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看着三位学长都调好了各自的料碗，埃尔维斯硬着头皮将勺子伸向那些小碗。
呵，他的光明神啊，这一堆黏黏糊糊都是些什么东西。红不红黄不黄的，看着就恶心。他犹犹豫豫地，舀了一大勺绿色的碎菜沫和白色的颗粒。起码这两样看起来正常一点吧……埃尔维斯不确定地想着。
锅里的羊肉已经可以入口了，安德鲁用小勺子并一根筷子轻松钳起一片肉片送进口中，几日以来那日思夜想的咸鲜味再次充盈整个口腔，他满意地眯了眯眼，感觉这几日以来地辛苦好像都得到了慰藉。
余下三人也学着安德鲁地样子，有样学样地钳起肉片，安德鲁旁边的男子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不错，真是不错，我就知道跟着安德鲁你吃总没错儿。”
他连酱料都是学着自己这位擅长发掘美食的好友调的，那满嘴的芝麻香味还带着一丝丝的甜，“羊羔肉”的鲜味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还有这形状颇为奇特的铜锅，白色的汤底，汤锅中的红色果子与青色菜果他都是第一次见，简直新鲜极了。
之前安德鲁说学院的黑塔后面有一家很棒的小店，他还不信，几个人说好了要去王都最豪华的格林酒馆，结果硬是被安德鲁拐到这里。眼下看来，幸亏安德鲁坚持，不然错过这样的美食岂不是可惜？
埃尔维斯看着学长们一脸享受的表情，忍住了想要叫侍应生来服侍自己的念头，也夹起一片肉在自己白绿相间的料碗中沾了沾，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脸就绿了，跟他的头发一样绿，跟他绿油油的料碗一样绿。
他抖着嘴唇，想把嘴里那辣死人而且还带着一股谜之气味的东西吐出来，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在学长们面前做出这种有损尊严的事来。
埃尔维斯憋的眼睛都红了，他狠狠地把口腔里地那团东西咽了下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其他人居然吃的津津有味？
安德鲁看到埃尔维斯嘴巴和鼻头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奇怪地问道：“埃尔维斯你怎么了？”
旁边的男子也注意到了埃尔维斯的异常，开玩笑地说着：“就算它真的很好吃，也不至于哭出来吧？”这男青年笑呵呵地给埃尔维斯碗中夹了好几片肉。
“你们吃就好了。”埃尔维斯婉拒了热情的学长，他是真的讨厌这家小店。
本来说好了学期考核之后大家一起去格林酒馆聚会的，那里有各种各样的烤肉，二十种美酒饮料，还有舞娘表演节目，怎么看也比这家冷冷清清的小店好多了。
安德鲁好像察觉了什么，“你不喜欢吃这个吗？没关系，我们还要了很多其他的，等会儿你可以试试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呢。”
埃尔维斯：不，我只喜欢格林酒馆的蜜汁烤骆子肉和紫番榴酒。
十盘肉下去，除了埃尔维斯之外的三人都有了些饱意，而此时赫达和魏安安也将剩余的菜品端上了桌。他们点的实在太多了，桌子上根本摆不下，只能分三次端上来。
牛百叶，鲜腐竹，冻豆腐，大白菜，金针菇……
一道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品纷纷上了桌，魏安安站在桌边讲解道：“这个叫牛百叶，熟得快，只需这样，来回涮个十几次就好，煮久了就老了；腐竹和豆腐锅开就能吃；大白菜全看您个人爱好，爱吃脆的您过一遍水直接就可以吃了，爱吃绵的您也可以多煮一会儿……”
安德鲁几人听罢就准备上手端盘下菜，看着几位学长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埃尔维斯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们这里就没有……我是说……就没有厨子吗？就没有调好的料汁吗？一定要客人亲自动手吗？”
他知道是自己调的料碗出了问题，别人都吃的好好的，没道理就自己的这份不能下咽。这家店的一切都得自己动手，这对他这种人来说真是太不友好了！
魏安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哪怕是在信息发达人人平等的现代也会有人抱怨为什么吃火锅没有人服务还要自己动手。哪怕是在现代，也是有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想要享受别人的服务，更别提在这种有正儿八经的“贵族老爷”的时代了。
在这个时代，贵族老爷们根本就不会同平民在同一家餐馆就餐。不论别的，高昂的价格就足以让平民望而却步了。
魏安安的火锅店定价并不高，她做的本来就是无本的买卖，因此价格的高低都无所谓。不过因为店铺地址的原因，来的倒都不是什么平常人家。这样看来，不知不觉中，魏安安就完成了店铺客户群体与价格的定位。
此刻的魏安安体贴地笑着，像个人工智能客服：“是这样的，我们店主打的就是自己动手品尝的这样一个过程，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呢，比如加汤底啦，可以叫我们的服务生赫达。”魏安安看到他碗中那绿油油的颜色，补充说道：“和我。”
“我看您的料碗好像不太够的样子，需要我为您重新调一碗吗？”魏安安睁着眼睛说瞎话，桌上几人都震惊了，明明埃尔维斯他的碗还是满的啊。
好容易有个台阶，埃尔维斯当然要就坡下了。他点点头，手指在空中晃了几下，一枚金币出现在他手中，“去调吧。”他两根指头夹着金币，歪头看向魏安安，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还不动作。
魏安安：我一把就推开了我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种花家土生土长的魏安安很不习惯这样。
她没有接那枚硬币，“非常感谢您的慷慨，不过这是我们该做的。”
她很快地为埃尔维斯重新调了一碗料汁，一勺芝麻酱，加上一点韭菜花豆腐乳辣椒油。
她猜这位客人应该从来没有过做饭的经验，刚刚他那一碗翠绿翠绿的料碗里，只有葱花香菜和大蒜。这样的滋味儿……或许跟羊肉汤挺搭的，作为火锅料碗的话，魏安安反正没见过。
“您的小料好了，请慢用。”
安德鲁三人颇有些好奇地上下翻动着千层肚，“好了吗，是可以吃了吗？”
“应该可以了吧，刚刚老板不是说只要这样上下涮十几下好？”
埃尔维斯这回总算真正尝到了这“火锅”的滋味儿，只在锅里打了个滚儿的千层肚脆而滑，极有颗粒感的表面蘸着咸香的酱料，一点儿也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粘腻，反而口感十分丰富。
饶是吃惯了珍馐的埃尔维斯也不得不承认，安德鲁学长说的不错，这家小店的确有它的特殊之处。
一个安而过去了……
两个安而过去了……
赫达看着这一桌人，他们已经整整吃了两个安而了！桌上的空盘子一个摞一个，堆了三四摞，就连料碗都添了两次了。
她小声跟魏安安嘀咕：“这群人好能吃啊，也不怕撑坏了肚皮。”
魏安安也小声对赫达说：“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谚语，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打量了四人一眼，“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其实她没跟赫达说的是，就魏安安自己，曾经年轻的时候也是能吃极了，跟同学去吃自助火锅，每回不得个十盘肉，限时两个小时，她就能整整吃两个小时。
赫达毛茸茸的脑袋凑的更近，声音更低了，“他们吃的这么多，怪不得这么强壮。”
“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吃好多好多肉。”她伸出胳膊用手比着量了量，啧声道：“唉，还是好细啊。”
魏安安看着赫达举起的胳膊上那高高隆起的肌肉，又瞥了眼自己不足一握的手腕，沉默地闭上了嘴。恐怕自己的小腿都没有赫达的大胳膊粗叭。
“薇薇安，我要是能跟他们比试一场就好了。”赫达看着他们，喃喃道。
“嗯……不是，啊？”魏安安惊了，她扭头看着赫达，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真的薇薇安，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动手过了，感觉自己的身形都要僵硬了。”赫达说到这里，甚至不自觉地将指关节捏的咯吧响。“你不了解这种感受薇薇安，”她叹了口气，“虽然我从家一路来到了这里，但我其实没有十分的把握，”赫达的手指被她自己捏的发白，“我不知道学院会怎样考核每个想要进入它的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每天都在努力练习，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练习的方法对不对。”
赫达叹了口气，“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练习，一直练习。”
魏安安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懂，我懂的赫达。”
“就像是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洗衣服，你看不见衣服到底哪里脏了，也看不见你的对手是怎样洗这件衣服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洗它。”魏安安感慨道，她也曾有过很多这样的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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