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自深渊
启古大陆三十六国，北萧国纵横万里江山，享天下来朝之尊。
此天下并非只是人天下，那位高居于九合宫殿，着龙袍，持帝印的人。行走于大地时，可让山石开路，河海断流。帝王之威下，飞鸟不敢拍翅，鱼儿不敢摆尾！
胡小珏来自于大海的中央——东玄海域。虽然被拔了龙角，割了龙鳞，本质上还是妖族一类，但是和人类已经没有了外貌上的差异。
“人类……你们真的像族人说的那样，贪婪，懦弱，十恶不赦吗？”
几乎只是几次呼吸，胡小珏已经到了村口。隔着百米外的草屋下，第一次观察人类，他另一半血统的种族。
百来人聚在一起，马蜂般嗡嗡作响。
胡小珏嫌弃的皱眉，指间流出缕缕黑烟：“好吵！”
东玄海域的海龙族，生活在一座水晶打造的宫殿中。十二岁化龙之前，都是头上犄角，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作为高贵的龙族，食不言寝不语都是胎教。
而这时，人群中似乎发生的骚动。
一个肥胖的妇人……好像就是之前阿野咒骂的那个王八婆？
那个女人满脸横肉，吵吵嚷嚷地指着村后的小山。
几个年轻的女人在旁边安抚着，似乎是知道她的厉害，生怕她冲撞了山中修行的仙人。
“王大姐，汉子们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再等等吧。”
“是啊，仙人们每日护佑男人们出海平安，我们半夜无事叨扰，他们要是生气了咋办！”
好言相劝，谁知王八婆大手一挥，声音就像尖刺：“滚滚滚，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家汉子死的早是吧！”
肉球般横冲直撞，有个瘦弱的女人被撞倒。她的丈夫上前理论，而王八婆不甘示弱地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左手用菜刀指着男人，右手把孩子挡在面前。
嘴上还嘲讽道：“呦，我还想着哪有母鸡三年不下蛋，原来是她家男人把力气都用在为难我一个寡妇身上了！”
“你！”
男人怒骂，女人尖叫，孩子哭闹。胡小珏捂住嘴，想吐！
一个声音在说——一定不是所有人类都这样，海龙族也有这样粗鲁的家伙。
另一个声音——你有一半的血，和他们一样。所以，高贵的海龙族，不愿意接纳你，挖你龙角，割你龙鳞。你的外婆，把你推下深渊都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是你，你也会怎么做。人类很恶心，不是吗！
胡小珏心中突然升起了无比的恨意，怒视着眼前这些低贱的蝼蚁，就好像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来自于他们。
抬起手，黑色的灵力沿着隆起经脉汇聚于掌心，双眼因为憎恶变得扭曲而腥红！
“住手。”
就在胡小珏即将大开杀戒前，一个苍老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头顶。
“我在干什么？”
胡小珏大脑一阵刺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和残留在指间的黑色灵力。
“沾染了深渊的戾气，修炼了十四年的功法全都废了！”
深渊是炼狱，是囚牢，集结了世间一切的黑暗，罪恶。是通过血祭，才可以窥视的世界。
封印着奇形怪状的恶魔，和不可名状的古神。
坠入深渊的人，除非猎杀深渊的七种孽兽，否则就会在那黑暗的世界里，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不过俗话说——祸福相依。凡事走出的人，就会得到深渊的祝福，获得这世上最纯粹的力量，来自深渊的戾气。
但是胡小珏情况特殊，他自幼修炼的功法——碧海诀，要求就是灵力纯粹。沾染上深渊戾气，不仅废了他多年的修为，还腐蚀了他的身体！
回想起那些年在深渊，和吸盘上长着密密麻麻眼珠的章鱼斗智斗勇的往事，头顿时更疼了！
有风的声音，是杀气！
对危险的感知，胡小珏非常敏感，抬手挡下了三根偷袭的银针。
如果有龙鳞护体，这种等级的暗器，三尺外就会被弹开震碎。如今，胡小珏竟然被这银针上的灵力伤了，留下三点血洞。
“刷刷刷——”
对方见偷袭失败，又是三针银针。
人类那里，王贵已经结束了搜查和人群会和了，似乎打算就在村口呆一晚上，等白天二次搜查后才解散。
如果引来了人类，百人的围攻，胡小珏扛不住。叹了口气，又折回了村中。不再硬接那人的攻击，渔村大小二三十座草屋为掩体，两人在黑暗中穿梭。
草屋易燃，渔民一般会被锅碗瓢盆，烧饭的家伙堆在门口。
一个追，一个躲。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胡小珏滑铲，躲在一张木桌下。嗖的一声，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镶入木桌，离胡小珏鼻尖不过一指。
“看你也不是海妖，你什么修为？”
那人的声音像是来着四面八方，完全判断不出他的位置，但是听得出是的男的，而且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胡小珏如实回答：“一般般，灵海巅峰。”
修行者一共四个境界，武者，道人，仙人，圣人，每个境界又分三个阶段。
灵海属于道人的第三个阶段，在人间，仙人境界可以直面百万大军来去自如，开山立派不在话下。灵海境界配得上高手二字，整个启古大陆都能横着走！
不过海龙族出生就是道人境，仙人境遍地走，圣人个。胡小珏说自己一般般，倒不是谦虚。
但是在那位暗器少年眼中，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个丑娃子，连自己的飞针都挡不住，竟然口出狂言？
少年嗤之以鼻：“我就一个武者境里，第二阶段的练气。今天越级打你个灵海，明个说出去，洛城武榜新人组，我至少能进前三吧！”
胡小珏叹了口气，的确他现在的身体太弱了：“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吧。”
还是说——龙游浅水遭虾戏比较贴切？
少年被激怒，冷笑一声后，只见一道闪光。百根银针，如暴雨梨花般扑面而来。
胡小珏鲤鱼打挺，掀桌而起，连带着木桌上的碗筷瓷碗，乒乒乓乓与银针向撞后在半空中化为齑粉。
后仰一跳，从窗户闯入空屋。可惜练气境界也不是吃素的，银针穿过了破旧的草屋“嗖嗖——”。
胡小珏不幸中了七八针，先是一阵寒意后，伤口一片都失去了知觉。
胡小珏翻滚几圈，躲在了一张石桌下：“嘶——这银针是海水凝冰而成。右腿麻了，有毒？”
少年：“哟，灵海的高手，打滚的姿势倒是和村口的猪滚泥巴有的一拼，在下属实佩服！”
胡小珏刚伸出手，银针就落在他手指不过一寸的地方。陆陆续续，天女散花般，一排排银针排兵布阵般挡在他的面前。
“在窗户的位置！”
窗口只见乌云遮月，没有半个鬼影。可是这银针的角度，那人绝对就在窗口！
握紧拳头，胡小珏用最快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把一旁的椅子抡向了窗口。右手不幸挨了五针，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而椅子刚好卡住了窗户，堵住了草屋唯二的入口。所以按常理说，只要守住了大门，胡小珏就安全了……个鬼！
谁也不知道人类什么时候回来，必须要在人类回家前打败那个少年，要主动出击了。
深吸一口气，右脚的毒还没化解。一瘸一拐地移到了门口，似乎是为了防那穿透力更强的匕首，胡小珏贴着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右手是不是抽搐，左手抬起运动着黑红色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陈旧的木门。
似乎是为了回馈胡小珏的这份谨慎，木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胡小珏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听说过碧海诀吗，可以呼风唤雨，水属性的至强功法。我十二岁之前，就学会了碧海诀的所有招式，他们都管我叫天才，说我是海龙族的一代天骄。”
“不过，自从我被我的亲外婆推入深渊之后，我就再也用不出碧海诀了。不过……”
木门猛地打开，门外空无一人。有风，就在身后！
胡小珏没有半点惊讶，猛地回头，双眼已然变成暗紫色。诡异，恐怖而摄魂！空气中传来一阵闷哼声，和人倒地的声音。
“不过我在深渊，和那些满是肿瘤，眼珠，触手的恶心家伙打交道时，和他们学了些保命的手段！”
随着胡小珏的话，一个人影缓缓地献出了身形。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比胡小珏高了一个头，趴在地上，七窍流血的样子格外狼狈。
再细看，少年身披白纱隐身衣，脚踩御风飞天靴，难怪胡小珏刚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胡小珏加大力度，摄魂术发动，把少年整个人成大字形压在了地上：“一个练气境界，有两件法宝傍身，厉害！”
在东玄海，法宝非常珍贵，在胡小珏印象中只有长老级别的大人才有资格使用。
少年七窍流血，眼中布满血丝但是更多的是不甘：“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猪打滚。”
胡小珏缓缓地开口：“除非你有两米三，否则在窗外，你是看不见我打滚的！”
“你输在话多！”
少年嘴角溢出鲜血，犹如一条小蛇：“深渊的走狗，还真是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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