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孤独
五十里的路程，早上出发晚饭前就能回家。
胡小珏虽然也只有十四岁，不过阅历方面比阿野强的多。一路上两个少年，一个说着村子里的家长里短，什么寡妇骂街，吃绝户。一个谈论奇闻异事，有点雅俗共赏的样子。
阿野很珍惜交朋友的机会，不过自己那些鸡毛蒜皮的故事实在有些拿不上台面了。
看出了朋友的窘迫，胡小珏顿了顿说：“嗯，你和谷雨熟吗？”
阿野连忙回答说：“啊，还好吧，不过谷雨姐姐对谁都很好。”
谷雨姐姐啊，胡小珏发现，对于土地庙的修行者。孩子们都是跟着父母神仙，唯独对谷雨是姐姐姐姐喊得亲热。
谷雨的亲和力可见一斑。
胡小珏说：“话说她以前出过村子吗？”
阿野摇了摇头说：“没有吧，村子里女人嫁了人就不能出村了，神仙也入乡随俗了。”
“嫁人？”
胡小珏一脸疑惑。
阿野也疑惑了：“哎，姐姐和万君神仙不是一对吗？”
呃，胡小珏观察，这两个人对视超过三秒钟都会脸红。洞房花烛是什么样的场景，想都不敢想。
“没有！”
胡小珏斩钉截铁的说。
阿野和失望：“我们村里面都以为他们是两口子，连他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胡小珏心中默念：你们两个加把劲吧。
阿野突然说：“对了，谷雨姐姐是不是让你帮她带一本书《缘起洛城》第三十六卷。”
缘起啥的没听过，不过洛城是北萧国的首都，胡小珏知道。
胡小珏：“是一个叫谷蓉大家写的？”
“没有大家，就叫谷蓉。这本书可厉害了，女孩子们都喜欢看。对了，这本书也叫——我的前夫是人渣！”
找到了话题，阿野就精神了。
“这个谷蓉是十大家族之一的谷家的嫡系三小姐，被一纸休书后。写下了这本书，明里暗里讽刺孟家的那位纨绔。”
“哦？”
对于人类帝国，胡小珏也只知道人类天子姓——洛。北萧国有十大家族，分别代表了十个领域的权威。比如谷家，家纹——甘草，医术第一。
孟家，家纹——麒麟，擅长驯服灵兽。
然后就是天门，深渊两个派系的明争暗斗。其余的事情，胡小珏还真的不知道。
但是两个大姓的嫡子，竟然这般无聊，还真是闲得慌。搁海龙族，长老的子嗣，十五岁就该出海历练了。
见胡小珏无聊，阿野又说：“不过，让这本书出名的是里面的妖人。”
妖人？
胡小珏：“人妖我倒是听过。”
阿野噗嗤一笑：“不是啦，妖人指的是人类和妖兽的杂种。”
杂种！
胡小珏瞳孔骤缩。
阿野继续说：“谷蓉的书，主角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妖人朋友。而且她会把妖人写的非常美丽，温柔。”
“妖人大多没有爹妈，四处流浪。她的书火了以后，就有很多人说要保护妖人，收留帮助它们，成立了百妖会！”
“不过，听说最近发生了不少妖人伤人的事情，百妖会在风口浪尖上。不过谷蓉是大小姐，她反而在贵族圈地位更上一层楼。”
胡小珏低着头：“那个，你是怎么看待妖人的啊？”
“怪物啊！”
阿野理所当然的回答：“小珏你不是在海边长大的吗？海里面啊，有些鱼啊长着人的脸，可恶心了，我想想都要吐了！”
……
呵呵，胡小珏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原本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而在人类眼中，自己也只是个妖人杂种罢了。
连和人类交朋友，也成了自作多情。
阿野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从小练出来的，瞬间察觉到胡小珏眼中的悲愤：“小珏，你没事吧？”
这时马车停了。
万君敲了敲马车：“两个小子醒醒了，干活干活！”
阿野跳下马车，看着胡小珏眼中满是担忧。
少年深吸一口气，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朴实而纯粹，在阳光下伸出了右手说：“小珏那本书其实挺好看的，我不识字你回来的路上可以读给我听吗？我请你吃糖葫芦！”
“让开，都让开！”
望海城人口十万，不算大城市。但是临近新年，街边小贩多。这时紫色的鹰一声长吟，低空穿过人挤人的街道。
与此同时，一群人追着紫色老鹰，争先恐后涌上了望海城中央的建筑。
百来人都是武者境的修行者，还有四五个人举手投足衣角不染一丝灰尘，有道人境的实力。在这个小城市，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有人从茶楼的窗口一跃而下，踩着下面人的脑袋。有少女怀中小猫猛得化成三米长的老虎，何人敢拦？更有甚者，三米高站着就挡住了半条街，横冲直撞不知道踩烂了多少商贩的小摊，毁了多少桌年夜饭。
“真是蛮横！”
阿野啐了一口，索性他们的队伍离得远没有被波及。
胡小珏到不觉得什么，不过看见了人类之间的混乱，糟糕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抓住了阿野的手下了车。
“回家好好修炼，来年强大了打回去就是了。”
阿野回过头，眼中的忧伤好像是自己受了委屈：“可以修行的人，十不存一。而这些小贩不会飞，也打不过山里的野兽，靠着一年的劳动才收获些粮食。粮食没了，他们还能熬过冬天吗？”
“修行者就是高人一等，哪怕是杀人放火，也可以赎罪。你看见那个骑老虎的女孩了吗，她的老虎是吃了一个村子的小孩才长这么大的。但是，她只要为李家的业果阁做满十二件任务，就可以赎罪。”
李家也是北萧国十大家族之一，负责管理地方的修行者。土地庙是一方面，业果阁相当于雇佣兵，修行者完成其发布的任务，得到报酬，甚至可以赎罪减刑。
不过私人也可以发起任务，只有报酬够高，上刀山下火海，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以。
胡小珏这才看了一圈，骚乱之后连抱怨的人都很少。大多是单薄老人，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烂菜叶，偷偷地摸了摸眼泪。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卷土重来，莫欺少年穷，更多的人只能用自己的血汗做到最好，然后祈求明年可以更好一点。
心中莫名有些心酸，心中的灵树，那代表着傲慢的分支已经长出了嫩芽。
万君这时已经停好了马，让两个小的自己去玩，日落前集合。
胡小珏听见另外两个同行人找上了一个买橘子的妇人，趾高气昂的用几十个铜币换了她的整个摊子。
“你的刚才被撞，全撒了也没几个好的。我们现在好心花钱买，不然我们现在喊一声，一群人把你全抢了！”
无独有偶，看来今年渔村确实是个丰收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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