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口
这日阳光明媚，人工控制的气候温和宜人。
微风拂面，带着一片片叶子悠悠落下，同时降落的还有一辆悬浮车。
“桐华，这是外公外婆。”吴惜桐引着陈桐华来到二老面前。
“爸，妈，欢迎来到新家。”
戚寒的嘴角有一丝上扬，一直板着的脸有了些生动的表情。
吴韵芳笑眯眯地看着陈桐华：“桐华呀，我是外婆。”
陈桐华罕见的紧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努力翘起嘴角，给二老一个有些别扭的笑容。
虽然陈桐华笑得忸怩，但旁边吴继风、吴惜桐兄妹和陈凌、徐莉亚却看得目瞪口呆。
“好孩子。”没有在意旁边四人的表情，吴韵芳摸了摸陈桐华的脑袋。
“小姐姐，你好好看呀。”吴继然放开一直牵着的吴韵芳的手，一把抱住了陈桐华的腰。
被突然抱住，陈桐华第一反应是想把人扔出去，但看了眼二老，手脚僵住定在了原地。
“小姐姐，你叫什么呀？”没有看陈桐华的表情，吴继然拉过陈桐华的手放在自己脸旁蹭了蹭。
陈桐华不期然地想起另一张脸，僵的更厉害了。
“这不是姐姐。”吴惜桐忍笑道。
“这不是小姐姐，这是你大侄子。”吴继风一心一意看着热闹。
吴继然“叭！”地一下亲在陈桐华脸上：“这就是侄子吗？我喜欢侄子！”
脸上被柔软的感觉触碰，连带着被糊了一脸口水。说不上厌恶，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吴惜桐下意识想躲开。
吴惜桐死死盯着吴继然。用眼神示意吴继然放手。
吴继然毫无所觉到处捏着陈桐华的皮肤，软软的，真舒服。
“放开。”陈桐华有点狼狈，有点无措，有点恼怒。
也许是少年人的喜欢太过自然，也许是被缠着没有办法，或许是和那人的些许相似。陈桐华没有办法用眼神行动示意，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放！”吴继然抱得更紧，带得陈桐华踉跄了一下。
吴惜桐惊讶地张开嘴，被吴韵芳拉进屋：“让他们自己玩吧。”
吴韵芳第一眼就看出陈桐华性子淡漠，所以带着小儿子来。
“继风，愣着干嘛，拎东西，还要我请你吗？”戚寒两手空空，跟着妻女进屋。
吴继风只好苦哈哈地从车上拎起东西挂满全身，扛的比旁边的小机器人还多。
等陈桐华挣开吴继然的怀抱，二老带来的行李都已经安置好了。
二老带的日常用品不多，带得最多的是书。
星际时代的纸质书。
一箱戚寒的星际史料，一箱吴韵芳的文学。
在星际普遍看电子文件的时代，纸质书不仅是习惯，更是情怀。
而情怀是需要资本的。
二老的资本是自己开的古今出版社。星际的出版巨头之一。
吴继然拉着陈桐华的手跑进来的时候，原本空置的书架已经放的差不多满了。
“爸爸妈妈，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天天和在侄子一起了？”吴继然兴冲冲地跑着，差点绊倒的时候被陈桐华拉了一下。
“是的，喜欢吗？”吴韵芳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
“喜欢！”吴继然转头看着陈桐华，“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陈桐华脸很僵，耳尖有点点红，似有似无地嗯了声。
“侄子你耳朵红了耶。”吴继然摸着陈桐华的耳朵，“红红的，真好看！”
陈桐华拍掉吴继然的手，但耳朵更红了。
“继然，晚些再和桐华玩好不好？”吴惜桐走进屋，蹲下看着吴继然：“桐华要药浴了。”
“药浴？侄子身体不好吗？”三岁多的孩子对于药的概念停留在治病上。
“锻体的，这样身体素质会更强。”吴惜桐解释。
“啊，这样吗？”吴继然抓着脑袋一时没明白。
“锻体？”戚寒问。
吴惜桐将陈桐华精神力和身体素质的事说了一下。
吴继然似懂非懂的听着，又抓了抓脑袋，突然道，“我也要去，以后我要保护侄子！”
吴惜桐看向二老。
“小然怕痛吗？”吴韵芳柔下声问。
吴继然身子抖了抖，小声道：“怕，可我想变强保护大家。”
“一起去试试吧。”戚寒说。
陈凌又让小机器人进山去了。
因为药浴会暴露陈桐华性别，所以吴惜桐把陈桐华女扮男装的前因后果都和二老讲了。
吴继然拉着陈桐华的手，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周边环境，没关心那边的对话。
“我一直不敢提双胞胎的事，还怕你伤心，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消化了一下听到的内容，吴韵芳感叹。
“你决定就好，无论怎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戚寒很平静。
但戚寒的话并不能让陈桐华平静。
精神力的提高，让陈桐华的五感也变强，而三人的对话并没有刻意隐瞒她的意思。
陈桐华知道自己是女生后，对于为什么女扮男装并不关心。哪怕之前看到星际实现了男女平等，她还是不信的。
在她心里，女扮男装无非为了是继承家产和保住位置，但她都不在意。
可她从没有想过吴惜桐是为了让她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是未来选择爱谁，走什么样的路的自由，甚至还给她留着恢复女儿身的可能。
陈桐华不自觉地又想起那个看着精致高贵的女人。
如果是上辈子，她大概会被人欢欢喜喜地被送上赵家的床吧。
可，重生了啊。
但真的重来一世，会不一样吗？
陈桐华陷入自己的思绪……
陈桐华的心里有一个小屋子。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黑屋子里，那是她自己建的，没光，没窗，也没门。
原来是有光的，但微弱的光被遮蔽、阻挡、隐藏、消灭，然后光消失了，也没有温暖了。
原来是有窗的，但传来的全是怒吼、嘲讽、侮辱、叱骂，然后窗消失了，也没有声音了。
原来是有门的，但走出去全是荆棘、烈火、寒冰、野兽，然后门不见了，不会再出去了。
可陈桐华看着周围的人，他们身上好像有光，似曾相识的温暖柔和的光。
她明确知道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摸着意识中的墙，吴惜桐感觉到的不再是刺骨的冰冷了。
陈桐华问自己：
我能靠近他们吗？
我还敢走出去吗？
我不知道……
可，没有门，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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