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石室之中惊险逃生
吞冥,乃是阴山特有之兽,属天狗一脉,是吞噬光明的物种。其形似犬而有髦,爪利须长,善走。方才的“刮擦”声想必就是其须刮墙发出的响声。
烛龙一族执掌日月之明,是为光明之神,吞冥正是他们一族的天敌,也是六界唯一克制他们万法自然的物种,无怪乎即墨神色如此凝重。
即墨愈发气鼓鼓:“你说,我们是相思子前辈送进这个幻境的,居然还不是有缘人?居然还有从阴山搞过来的吞冥,这什么世道!”
古浪想了想,心道莫不是他的“好运气”才召来的他们,十分愧疚地对即墨道:“也许,是因为我,才召来的……要不,我们还是分头走!”
不想即墨马上摆摆手:“没这个必要,我好歹也是钟山女君,怎能做弃车保帅之事。就方才的吞冥,你若碰上了,有你好果子吃!”
“可……”古浪还想说些什么,即墨却站了起来,显然不想再听他讲话。
“咦?这是哪儿?”
她举着迷榖往墙上照去,发现墙上有无数风干的兽皮,挂的歪歪斜斜,竟铺满了这两面墙。
方才,即墨一味逃命,根本没有挑拣方向,见缝就钻才走到这里,对于这是何处,显然是一头雾水。此刻危险被甩了开去,她才有闲情逸致来就着迷榖的光亮细细打量。
古浪也将迷榖掏了出来,四处一照,才发现他们两个误打误撞,进了一方石室,与他们进来的方向相对的墙上,嵌了一堵门,此刻正牢牢地闭合着。而其他的地方,都挂满了兽皮。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兽皮留存的完整度实在匪夷所思,活脱脱就是一个个完整的妖兽,只是血肉都被吸干了而已。
“这里,好生奇怪。古浪,你看一下,这些兽皮排列的方式与顺序,是不是什么提示?”
看着如此之多的死兽,即墨觉得浑身冰冰凉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抵触感。但是考虑到除了这个地方,其他的洞壁都是光洁平整的——反正他们走过的地方是这样,想必逃过的地方也是如此吧——是以,此处不同寻常之处,也许正是出幻境的提示。
“说实话,毫无章法。”古浪应了一声,指着一处墙壁让即墨看,“此处两张兽皮交叠,那里地上还有兽皮碎屑,这儿,倒更像是兽类享用美食的地方。”
即墨打了个颤:“也就是说……这些挂起来的都是那不知名的妖兽?”
古浪很是诚实地摇摇头,他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妖兽进食完后还要将战利品挂起来,或者将战利品都风干之后才会进食。
“辛荑的手札呢?这地方不是她,就是相思子造出来的,那上面也没有吗?”
“我看看,之前辛荑没有记载过这些,不过,也许会有新的批注也说不定。”听即墨一提醒,古浪忙掏出《辛荑记》来翻阅。
翻了好大一会儿,辛荑记载的多是与她战斗过的神魔,并没有哪个神魔有这样的嗜好,而且什么期待中的批注也没有粉墨登场。古浪冲着即墨摇摇头。
看这东西实在没什么记载,想来也许真是提示呢?还是先翻翻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就有头绪了呢。
即墨率先去抚摸这些兽皮,每一张都触手绵软,感觉像是这些尸首是才死不久。
“古浪,你说,这些兽皮是才死不久,那那只不知名的妖兽到哪里去了呢?有这一室的储粮,也不该再去觅食吧?”
“不知,这些兽皮确实有些怪异。”古浪摸过那面墙上挂着的所有皮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怎么讲?”
“饕餮可以说是整个六界中最能吃的凶兽,即便是它,也不可能将这一室的兽全都吃掉。而且妖兽进食,不止是口腹之欲,更是灵气攫取,这些兽皮上全然没有妖灵气息,这太奇怪了。”
“那门呢?”
“我推过了,开不了。”
“若是没有什么头绪,我们不妨出去看看别的路吧。”
“嗯。”
若实在找不到什么出去的线索,便只能另寻出路。
即便这洞中之物很是奇怪,他们也不能再在此浪费时间,不然何时才能出相思幻境呢?即墨一只脚已经踏出了石室,古浪则是对这些兽皮颇有兴趣,顺手从出口这里往下拔了一张。
一下竟没有撼动这兽皮分毫,只扯碎了兽皮的一角——这兽皮怎会如此脆弱易碎?
古浪犹自觉得奇怪,即墨已经迅速返了回来,要他噤声,小声朝他道:“屏息。”
总算是有默契,古浪看她神色便知多半是吞冥在外,无殇玺出手,口中念念有词,二人屏息凝神,静静缩在洞中。
即墨更是大气不敢出,真的,她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遇上吞冥一样怂包。正自焦灼,忽觉肩上轻拍,她扭头看古浪。
只见他手中提着小半块兽皮,双手轻轻一撕,那兽皮便分作两瓣。这也太容易了吧!即墨接过兽皮摸了一下,果然是失了精血之态。
室外终于传来轻微的“刮擦”声,古浪怔了一下——外面的吞冥好似有些灵智?还会放慢脚步?正想着,便见即墨轻轻推了他一把,以口型问着:“哪儿来的?”
古浪指指旁边,二人凑近去看,都吓了一跳!原来这石室根本就不是什么妖兽用食之地!
墙上兽皮剥落的地方,有几支细小的肉枝,生得很像外界的菟丝草,细细软软,此刻正探头探脑地找寻方才的兽皮何在。
可巧,这东西他二人都识得,是魔界一处险恶之地生有的血菟丝。体型小巧,生得又隐蔽,细枝尖端有小小吸盘,常群生于巨石之上——趁过路人不注意,瞬间将人攫走,吸干人的精血。
不过跟这边不一样的是,血菟丝吸尽人的精血之后便将猎物丢弃,继续寻找新的猎物。而这石壁上的血菟丝,对于猎物的需求好像没外界大,竟还能将兽皮牢牢地挂在墙上。
发现这东西之后,古浪与即墨更是骇得退了几步,心下不免庆幸自己隐了气息兼这血菟丝露出的还不多,这九转回肠里头的东西也太险恶了吧!
即墨更是慨叹:相思子真是不念旧情,好歹我体内有辛荑的神格,对旧主还真是一点不留情!
室外的吞冥好像逡巡了一圈,终于决定踏进这石室之中。此时虽没了“刮擦”声,利爪抓地的声音却是越发近了。即墨感觉自己的手心终于也开始冒汗,拼了!她心下才做了这个决定,古浪却又轻摇了摇她,小声道:
“万法自然,奈何得了血菟丝吗?”
“能,但是免不了一番恶斗。这东西不惧火,不惧水,就怕毒,偏偏我的万法自然没这个,只能硬抗,从根里拔了它。”
“吞冥,应该拿它也没法子吧?”
“你的意思是……”
古浪坚定地点点头:“我去把吞冥引过来,你把兽皮揭开,让血菟丝对付吞冥。”
说做就做!即墨悄悄地挪动脚步,尽可能站在那片兽皮的一侧,整个人避开整张兽皮的面积。随时准备将这张兽皮轰成齑粉。而古浪则是取出虚空之境,他没把握能逃开吞冥的攻击,必要时刻还是躲入虚空之境为好。
待一切准备就绪,古浪一招滴水穿花朝外射去!那吞冥离这石室果然就差一步,只见那受了伤的吞冥怒吼一声,浑身须发皆涨,须发如金针直竖,吼声一停,前面瞬间一片昏暗,竟是被它咬去一块光明!
吞冥吃痛,使劲往前一冲,须发根根分明,若是被它扎到,定然要吃个大亏。古浪顺势一个翻滚,滚到了那边的石门处。而即墨此时一道红光出手,竟是一道日精之火,冲着那兽皮便是一灼!
时机掐得刚刚好,兽皮倏忽没了踪迹,密密麻麻的血菟丝突然没了养分,四下探寻新的猎物。即墨此时也往里一折,裸露在血菟丝攻击范围内的就只有吞冥!只见许多原先可称作秀气的血菟丝往前一探,竟从墙壁之上拉扯出无数条猩红粗壮的肉须,直冲着吞冥就席卷了去!
吞冥不愧是长了犬的身子,其嗅觉十分灵敏,在被血菟丝袭击的一瞬间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杀气,登时往一旁跳去,正对着古浪的方向!
古浪正欲往虚空之境里去躲躲风头,即墨却不知他除了仙体淬炼之后,法术精进如何,仍当他是一年多前那般弱不禁风,万相红绫出手,照着吞冥的大脑袋就是一抽!狠狠地将他抽回了菟丝子的席卷范围。
此时那只吞冥才意识到这里它主要对付的应是拿红绫抽了它的人,可眼前它去势已老,暂时回转不了,登时朝即墨那边吐了一道暗色的光球!这边血菟丝的威胁也不容小觑,它身上所有擦过墙面足以发出“刮擦”声的须发怒张,像一条条钢鞭一样朝着血菟丝的肉须抽去。
即墨知道吞冥吐出的暗色光球足以使她所有术法失灵,并不敢硬抗,这吞没一切光明的暗球碰到她一丝一毫,都能让她神魂受创,龙体出血。
但这暗色光球的速度与她的速度不遑多让,眼看就要躲避不得,唯一还算安然的古浪忙祭出无殇玺,玺上金色的血液——即墨的心头血——化作一股金色绸带,卷起即墨就往这边带!
与血菟丝战的势均力敌的吞冥眼看光球要砸空了,分了条长须过去将光球狠狠一抽,登时暗色弥漫,眼看便要吞没即墨!
古浪一弹而起,紧紧地拥住即墨,无殇玺上突然炸出一道金色盾光,与暗色相抵,强大的气流将他二人狠狠地撞到了石门之上,力道极大,古浪与即墨直觉得浑身剧痛,神魂脱体。
而那边吞冥也不好受,被这气流一冲,血菟丝与它一道被挤压到了石室这头,一时间吞冥的须发再施展不开,血菟丝顺势将数条细枝尖端送到了它的身体之上,疯狂吸收吞冥的精血!待气浪渐歇,再狠狠一拽,吞冥便被牢牢地嵌在了原先兽皮所在之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
而血菟丝将吞冥拽回石壁之时,即墨听到身后“咔哒”一声轻响,她用力推了一推,那石门竟开了一条细缝!登时心中大喜过望,这石门安在此处,又极其讲究时机,大约不同寻常,也许,他们应该进门去看看!
方才吞冥初次受伤曾吼叫了一声,正是呼朋引伴,现下四面八方的吞冥们都快赶进了这个石室之中,“刮擦”声不绝于耳。此时门开,实在庆幸。
未及多想,即墨使劲推开了石门,捡了无殇玺,拖着古浪便从石门之中挤了过去——古浪被方才那一砸,直砸晕了过去,无殇玺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待她将古浪一并拖过石门后,便觉得石门缓缓闭合,又是“咔哒”一声,便再也推它不动,只留外面无数“刮擦”之声、挠门之声,隐隐约约还穿来搏斗之声——许是哪只吞冥又着了血菟丝的道吧。
“古浪,醒醒!”
即墨从乾坤袋中又摸出了两粒迷榖——方才的迷榖权作石室照明所用,情势凶险,自然没有回收——仔细勘察了一番,这里虽说暗而狭小,暂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可以稍作歇息。
其实那气浪之中还是携了一股对抗之力的,具体是什么力,她察觉不出来。但就凭余威便能让她的身体感觉被巨山碾过,神魂一瞬间震荡疼痛,必然不是什么她能招惹的抗力,古浪就更不必说了,没有抵抗多久便昏了过去。
“古浪!古浪!”即墨拍拍他的脸,轻声唤着。
不过没有什么用,古浪双眼紧闭,在迷榖的光下,即墨能看到他额上冷汗漓漓,想必十分痛苦。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她一手绕过古浪的背,用了力,扶起古浪的身体,将古浪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正要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突觉手心滑腻,她举起了手看……是血。
古浪的后背早被鲜血浸透了,撕开衣服,即墨紧紧盯着那里。他的后背之上,自左肩至右腋,长长的一道血口横亘其上——怪不得,他昏迷不醒,原是……失血过多。
知道问题在哪儿,便简单了。
即墨手下法诀不停——止血的、止痛的,甚至渡给他几口自己的神力。而后,将无殇玺悬停在他的身前,果不其然,这无殇玺自行运转起来,一道金光罩了他满身,里面的精血也出了一滴入他额间。
没一会儿,古浪的神色略微舒展了些,想必多少止住了一些伤势吧。
把所有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后,即墨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古浪——他的伤,一定是抱着自己逃脱吞冥时受的。
对了,吞冥抽开光球的须发,好似扫过了他的后背,当时,他好像……痛得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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