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班上的同学有一部分回头看着高朕和肖锦，第三组最后一排靠近垃圾桶还有两个空位，高朕跟着肖锦走到垃圾桶前的空位坐下。
讲台上站着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中年男子，身高170左右，很瘦，带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从肖锦和高朕进来后就一直目送到他俩坐下。
将书包放在桌上后，高朕就一直盯着前面。
黑板上用粉笔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刘志。
“棒，棒，棒，开学第一天就能迟到，实在是棒极了。”刘志在讲台上阴阳怪气，随后又说，“再给两位迟到的同学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刘志。”
刘志回头又指了一下黑板上的两个大字，手放下的时候，指甲在黑板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即使坐在最后一排，高朕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揪心。
班上有几个同学用手使劲的搓自己的胳膊，企图把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搓下去。
“好，我们继续开班会。”刘志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带来的影响，拍了下手上的粉笔灰开始巴拉巴拉。
从一中的建校到历年来高考的辉煌成就讲了个彻彻底底，夏天的午后总是容易犯困，高朕强撑着困意听刘志滔滔不绝，嘴皮子翻动的速度让高朕有些感叹。
又碰上一个啰哩叭嗦的班主任。
肩膀感觉到被人戳了一下，高朕头往旁边侧过去看着他，没有出声，等着他开口说话。
肖锦看了一眼讲台上讲得有声有色的刘志，又将头往高朕那侧靠了靠。
“帮个忙，等下帮我叫救护车。”
高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肖锦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晃晃悠悠，余光测量着角度和位置，晃了几秒后，缓慢甚至有点优雅的躺在了地上，然后小腿用力蹬了一下桌子，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呀！有人昏倒了！”高朕前桌的女生听见动静后，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班上所有人小脑袋转过来，盯着高朕和肖锦的方向。
肖锦半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高朕，头微微动了一下，那意思就是，赶紧叫救护车啊！
高朕无视他的请求。
“哎哟！”讲台上讲得声情并茂的刘志被吓了一跳，呆住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路小跑着往最后一排来。
见高朕不帮自己，肖锦赶紧合上那只眼，以免被人发现，算了，反正别人也会叫。
但是下一秒，他突然睁开眼睛，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
“呀！又醒过来了！”前桌女生又嗷了一嗓子。
“蜘蛛！还是大蜘蛛，我去！”像落在弹簧上，肖锦蹭得一下弹起来，也不知道这瞬间的弹力从何而来，或许是恐惧，或许是恶心，顷刻之间，肖锦离开了地面。
他的左手用力一甩，蜘蛛被甩在地上，脚瞪上去，使劲在地上摩擦，摩擦，即使手上已经没有了蜘蛛，手依旧没停，疯狂甩动。
已经小跑到面前的刘志又呆愣了一下。
高朕肩膀有些抖动，她咬住自己的下唇，防止自己笑出声。
教室里所有的同学一脸懵的看着肖锦。
肖锦抬起脚，蜘蛛被摩擦得和地上的灰尘几乎融为一体，确认那只该死的的蜘蛛已经去往天堂后，肖锦这才呼出一口畅快的气，冷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儿，还敢往我脸上跑。”
然后抬头，对上刘志的视线，有那么几秒尴尬至极的无声对视。
“棒，棒，棒，真微妙呀！”刘志双手叉腰，紧盯着肖锦。
被所有人见证了这么短短半分钟的小剧场，还是演砸了的那种，肖锦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不会承认。
肖锦立即装作有点虚弱的样子：“老师，我刚才低血糖晕了。”
虚惊一场的刘志咬着牙齿从嘴缝里蹦出几个字：“班主任当然相信你！”，说完瞪着肖锦，鼻孔呼出来的气息加重，腮帮子一鼓一合。
小插曲过后，刘志也不再磨磨唧唧的讲些有的没的，直接开始宣布班委人选，他从桌上拿起一张表格，高朕猜测应该是成绩单，因为第一个叫到的名字就是她。
“高朕是哪位同学？”刘志抬眼环视了一圈。
高朕举起自己的手：“这里，老师。”
“奥，是位女生啊，我看这名字还以为是个男同学呢。”刘志又看了一眼名字，“这名字不错哈，高高在上的皇帝，班长暂时由你来当吧。”
高朕点头，她当惯了班委，小学初中，总是被老师安排各种职务，不会主动去请求，但是老师安排上了，也不会拒绝。
以她多年的经验，当个班委多少还是有点好处的，比如奖学金和贫困生补助，又比如评三好学生，班委都有一定的优先权。
三好无所谓，钱还是要的。
刘志又按照成绩表的顺序，开始依次安排剩下的班委。
前桌女生猫着个身子，手上还有半袋辣条，她回头看着高朕，一股辣条味扑鼻而来，高朕迎上她的目光。
“高朕，你这次考试入学成绩在一中年级排名第几呀？”
高朕对这个女生没有印象，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第二。”
辣条啧啧两声：“在初中的时候，你一直都是稳居年级第一，这下到了一中，直接成老二了，要加油哦。”
您会聊天吗？
高朕心里笑了一声，感情她还是自己的初中校友：“好的，谢谢，你第几？”
一个反问整得辣条有些尴尬，肉眼可见的笑容僵在脸上：“初中我俩就一直常年霸占第一的名次，你第一，我倒数第一。”
说完辣条自觉的转过身，不再跟高朕聊天。
“6啊，还是学霸。”肖锦在旁边突然冒出来一句。
从他假装晕倒后，高朕就时不时的观察着他的动静，就想看看他还要搞些什么幺蛾子出来，不过好戏估计是没有了，这人不知道是折腾累了，还是已经放弃了，老老实实的坐了十来分钟，一直在玩手机。
学霸？
高朕想起午饭时，赵霞骂她的话。
“你连个年纪第一都拿不了，市一省一呢？你这种渣渣，你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也对不起我把你拉扯大，就连那个在外头的贱人，都比你有个人样！”
高朕的视线回到桌面上，明眸黯淡几分，尽管从小到大，听惯了赵霞的辱骂，每每想起也还是做不到毫无波动。
这些话，像是一把利剑，扎根在心里，稍微动一动，就牵扯到最深处的伤口。
“好，班委暂时这样，有不想当的或者其他意见私下找我，刚才班会我已经说过了，一中一个月放一次假，平时双休自习，周末下午有三个小时的出校门采购时间，所以，你们的手机，只有那三个小时和月假时才会发给你们。”
高朕被刘志的声音以及班上同学的叹息声打断思路。
一中一直都是远近闻名的“铁笼子”，依山傍水，依的是掘掉半边山的小山坡，傍的是花鸟市场后的臭水河。
“铁笼子”的由来，一是管理制度非常严苛，一个月放一次假，二是学校从半边山最东边环绕整个学校，围了一圈的铁栏杆，防止学生出逃。
最重要的一点是，所有学生必须住校，一中不存在走读学生，学校两个校门，前后校门每天四个保安雷打不动矗立在门口把守，连条老鼠都窜不出去。
这是一中升学率居高不下的最主要的原因。
刘志从讲桌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箱：“现在收手机，请大家立刻藏好哦。”
高朕发现了，这个班主任不仅有点啰嗦，还老爱说反话。
一句话让班上开始小规模的沸腾。
一些本来不熟悉的同学因为面临同样的遭遇，而开始互相怜悯。
经验老到的刘志见惯了这种场面，对于班上的骚动议论声一概不理会，拿着箱子从第一组开始收。
刘志收手机收得很仔细，遇到自觉上交的还好，不自觉的男同学直接上手搜，女同学就让旁边的女生帮忙搜。
本来书都还没有发，空荡荡的桌子抽屉眼睛一扫就看了个全部，书包会挨个检查，现在还是夏天，大家都穿得很单薄，身上并没有地方可以藏，放口袋里一眼就能瞧见手机的轮廓。
有好几个同学明显已经满脸写着不高兴了。
谁也没料到刚到教室报道，听了一大堆废话后就开始收手机，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想藏都藏不了。
“什么破学校！”
旁边人低声骂了一句。
高朕转头看着肖锦，肖锦正拿着手机想办法藏，动来动去的折腾，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再一看刘志已经快要搜完第一大组的手机，正准备往中间一组走。
肖锦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一副爱谁谁的架势。
他偏头，看见高朕正看着自己，肖锦眉毛动了一下，思索片刻问：“有办法？”
高朕点头，伸出两根食指交叉比划：“十块。”
“成交。”肖锦把手机放到文淇手上，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现金递给她。
高朕接过手机，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将肖锦的手机包裹好，余光瞟了一眼刘志的动向，迅速将手机放进后面的垃圾桶，整套动作很轻又很利落。
班上无人注意到这一举动。
从肖锦手中抽出那张纸币后，肖锦嗤笑一声：“行啊，脑子够灵活。”
刘志收到高朕这一排时，小箱子几乎快要装满，见高朕和肖锦两个人没有交手机的意思，他把箱子放在桌面上：“自觉点。”
“老师，我家穷，没有手机。”高朕把自己的书包打开，“你检查吧，也可以找个女同学搜我身。”
刘志打量了高朕一眼，翻开她的书包检查。
仔仔细细的翻了个遍，没有搜到，也没有叫女同学再搜高朕的身，刘志又看着肖锦：“你呢？”
肖锦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老师，我来学校是学习的，不是来玩手机的，我根本就不会带手机来学校，不信你搜。”
话刚说完，刘志上手就开始掏肖锦的裤兜，连鞋子都没有放过。
嘿！
成绩好是有说服力哈！
肖锦无语的看着高朕，高朕唇角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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