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千机派和酆山有些不一般啊
石萋说罢自嘲地笑了一笑,那时的场面太过惨烈,她提起那年往事便开始哽咽,骆玉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他们便听石萋继续道:
“那日雁山已自爆元婴,可惜他连冥界都没来成。他的灵魂也被千群攫去了,千群手中的青玉笔是恶魔道的妖物所有,他大概跟那妖物串通好了。”
“通体青玉,笔尖却是一点白?”
石萋听闻抬起头朝古浪的位置点点头,说道:“仙上也知此笔?”
古浪想起《辛荑记》中曾有记载,这是辛荑的部下白羽君的法宝--白毫青笔,可以攫取万物之灵,化作灵墨,待用时便可幻化成形与人缠斗,是一个有名的困灵阵。只是自白羽君堕入恶魔道,这笔再未出世,不知何以出现在此地。他同众人一说,即墨觉得奇怪:
“恶魔道的白羽君?他也同辛荑斗过法?”
“非也,他是辛荑的部下,战力一般,但辛荑记得他手中这法宝,觉得很有些玄妙便记了下来。”
“嗯,那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说那是上古流传至今的白毫青笔,爹爹的魂魄也被收入其中,故而娘亲等不到他投胎转世。除非杀了千群那老贼,否则我爹英魂再难现世!”
骆玉咬牙切齿地说道,石萋却皱了眉头,“玉儿,你跟那人接触过?”
“何人?与你们有何干系?石萋你这一身的旧伤又是······”
“禀上神,我那日遁逃之后没走多远,千群居然追了上来,奇怪的是他追来之时我竟一丝灵气波动也没有察觉。呵,我那时才知人心险恶,嫉妒早已使他面目全非。我术法低微,斗不过他,被他打成重伤后又被他······剜去双眼,折了双腿,他还施下诅咒,让我的伤口一直保持溃烂难以痊愈。千群却也不放过婴孩,正欲下毒手之时,我们母子忽觉一阵阴风卷起,被阴鬼老人救了下来。可阴鬼老人也有所求······”
“阴鬼老人说的对,娘亲!就是你妇人心软罢了,千群老贼杀我爹爹,灭我族人,我为何不能杀他?”
“住嘴!”
骆玉知晓母亲是说不通的,冷笑一声便想往外走去,即墨却一展红绫将他拉了回来绑在一边,给他上了禁制不容他随意插嘴,向石萋道:“你继续说。”
“阴鬼老人要求我为他献祭我鬼萋一族的魂灵,作为回报,他教授玉儿术法让我们去报仇雪恨。我从未应允,冥仙姥姥曾教导我们世上一切需要损人魂魄的术法都是恶魔道的招数,是一点都不能碰的。更何况当初为了救我们,鬼萋一族已然被杀了差不多了,只是青玉笔没有将他们的魂灵吸尽,我便召唤他们回来,在这洞中好好温养着他们,我怎么能用他们的英魂,助人成魔呢?”
“这阴鬼老人,我们倒可以去会会,你为何不上报冥仙?”
“上神,且不说我损了这许多修为伤重如此早已找不到冥仙了,即便还能与冥仙联系,我也不能恩将仇报啊,阴鬼老人于我而言,是救命恩人。虽说我用自己的千年修为报了他一时救命之恩,可这百年来他从未纠缠过我们,而且并没有伤及他人,我偶尔与他送些吃食,看他总是笑呵呵的,一人在洞府之中也从未外出过,想必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那你的孩子又怎么说?”即墨挥手撤去骆玉的禁制,“你是不是早已同他学起了术法?”
骆玉梗着脖子,翻了白眼道:“狗屁的神仙!老子不与你论长短!”
“啪”一声脆响,骆玉的脸上已然落了一个巴掌印。
“你天生有形,百年修为不至于让你一口獠牙都收不回去,怕是你修炼的功法相冲,内里早已受损颇重了吧?”即墨恨声道,“你母亲如此忍辱负重地活着,将你父亲的缚仙索与冥仙心诀都传给了你,你还去学邪魔歪道的东西?”
“玉儿!你,你真跟他去学了?”石萋摸索着爬到骆玉跟前,质问他。
“是,娘亲,你的法术学起来太慢了,力量也不大,如何能让我报仇雪恨?”
“真是个孽子!那姑奶奶今日就替你娘大义灭亲!”
“上神!上神手下留情!玉儿还小,误入歧途,但罪不至死啊,上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求上神放过小儿,石萋会好好教导他,待他重回正道,石萋为您当牛做马······”
“石萋,你向来聪慧,你看不出这孩子已然没救了吗?”即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上神,玉儿在外纵有千般不好,可他是我儿,是我与雁山唯一的孩子。我受伤这些年,常因疼痛不得安生,玉儿为我踏遍人界冥界,寻遍天地至宝为我疗伤缓解疼痛。他有一颗向善之心,他懂得知恩图报,上神,我是他娘,我懂他的。”
即墨偏过头去,古浪眼尖,看到她眼中已有泪水,但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又听石萋道:
“上神,你该懂我们的。当初上神还是个孩童之时,也犯了不少错,可您的母亲可曾放弃过?上神的母亲那日走过奈何桥时都不停地嘱咐你日后要与人为善,如今上神你不也是迷途知返,功德加身吗?上神,你相信我,我能教好玉儿的!上神!”
石萋爬了起来,朝着即墨不停叩头,即墨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直看得她额上出了血,骆玉在一旁不停地叫她起来,泪水满面。
许久,即墨才道:“石萋,你不知我,也不知我娘。我幼时并未入过恶魔道的迷障,我的错,与骆玉相比,不值一提。但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娘。”
石萋不停地磕头,额上血色一片,一旁的骆玉声嘶力竭喊她起来,刘元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老祖做过的孽,整个人处于震惊状态。而古浪就在这一片乱象之中,只看到了即墨眼神落寞,她笔直地站在莹莹绿光之间,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坠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接住那一片湿润。可他还没触到即墨,便听她又说道:
“石萋啊,你感应不出来,就算我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吗?”
石萋与骆玉听罢都愣了一下,片刻,骆玉还是一头雾水,石萋却道:
“还请上神高抬贵手,容我再与玉儿多待些时日,再送他去酆都。”
“来不及了啊。我方才的龙吟,你以为只惊动了你吗?”
“请······上神明示······”说罢石萋又深深地埋下头去,整个人都颓了一样。
“也罢,我便再卖你个人情,你们还有一日的时间。一日过后,石萋,你送他上路吧。”
说罢便抬步走开,古浪拉着刘元一同出了山洞,果然,洞外已有管辖此处的冥仙牛头马面等候,即墨同他们简单说了一下,牛头马面也不慌着抓人了,便随她一同站在酆山山头看人间,遥遥望着骆照国最南端的那座小灵脉,冒出腾腾的灵气。
“阴鬼老人,你们冥界可有此人?”
“方才听上神所言,恐怕他是恶魔道的人。”
“嗯,护着他们母子两个,阴鬼老人若真的是恶魔道中逃脱之人,恐怕这骆玉,魂魄不保了。”
“不会。”古浪却在此时开口,“他不会是从恶魔道逃出来的,若是恶魔道封印松动,天帝早该知晓,况且若此人真是上古之时的恶魔,也需要神魂修炼,他没必要救了石萋母子躲起来,只大杀四方,把白毫青笔夺回来就好。”
“仙上所言有理,我们这便派人去捉拿这什么阴鬼老人。”
即墨点点头,牛头马面便发了一道传音符回去。牛头早听过钟山女君的名头,今朝还是头次见到,小心地偷偷打量他们,也便看到刘元的魂灵状态不对,他嘴快,问刘元道:
“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什么?”刘元十分震惊方才的故事,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信赖的老祖竟是如此善妒残暴之人,可是他好像又不得不相信,现在正纠结无比,忽然听牛头问自己话才醒过来,“老祖······额,千群给我们的千机功法啊,很好用,据说两百年就能修到元婴的。”
“啧啧,真不愧是恶魔道的人啊,用魂魄换取修为,很好。你快停了吧,不然你离魂飞魄散就不远了。”
“难道是噬魂返血心法?”古浪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刘元,怪不得他看长老堂的那些人就不舒服,在千机派之时便不想开口,“手札上有记载,是辛荑感兴趣的心法。”
“辛荑······感兴趣的东西怎么听起来都挺坏的?”即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漫不经心地问着。
“额,小仙不知。”
“不可能!千群老祖一向教导我们要降妖伏魔,他应是光明磊落之人,为何······为何如此?”刘元越发震惊。
“哎呀,这还是我们前阵子收到一个残魂,我们才发现这功法的,你跟他好像练的是一部。不过人界的东西我们不是很懂啦,只是看你这修炼方法,确实快灰飞烟灭啦。”
“哦,你说的是前几年的那个对吧,啧,他挺厉害的,身死道消,竟然还能躲过猎魂人的追捕,跑到冥界去,真挺厉害的。”马面也感兴趣了,与牛头讨论起来。
“猎魂人?”
“嗯,就是专门捕猎魂魄之人,然后为己所用,嗯这是我们十冥王说的,不过我们从没见过,也没抓到过。只是上次那魂魄说有人在他死后还追捕他,我们才联想起来,据说已经去找了,只是还没找到。”
“冥界近来可有骤增的千机派弟子?”
古浪听这猎魂人的名头,很像阴鬼老人,又想到骆玉戏千机,该是杀了不少人,恐怕这些人顶替了鬼萋魂灵都进了阴鬼老人的手里。
“没有啊,近来冥界很是安生,就上次那一个残魂说是千什么派的,人界那点事,跟咱们没啥关系。”
“那人,可是膀大腰圆,胡须满面的大汉?”刘元终于感觉自己跟上这群仙人的思路了。
“诶对对对,就是他,你认识啊?”
“是我们四长老。”
话已至此,刘元终于信了石萋所说。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嘴中喃喃着“为什么”······
古浪听到这说法,心道果然,他告诉牛头马面猎魂人大约就是阴鬼老人,二人吃了一惊:“他一直住在这里?离我们这么近吗?”
“你们的生死簿上,近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即墨淡淡地问着。
“没有啊,哦对,那个残魂的名字好像还写着阳寿未尽呢,他就跑到冥界了,十冥王派黑白无常去看了看,确实证实他已经死了,便改了,不过这种小纰漏只有一个啦,大家都没怎么重视。”
“仙人可否查查叶武尚的名字?”
即墨正准备问刘元个名字,他却老早便说出来了。果然牛头马面拿手头的册子一查,还写着阳寿未尽。
“荒唐!这儿的篓子,不小啊!”即墨遥望着千机门派所在之地,慨叹道,“千机派,我们必须要走一趟了。”
······
却说云浮与白泽正在妖界--当初苍离他们坠落之地--四处搜寻即墨与古浪,忽听得一声龙吟,云浮抬头道:“即墨!一定是她!上神,她在哪里?”
“酆山?为何这么远呢?”
“不管为何离那么远啦,苍离还没醒,我们先去看看吧!”
白泽上神点了点头,二人化作两道神光朝冥界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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