人当棵树靠着，忍痛望了眼飞仙台上站得笔直手持滴血长剑的男子，视线下移停在剑柄上那端正的“无赖”二字上，脸上一瞬刻满了难以置信：“为……为何？”
剑南明握紧手中长剑，血染的仙剑似感应到他的杀意，又“滋滋”颤动起来。
沽北誉望着那蠢蠢欲动的滴血长剑，微微闭上了眼，又一瞬睁开，神色大变目龇欲裂：“为……为何？”，他声音颤抖，语气里饱含辛酸。
“你问我为何？”剑南明冷笑。
他抬起滴血“无赖”对准沽北誉心口，“那你，那你又为何？”，他腕一使劲，滴血长剑急速向前，一剑穿心，沽北誉竟丝毫没闪躲。
剑南明握住无赖剑的手颤了颤，他没想抽回“无赖”，语气冷若冰霜：“为何……为何不躲？”
“为何？”沽北誉嘴角溢出血来，却似感不到痛：“为何还要飞仙？”
剑南明握住无赖剑的手松开，他微微退半步，十分不解：“那……那你……那你又为何阻我飞仙？”
无赖剑滋滋作响，它似感应到主人的意图，从沽北誉胸口抽出飞回剑南明手中。
鲜红温热的血随剑身抽出的刹那从沽北誉胸口喷溅出，他似还想说些什么，右手提着的断剑便“哐”一声落地，双眼一黑倒入血泊。
剑南明身子颤了颤。他望着躺在血泊中的熟悉面容，眼角挂了滴泪，他竟有那么一丝心痛。
他微微退了半步，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或者说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幕，一下闭上了眼，握住“无赖”的右手也松开一瞬，“哐”一声无赖剑落到地上。
无赖剑似感应到什么，一下滋滋作响起来。
他一瞬睁开了双眼，无赖剑飞入手中。
他愣了愣，握紧剑柄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向一旁的飞仙崖。
无赖剑滋滋响着，似感应到主人要做什么。他右手一挥，将无赖剑抛出，无赖一瞬飞出数十丈，“砰”一下劈开了飞仙台旁的万仞崖壁。
他伸手对准血泊中断剑。
那剑柄上镌刻着歪歪斜斜“安分”二字的断剑反抗了一番，便一下飞入他手中。
飞仙崖中的无赖剑似有感应，一下自崖壁巨缝间飞出，急速向主人而来。
他将修为灌入“安分”，断剑刹那复原。
他反手一剑向虚空砍去。一道剑光从“安分”中弧形飞出，一下拦住了飞回的无赖剑。
无赖剑飞出数丈刺中裂开的崖壁，却不死心滋滋颤动着“砰”一下破开崖壁又飞了回来。
他冷笑一声，又一挥“安分”，一道更凌厉弧形剑光飞向无赖剑，“砰”一声巨响，无赖剑“哐当”一声再次飞出数丈戳入崖壁。
地动山摇间他手持“安分”凌空几剑，一道火系光符在虚空画成，他一挥“安分“，那道光符随剑气一下飞向崖壁，飞入滋滋震动的无赖剑剑柄中。
无赖剑似一瞬被冻住，被它劈开的万仞崖壁向中间聚拢，未几便恢复如初，好似此前的一幕从未发生。
少女身上的冰最先爆裂开来，接着是飞仙台下的无数“冰人”，当多数被“无赖”剑杀招“一剑冰封”冻住的仙门弟子醒来时，他们已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个天下第一纨绔剑南明又飞升了。
剑南明紧紧抱住那渐渐冰冷的躯体，他欲带它一起飞升。
他清楚，以他的修为，飞升九重天算不上难事，可若摒弃自己的剑灵，要以自身修为强行催动他人剑灵带剑灵主人一起飞升，就算侥幸飞升成功，一个死人，又怎如何成仙？
可……可不带他一起飞升，又能如何？
九重天近在咫尺的时候，剑南明感到体内“冰与火”两股法力冲撞得越来越猛，一下有些恍然。
小白的“安分”属火性仙剑，剑灵比他此前想象的强大数倍，和他属“冰”的无赖剑势均力敌，不该经不起打啊？剑南明有些疑惑。
他望了魂魄被他冰封已然昏睡在怀的沽北誉，回忆起不久前在飞仙台他手持“无赖”剑砍向他的一幕。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体内的火性法力似更胜一筹。
他瞳孔一下放的老大：难道……难道小白故意让着他？
剑南明越来越热，从体内热到了体外，他更确定小白让着他一事，心隐隐作痛。
“小白既然阻他飞升，为何又要让着他？”感觉身体都快融化的时候，剑南明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环顾一圈，一下有些恍然：他入了无妄火海。
无妄火海是九重天的最后一道屏障，却不是每位飞升的仙神都要冲破的屏障。只有那些被贬下凡的仙神再次飞升，无妄神君才会出现，问再次飞升的仙神一些问题。
若那些仙神回答得无妄神君不满意了，他便将那些仙神带入无妄火海，将他们的凡尘杂念一把火烧净。
剑南明想起他师姐夭夭那次失败的飞升。
“为何飞仙？”。
“上天伸冤”
那次飞升，夭夭这样的回答忤逆天庭，无妄神君进退两难，干脆不留后患一脚将她先踢下凡。
南明仙君飞升后才知道，他这次飞升，无妄神君本不敢来了，却被众仙神逼着来了。
他上次飞升九重天时，无妄神君刚从睡梦中醒来，便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仙敢扰本神君午休？”却见一飞冲天而来的是他，一下躲入无妄火海，却还是难逃厄运，被他从火海中提出来暴打一顿。
他上次被打入凡尘后那十几天，九重天可谓热闹非凡。
除了又闭关的天帝和司命星君外，称得上仙君或神君的，无一例外得空便到乾坤镜前“看戏”。
无妄神君虽不爱凑热闹，可下凡的是南明仙君和北誉上仙啊，还听司命说是个“老树盘根曲折离奇的狗血淋头的戏本子”，他怎能不凑热闹？
“那白莲花强入轮回率先下凡搅合，那无赖此番何止老树盘根曲折离奇的狗血淋头？”地下一年天上一天，十几天前在乾坤镜前观摩，看到南明仙君凡胎剑南明，在仙门学院撞上北誉上仙凡胎沽北誉那段时，司律仙君笑容满面道，众仙神亦大笑。
司礼仙君符合道：“看来司命星君也有翻船的时候，这分明一出复仇虐渣不成反被渣狠狠虐的戏嘛”
蹲在无妄火海后云头的无妄神君望着“南北”两位上仙就快烧成烤肉的凡胎，有些后悔到乾坤镜前凑热闹，更后悔被众仙神怂恿布下无妄火海。
“可两位都是下‘凡尘’的上仙，若无妄神君不布下这无妄火海，被众仙神捅到天帝哪，他一样免不了下凡受罪。
无妄神君彼时想起二十几天前被南明仙君暴打那顿，一下做了个让乾坤镜前看戏众仙神恨不得将他吃了的决定：他一拂袖，将南明仙君怀中劫数未了的北誉上仙打落凡间，又一挥袖，三千无妄火海刹那烟消云散。
——
那天小白被他一剑穿心，又被无妄天火烧焦，这样掉落凡间，只怕粉身碎骨再无想修炼的可能了。
南明仙君正想着小白可怜，脑海却涌现一段记忆。
在小修士这段记忆里，沽北誉并没掉落凡间粉身碎骨。
南明仙君有些遗憾，他怎就忽略了，撑起他“飞仙大阵”那把安分剑这个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南明仙君想起在九重天时，太上仙君曾和他说起自己“做头发”的这句心得来，心说太上仙君能将自己整成头金毛狮子果然不易！
在小修士的记忆里，沽北誉不但没粉身碎骨，还步夭夭和他后尘遁入魔道，成了“弑仙盟”的最后一任盟主。
南明仙君心道后生可畏！脑海却浮现小修士的另一段记忆。
这让他哭笑不得，一下逆转了后生可畏的想法。
沽北誉那穷光蛋是步夭夭和他后尘做了“弑仙盟”盟主没错，却没有学夭夭和他一样背弃仙道，没几年便将万人唾弃的“弑仙盟”变成了九州修士提及便笑掉大牙的“弑仙萌”。
“弑仙盟？”南明仙君唇角微扬，脑海又涌现些记忆。他不敢往下想。
可他不越不敢想，小修士的记忆便越涌入脑海，他头痛欲裂却无可奈何，一下晕了过去。
不知晕了多久，他只觉得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小修士记忆的飞仙台一战。
在小修士记忆里，那一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因剑南明飞升时巨大光柱照耀九州，无赖剑劈开飞仙台边上飞仙崖时地动山摇，九州便没谁怀疑过飞仙台一战的惊天地、泣鬼神。
那段里，剑南明是被沽北誉虐杀的——他死得太惨！太惨！太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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