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道歉
崔鹤行说完，崔九便将宋嘉瑶拉到了一边，悄声与她说：“当初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当我嫂嫂。”
宋嘉瑶弯着眼睛笑问：“为什么？”
然而崔九也是个说话不经脑子的人，她只是这样感觉，便这样说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感觉。
此时听见嫂嫂问起来，她皱着眉头想了好半晌，才道：“你与我七哥哥，看起来不像是一路人。”
她七哥哥是什么人物？满定京城里，他说一不许人说二的专断性子。还是个目无尊长的杀神，走到今天，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宋嘉瑶呢，看起来软糯糯的，别说死人了，说不定见血都要晕吧？
虽说她也知道七哥哥是那种想要什么就一定要设法弄到的性子，但她没想到，他居然真能把人娶进门。
想到这里，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紧紧握着宋嘉瑶的手：“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七哥哥他逼你的？”
宋嘉瑶被她紧张的样子逗得发笑：“怎么会？”她认真和崔九道，“他人很好，不会逼我。”
她转头，隔着人群望了眼坐在不远处独自饮茶的崔鹤行，回过脸来，带了些真心，道：“能嫁给他，是我之幸。”
这桩婚事，是她求来的。
崔九原还想和她说点别的，这会儿见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顿时觉得心情复杂，难以开口。
定京城里仰慕她七哥哥的女子数不胜数，但能信誓旦旦地说“他人很好”的，大概也就只有七嫂嫂一个了吧。
这两人，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她说完，抬眼便看见谢复进了园子。
没多久，就见着七哥哥身边的观琴走到了谢复身边。
她眼珠子一转，带着宋嘉瑶先一步拦在了要走过来的谢复面前。
谢复意气风发的脚步霎时停住，老老实实地弓腰，拱手朝崔九作了一揖，口中称道：“小姑姑。”
而后直起身子，打算越过宋嘉瑶，径直往里去。
宋嘉瑶面上神情沉静，似乎也不因为他的态度感到难堪，但崔九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帮她出一口气。
她一直记得上次她将宋嘉瑶请来崔府，回头就听说人出了府却被谢复为难的事。
她咳了一声，音色虽然还是一贯的娇俏，但语气却是沉了下去：“谢复，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没听到你叫人？”
崔九是崔家的幺女，与谢复年龄相仿，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在她手里，暗亏明亏谢复都吃过不少。一听她开口，他立马笑意吟吟道：“小姑姑，我方才不是叫过你了吗？”
“那我身边的舅母呢？”
谢复脸色微变，但也知道今天不是吵架的日子，何况这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自个儿没把事做周全，怪不得小姑姑找他的茬。
他忍着气，再度俯首作揖，这回是对着宋嘉瑶，然后用蚊呐似的声音道：“舅母。”
他说完，脸立马涨得通红，也顾不得礼仪教养，大步往里走去。
观琴说小舅舅有事要问他。
他前些日子递了自己写的两篇策论给小舅舅，小舅舅定然是要指点他。
他兴冲冲走到崔鹤行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清淡道：“给你舅母道过歉了？”
谢复：“……没。”
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句话：“我、我按照您说的，去登门致歉，登了好几回宋家的门，都快把他家的丫鬟婆子认完了，她硬是不肯见我！”
“不肯见你？”崔鹤行弯唇一笑，抬眼看向宋嘉瑶在的方向，“正好，今日不是见着了？”
长公主正在和女儿说话，不经意间转眼看见儿子脸上挂着笑，稀奇道：“你们俩说什么好笑的事呢？”
崔鹤行似笑非笑：“您问阿复。”
谢复一激灵，连忙道：“外祖母，我就是在和舅舅您越来越年轻了，今日看着尤为华彩照人。”他说完又飞快道，“我去见见舅母，往日对舅母多有得罪，于情于理我今日也该向她赔礼道歉。”
长公主对两个孩子的事也是有所耳闻，一直没点过这事，是因为她相信儿子能处理好。眼下听见外孙这般说，满意颔首：“去吧。”
谢复去到宋嘉瑶面前，还没说什么，崔九就先紧张地拉着宋嘉瑶往后退了半步。
然后就看见他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样子。
等了好半天，宋嘉瑶站得有点累了，却还看见谢复杵在她眼前。
她想了想，好奇询问：“崔慎……是让你到我面前来罚站？”
崔九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复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忽然任督二脉像是被打通了一般，闷闷道：“之前好几次去宋家想当面和您道歉，奈何您不肯见我，今日总算找着机会，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此前我的无礼言行。”
宋嘉瑶慢吞吞道：“原来那时候你是来找我道歉的啊，你要是说清楚，我当时就见你了。”
谢复：……
他登门致歉难不成还要宣告天下？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不然您以为我是去做什么？”
宋嘉瑶无辜地睁着眼睛：“我以为你来找我吵架。”
谢复几乎要被她气笑。
宋嘉瑶看他脸色红了又黑，虽然他道了歉，但她总疑心他又要找她吵架，索性蹬蹬蹬跑回了崔鹤行身边坐着。
崔鹤行给她沏了盏茶，偏过头，温声问道：“怎么不和小九继续聊了？”
宋嘉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在和崔九说话的谢复，没说话，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崔鹤行沏的茶。
崔鹤行无声抬眼，目光落到谢复身上，眼底带了点轻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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