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仙人永昌，六界清明
白泽不知老帝君是否也注意到了古浪，只浅笑着应：“是啊，是个聪慧的小子。您见过他了？怎么样？”
老帝君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反转了个话题：“看来，你还是没有绝了原来那心思。”
“您也看到了，并非我自己去寻的，而是……天命所归。”
“嗯，也许你是对的。”
他二人说的话玄机不小，剩下几个人都没有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不过青黛是大限将至，老人家，对一些东西看得淡，并不去掺和这其中真意，只抿着茶静静听。云浮很好奇，即墨也好，古浪也罢，她是最熟悉的，但有心问老帝君，却还是囿于身份斟酌字句，悟湄却是个懵懂的性子，知道现在的人都是好人，那有什么不懂的，她便要开口问：
“你们在讲什么呀？”
老帝君对悟湄的印象很好，年轻人嘛，就该这样活力四射，慈祥道：“小友可曾听过上古时代最后一次天地浩劫？”
悟湄拽了拽桌边的金弓绑带：“听过一点，好像是说昊天上帝堕了魔道？不过那时候的事离我们太遥远了，你们在聊这个？”
老帝君摸摸胡须：“你觉得昊天上帝该不该被封印？”
悟湄抬头看他，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只乖巧回道：“不知道啊，我不是当事人。不过既然大家都要封印昊天上帝，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白泽看着她这天真的模样，浅浅笑着。云浮听完这对话却在老帝君与白泽之间目光游移，恰好看到了白泽笑看悟湄，心中坠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老帝君笑着又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古浪，跟昊天上帝，有些渊源啊。”
……
让古浪留在洞中继续修养，此时即墨跟着玉衡他们去丹穴山四处走走。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回去找昭曦神君先把辛荑唤出来？可是，真正的辛荑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她愿意出来制止天地浩劫吗？
更关键的是，她亲手将昊天送进了天外天，对身负解封使命的古浪又当怎么看待？不会要杀了他吧。
“上神，凰鸟最后走的时候同我道那恶念是自这处散走的。”玉衡指着丹穴山以北，对即墨说道。
即墨有些奇怪，凤凰乃祥鸟，其祖也是五行之神，应当很厉害才对：“为什么没有把那股恶念杀死？反而只驱散了它？”
玉衡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这会儿就把悟湄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即墨：“她说那股神念很是诡异，抓不住，伤不得。”
“原来如此，北面是哪里？”
丹穴山算是很偏僻的地方，即墨一时间没能把它归到四海八荒的确切一处，只张望着北面，那边是蒙蒙的细雾，将她的视线完完全全的阻隔了。
“嗯，不知道，我们从西北过来的，一辈子没出去过，不是很清楚。”玉衡一本正经，“不过上神，您从幻境中带出来的镜妖，我好像听先祖提过。”
“噢？雪儿怎么说的？”
“我们玉面狸一族善于幻术，这镜妖算是六界结幻境结的最好的物种，我本以为她是要捉一只来研究研究，不过先祖启程去那个幻境中时，自言自语，说它好像是什么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嗯，这就不知道了。听前人们讲，百万年前，先祖带我们迁至此处是为了报答当初开灵之恩，也许这镜妖与先祖的报恩有点关系。”
玉衡这时颇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上神可否将镜妖留给我们？我们替先祖完成她未竟之事。”
即墨听得认真，百万年？这与古浪所猜测的上古时代不一样啊，昊天被封印至少有千万年了，难道雪儿不是供昊天驱使的？
“上神？上神？”玉衡见即墨好似又陷入了沉思，忙轻声唤她，这先祖的事，他们做小辈的必是要替先祖完成的。
即墨回过神来，看着玉衡道：“哦，这样啊，玉衡，你化身成人还须多久？”
“这……现在还不得而知……”
“是这样的，我们现下所寻之人约莫与雪儿的恩人有点关系，与其等你们化身之后去报恩，还不如将这事托付给我们，我们帮雪儿完成未竟之事，如何？”
“斗胆问上神，您们所寻何人？”玉衡觉得这提议甚好，只是不敢相信真这么巧。
即墨虽对时间有些狐疑，但她还是下意识相信古浪的推测，这次天地浩劫也许就是昊天上帝布的局。
便追问玉衡：“你们是从不周山附近来的吧？可曾听过昊天上帝？”
玉衡瞪大了眼睛：“天柱之北，天外仙宫？”
即墨点点头，昊天上帝据传就是被封印在他的寝宫——天外仙宫之中：“你们居然知道？”
玉衡此时十分郑重地直立起来，像人一样向即墨行礼，道：“我们族中流传，先祖正是到过天柱附近，见过天外仙宫之后才开了灵智化了形，这才开启我们玉面狸修炼之路。”
“先祖从未明说，但晚辈以为其恩人必是仙宫中人，也就是昊天上帝。至于这镜妖为钥，晚辈斗胆猜测，是为了与昊天上帝对话……”
想到那些神魔当初封印昊天，据说是因为他堕了恶魔道，就这样把猜测说出来，烛龙上神会不会从中作梗？玉衡顿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说完：
“前些日子白泽上神同云浮上仙过来寻凰鸟，虽说为了加固天外天的封印，但也提过天地浩劫将至，私以为这劫数非昊天不可破，先祖苦苦追寻镜妖，或许就是为了破这天地浩劫！若上神也是冲这个目的，晚辈自当感谢上神帮忙，先祖自然再无遗憾。”
即墨点点头，心中却苦笑：玉衡一心向道，行事看起来颇有章法，他以为这事是为天下谋福。可真相又如何呢？也许只是昊天为了名正言顺地出山故布迷阵罢了。
不过，现在又知道了镜妖也与这事有瓜葛，那便好生收着吧。
玉衡看即墨承了他的请求，心中十分开心，又朝即墨叩谢一番。
此时一只玉面狸跑了过来，提醒他们说古浪已醒，正查看石洞中的嗜血石屑，要找即墨上神一起鉴鉴那是什么东西。
即墨走进山洞，便看到古浪一边拨弄着地上的碎屑，一边翻阅着辛荑的手札，时而往手记上记着什么。
“这东西是什么？”
“你回来了，快来看！”
古浪抬头看到即墨，招手让她过来看，自己挤了好多血去喂那石屑。只见石屑吞了那血便好似变大了些，待时间一长，那石屑又瘪了下去。即墨看得啧啧称奇，这还没完，古浪又挤出些仙气来喂，那石屑竟也吸收仙气，而且吸收了仙气之后那石屑已然长成了石块，许久都没有瘪下去。
“你以前可曾见过这东西？”
即墨摇摇头：“不曾，这什么东西？辛荑记载了吗？”
古浪此时神秘地笑笑，道：“这是封印昊天之时为堵住缝隙，辛荑所用的息壤。”
“啊，蓬莱仙岛上就有息壤，我见过，不长这样。”
“确切讲，这也是一种宝器，辛荑改造过的，不过在手札上她只写了息壤，能与这东西对应上。想来这石肠之中的息壤都是辛荑用剩下的，我们不妨带着，万一……以后还有用。”
古浪将那些息壤小心地收拾起来，抬头对她笑笑：“方才有什么发现吗？”
即墨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看来你想的不错，昊天上帝果然是雪儿的主上，不过这时间不大能对的上……”
她将玉衡与她说的话原封不动讲给古浪听，自然也把五蠹那边的人朝丹穴山之北去了的消息告知古浪。
听罢，古浪沉吟了一会儿，伸手去揽即墨，道：“有些细节，我们不是当事人，不大明白，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总会水落石出。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先去找昭曦神君，把辛荑的情丝收回来。”
即墨顺势滑进他怀中，倒有些不同的意见：“也许我们应该先入世去把五蠹引出来？情丝什么时候都能收，但是任由五蠹成长下去，他也许真能扯出一个军团……像乌蒙山半妖军团那样。”
这倒提醒了古浪，辛荑虽说是有拥趸者的，但她活跃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她的号召力到底所剩多少，很难讲：“你说，五蠹这么执着地找辛荑，当真是因为要找她做首领吗？没她，成不了事？”
听古浪好像又有别的疑惑，即墨抬头看他：“很奇怪吗？上古时代活跃的神魔虽说陨落了许多，可还有很多隐世不出的老人呢。更何况，听我爷爷讲，昊天创建六界之前那些神魔可没有善恶道德之分，单纯崇尚拳头……”
说着说着觉得有些恐惧：“还有恶魔道中也还有辛荑的拥趸……这么一说，五蠹得了辛荑，岂不是得了……”
古浪却觉得奇怪：“那那些神魔崇尚拳头，没有善恶之分，为什么还害怕昊天堕了恶魔道？继续追随他不就好了？”
即墨白了他一眼，受了伤怎么都忘了神史学吗？道：“非也，封印昊天的，反而是追随他的部下。因为那时昊天的理念是创建个各界平等公平的世界，各个世界运转不需神魔加以干涉，要和平，还要安稳！”
“与他意见不同的分为两派，一派是激烈反对，非得搞破坏的，就是恶魔道那些。另一派则是全无所谓，反正什么样的环境于他们长长久久的仙寿而言并无影响，他们只追随崇敬之人，只追随本心求道。”
古浪接道：“辛荑，其实原来算是无所谓的一派？”
“嗯，要不是她深深爱上了昊天，她大概也会像如今的五行之神一样，隐世不出，只偶尔为六界增添点神力仙气罢了。”
古浪颔首：“不过，不可能的。辛荑是盘古的欲念所化，情欲，胜负欲，都决定了她必然会走上这条路。所以五蠹寻辛荑，其实是寻那些上古神魔的支持？”
即墨这时觉得通体寒凉：“是啊，昊天要出来，五蠹要唤出那些古神……未来的六界，又当如何？”
古浪察觉到了即墨的恐惧，拥她的手又紧了紧，道：“不过，昊天和五蠹都没有想到，我们已然察觉到了他们的野心。你若能唤醒辛荑，与她好生讲讲，或许我们可以争取过来那些古神，也当为如今的六界握了一丝胜算。”
“嗯，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寻我爹？”
“对。”
古浪肯定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天地浩劫，我们姑且定作昊天布局，五蠹施行，幻境之中五蠹说他不想听昊天的安排了。是以，这天地浩劫，我们也许只要制住五蠹便好。”
即墨却有些担心古浪：“五蠹好说，我唤醒辛荑之后，他自然会来寻我，到时我与辛荑再将他击毙便好。可你呢？你生而承担解除昊天封印的责任，你不是说，自己感悟天地的能力日渐虚弱？你……怎么办？”
古浪看着即墨的眼睛道：“无妨，你可还记得当初你问我追求的真是什么吗？”
她看着古浪的眼睛一闪一闪，道：“仙人永昌，六界清明。”
古浪笑的很是开怀：“哈哈，现下又多了一条，吾爱即墨，永顺喜乐。”
他伸手捏了一下即墨的脸，不等她接话，接着道：“我生而为钥，却也是个独立之人，若知晓我即将打开的是使众生万劫不复的魔盒，那这钥匙便不该临世。即墨，你只要知晓，我古浪此生，不悔遇见你。”
“只是，有些对你不起。我这人自私，不愿与你擦肩而过，你就委屈一下，记着我罢。”
即墨听着他如告别一样的话，泪水盈盈，已然划过她的脸。她双手环过古浪的脖子，紧紧抱着他：“你不会消失的。你的神魂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寻你，必要让你再登仙界。”
“哈哈哈，你要说话算话。不过，若是我灰飞烟灭，神魂难寻，你便另觅真爱吧，只是……别告诉我。”
“古浪，你知不知道，神仙也能成婚？”
“不……”
古浪正欲推开即墨，便觉得自己后颈之上微微刺痛，一丝温暖的神力自他脖颈处入了身，循着经脉，游到了他的心上。而后有一股仙力自原路而出，他知道，便是入了即墨的心。
这是神仙结成伴侣常用的，同心誓。
他苦笑了一下，原来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是诚实，若是他反抗，这誓约是绝结不成的。
即墨这才放开了他，清脆的声音道：
“这才是印记，以后，你去哪里，我都找得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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