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昊天出世
古浪见她望过来，目光之中有些躲闪。
即墨只是淡然一笑：“别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解除昊天封印需要我来跳咒舞。”
听了她这话，古浪心下悠悠叹了口气——当初的愿想全然落空，即墨到底不是那柔弱女子，并非死绝才能彻底断情之人……她是如此拿的起放的下……
即墨看了看这周遭环境，认出此乃人界繁华之地，当是天界众人重点观察的地方。连忙道：“事不宜迟，我们该出发了。相柳与梼杌竟在此处出没，却没能引起天界注意，想来必定是有所依赖……”
“六界已乱，五蠹出山。”古浪沉声接道。
说罢，即墨若有所思地看他——他竟是很早之前便知晓此事了？怪不得他不告而别。
然他二人之间情爱到底比不得六界苍生之重，此时不是讨论他如何做事的时候。
他们二人面色凝重，点点头便一道往天外天去——即墨化作烛龙原身，载着古浪飞速行去！
……
他们走后，王富贵和许然璃二人出现在距他们没有多远的地方，继续探寻即墨与古浪的踪迹。
“然儿，你说，古浪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我怎么知道？他也太不利索了，不喜欢的话对即墨那么上心做什么？”
王富贵摇摇头：“他的情意并非作伪，想来确实是有些什么事。你看即墨这不是冲了出去嘛！即墨那人，哪里是会囿于情爱之人啊！”
许然璃却冷笑一声：“古浪的情意真不真我不知道，即墨不是囿于情爱之人？你在逗我？我跟你打赌，若他们当真跨不过这个坎儿，即墨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
身后二人在说些什么即墨与古浪丝毫不知，也并不想知道，他们二人如离弦之箭，不过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天外天之外。
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天外天并非杳无人迹，在那里一早便有三人等候。
一人乃是当今天帝，另外二人则是白虎与其侍从。
古浪从即墨的背上下来，他与化作人相的即墨一道向在座各位见礼。
白虎大帝摸摸一把胡须笑道：“玉清，早知昊天上帝选的有缘人不凡，却未想到竟如此钟灵毓秀！”
玉清天帝面色却没有那么轻松，只恭敬地回白虎大帝：“如今六界之乱本尊难以压制，是时候恭迎昊天上帝归来……再掌六界了。”
白虎大帝手下的年轻人乃是白虎一族的年轻人白问。
白问问道：“昊天上帝归来，天地浩劫自然难成气候，天帝不必忧心。”
他想着玉清天帝大概会觉得昊天上帝回来之后，他不得不禅位而感到忧伤。不过说实话，天地浩劫压制不得，即便天界大权在握又能如何呢？
不曾想天帝却回他道：“话是如此，昊天上帝归来必定可以平息浩劫，只是……他的归来，你不知道有多么严苛。”
即墨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早已心中有数，她知道当初辛荑下这个封印有多难，可是她都来了，更何况，还有昊天上帝钦点的“钥匙”，那请昊天上帝出山也并非什么难事了吧。
想着她便接了话：“天帝爷爷，白虎大帝，你们不用忧心。我曾唤醒了辛荑古神的记忆，我知道她的咒舞是怎么跳的。”
白虎笑而不语，天帝眉间褶皱并未能展开，古浪此时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在下乃是昊天情丝所化，这具身体也是为昊天上帝准备的，当初封印的时候那些工序，请即墨上神完成……如此一来，昊天归来，便不会再有差错。”
天帝看看古浪，又看了看即墨，欲言又止。白虎大帝一张笑脸，几乎从未变过。白问看看自家大帝的脸色，大概知道这话不得不由他来问了。
他有些无奈：“古浪仙友，你说的很对，不过可惜，你现在也是一个独立之人，若是昊天出世，你必定会……”
即墨猛的抬头看着白问，她虽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还是难以冷静——她的爱人，将再也不复存在……
古浪接话道：“多谢仙友提醒，我知道自己的意识……将会不复存在，我……早有心理准备！”
“不行！他是昊天的情丝！那也就是说……他就是昊天的神魂！为何他要烟消云散？为何不能将这缕神魂……”即墨越说声音越弱，想也知道，一个完整的昊天上帝，怎会同意将自己一缕神魂割裂出来？他又不是受了情伤之人……
白虎这时才悠悠叹道：“唉，孽缘。古浪，你已经收获了此生所爱……如何能放的下？”
古浪深深地看了即墨一眼，而后想想他在富贵儿和然儿谷中之时，被玉面狸找上的时候他同自己说的那些话——昊天不归，六界不宁。
坚定无比地说着：“天下与吾爱，都很重要。不过我知道，即便由即墨来选……”
“她的选择与我，大抵是一模一样的。”
即墨眼中一滴泪，划过她粉白的面颊，浅浅一笑：“是啊，六界苍生是我们神族要守护的……我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成了千古罪人呢？”
白虎大帝点点头，白问也深以为然地点头，玉清天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今的年轻人，果真都是心怀大志之人。
白虎却又笑了，他手中托着一颗金灿灿的灵珠——正是五行之力的金灵珠。
他问古浪：“古浪小友还未进行五行淬体吧？”
古浪摇摇头：“机缘巧合之下，小子寻到了水木火之力……除了您这颗金灵珠，还有土灵珠……没有踪迹。”
白虎颔首：“你将水木火三种灵力吸收之后，必定感觉到了有些不一样。”
即墨看着古浪点点头，心中的怨怼忽然就散了一些。她听见他说：“是，从那时起，小子才知这躯体是为昊天上帝所备，小子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昊天上帝的神威。”
白虎引着金灵珠从古浪眉心而入，古浪只觉得一时间灵台清明，内里有一股金华之力在体内流转，冲破了许多桎梏——那些曾困着他不能精进法力的桎梏，如今全面溃败。
白虎的声音继续响起：“行了，麒麟那老东西不知云游到何处去了，六界危机已至，你且随玉清一道去开启天外天的封印吧。”
说罢，玉清天帝便引着古浪到了封印近前去。
即墨也想要跟上去，白虎却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不急不急，一会儿你再去。”
她抬头看着白虎，只点点头。白虎笑着：“丫头，你这性子，老夫很是喜欢，所以……”
“所以说，咱们大帝要送你一句话！”白问没等白虎说出来便着急接话，而后神秘兮兮地冲即墨说着，“上神，你的姻缘……有转机。”
即墨有一点不明所以，她看白虎虽说对自己的这个小辈有些无奈，却也没说什么。
转机？什么转机？也许……古浪不用死？
她还在想着，那边的封印之前二人结印施法，只听得轰隆隆巨响，封印却丝毫未动。即墨想着也许此时自己要过去了。
却见那边玉清不知道在与古浪商议什么，古浪从怀中掏出一个粗瓷瓶……
那还是他们从相思幻境中收来的镜妖神魂……
白色雾气缓缓散开……
只见千万年前的情人对战在画面中重现，昊天分明正与辛荑战得正酣，他突然收手！
辛荑的相思剑直直地插入他的身体胸口之中——相思子一跃而出，施展阵法，绞着昊天的身体，直散成了碎末。
那继承了盘古意志的神魂呈金色在天外天悠悠飘荡，辛荑急忙收剑退出。
一把相思红剑直指于天，另一只手捏诀施法，汇聚五行之力将昊天上帝的神魂困在他的一方寝殿之中！
此时伏羲的五行八卦阵开始渐渐显露，阵前辛荑一袭白裙，翩然起舞……
镜妖所现当时场景，皆为虚妄，可不知为何，在场的众人，仿佛都感觉到昊天的浩然正气激荡不已……
即墨看着那边古浪捏诀，召唤出来金木水火之力，往原先这四力所在之处一一施发摧毁，玉清天帝则是承担了土之一力的溃败……
而后即墨忽然起身而去，没有人指引，那咒舞的每一个步骤仿佛都深刻于心，她也无人指引，只迎合着渐渐浮现出来的五行八卦阵图开始踏舞长歌……
白虎与白问看着前面三人各自忙活，面上笑意未减。
白虎自言自语道：“千万年了……都走过多少个时代了？”
白问回话：“三个时代了，各界分分合合，也来了那么几遭……”
“嗯，昊天归来再看这个时代，他是何等感慨啊。”白虎慨叹道。
白问却很是疑惑地看看白虎：“太爷爷，昊天上帝用的会是古浪仙友的身体，他不会慨叹时光如水，青春不在的。”
白虎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小辈，狠狠伸手一抽他的后脑勺：“你这扶不起来的阿斗！老夫说的是什么你懂吗？啊？你懂吗？”
“那……是什么嘛……”白问委委屈屈地抽泣。
不过他没能得到白虎的回话，只听得那边封印之处“夸擦”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紧接着一股浩然之气从那边喷涌出来，朝着在座几位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浩瀚而又圣洁，慈悲而又冰凉。
是昊天的气息。
是创世之人应有的气息。
那气息无色无味，可不知为何，在众人看来，那就是金色的，甚至罩着莹莹白光……
只见这股金色的气息盖过了众人，却全数扑在一人身上，将他全然包裹起来——古浪。
远远看去，古浪仿佛蚕蛹一般，被那金白之色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茧。
即墨体内忽然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即墨，是他，是他出来了！我可否用用你的身体？”
原是神魂渐弱的辛荑……她知道的，“好，你可还能撑得住？”
“嗯，道个歉，没有问题。别忘了，我可是要手刃五蠹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消失？”辛荑轻笑一下，她知道即墨在为自己担心……不过，一句话罢了。
待即墨再睁开眼，内里早已换了个神魂——辛荑。
白虎指着即墨对白问说：“你好好看看那丫头，身体里住个人，都波澜不惊，看样子还跟辛荑成了好朋友……你可再别因为一点事情就大惊小怪了！”
那边玉清天帝看着面前的金色蚕蛹一点一点剥落，露出古浪的形貌。
他知道，眼前这人，再不是方才的小仙人了。
古浪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眼神如无边之海，藏了众生，看尽沧桑。
此时那双眼里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只是一双看繁华落尽，仙道虚无的……神明之眼。
昊天上帝。
他抬起眼看面前的玉清天帝，面上带出了一抹慈悲满怀的笑：“玉清，你做的很好，六界苍生尽皆喜乐……多谢。”
玉清天帝忙作揖见礼道：“恭迎昊天上帝归位！”
昊天只笑笑：“不，天帝之位，你先安心坐着。五蠹这盘棋，布的有些广了。”
辛荑此时用着即墨的身体上前，对昊天柔柔一笑：“你也出来了。”
昊天看向辛荑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一如看玉清，看白虎，看六界现状的模样。他颔首道：“辛荑，好久不见。你竟也没了身体。”
辛荑接道：“是啊，为奸人所利用，失了身体，也是活该。”
昊天却摇摇头：“不，你只是太单纯了。”
辛荑摆摆手，道：“不说那些陈年往事。昊天，这些年来，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当初若不是我太过愚昧，也不至于被五蠹利用，伤了你……”
昊天此时才将手摊平，往下压了一压：“你也说了，不说那些陈年往事，当初的确是我负了你，你不必道歉。如今五蠹正在外面兴风作浪，不知你可愿随我一起，为六界除了这个祸害？”
辛荑看昊天此时又恢复了并未动心的模样，对她当时的疏漏丝毫不在意，也觉得轻松：“求之不得。不过，我的神魂之力不剩多少了，以后……还得仰仗这具身体的主人。”
昊天上下打量了即墨一下，微微皱眉，沉吟道：“她就是你，你就是她……谈何仰仗？”
“你只需要像我一样抹杀她的意识，也就罢了。
有些无所谓的意识，不需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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