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章 唯有香如故
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还是空荡荡的，一晚都没人回来，连李金寒晚上没倒的洗脸水都还在洗脸池里。
这下李金寒才有些心慌，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爸爸对面才接。
“小寒，你先去上学。爸爸妈妈有点事有。”那边说了一句，都没等李金寒问李筱暖也没回家就挂了。
直到他走到教室里，看到班上都一个个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
“兄弟，你要坚强啊。”同桌悄悄地凑过来。
“你说什么啊。”
“你妹啊！唉，真对不住，我昨天真不知道那是你妹。”
“我妹？昨天？”李金寒越听越糊涂。
“你不知道吗？你妹妹昨天跳楼了，我说你怎么来上学了！”
“你说什么！”李金寒从座位上站起来，四周的议论一下子安静了。
他一手揪住同桌的衣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李金寒，真的……你别难过……”同桌一脸惊恐，但是还是安慰着李金寒。
“你妹妹才跳楼了！你全家都跳楼了！”怎么可能！他不信！他猛地把同桌往椅子上一扔，飞一般冲出教室。
爸妈不是和小暖去见老师了吗，难道不是太晚了就没回来，早上小暖直接去上学了吗！
对啊!她怎么会不回家呢！
已经开始早自习了，校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师匆匆经过。
李金寒谁都顾不了，也不看路，差点撞了几个低头按着手机键盘一边走着的人，手里资料散了一地，李金寒连道歉也没空，一直跑出校门口。
他向着印象中初中部方向跑去，推开路上所有的行人，横冲直撞，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样跑过去，得跑到什么时候？
急忙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摸出10块钱扔到司机面前，不停地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快一点，再快一点，师傅都觉得自己在开飞机了，李金寒还在催促。
李金寒一边跺着脚，一边给李筱暖打电话，却已经关机了。他只觉得过了一个上午才到初中部门口，用力推开三班的门，不顾台上老师的叱喝，站在讲台上巡视。
没有李筱暖的身影。
“李筱暖是不是在这个班！”他大吼着，眼珠上布满了血丝。
“同学，这里是教室！”老师上来拉李金寒。
“你是不是李筱暖的班主任！”他两手过去抓住面前的男人的肩膀，直抓出两道青痕。他继承了母亲北陆人的基因，长的很高，即便是成年人也还比他略矮一点。
“我是，同学，你冷静一点。”班主任被这样揪着，有些尴尬。
“她人呢！”吼声震天响，引的隔壁老师都过来看。
班主任没有说话，下面的学生也都没有说话，李金寒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一个个低下头拿余光瞄他。
两个老师进来把他往教室外拉，李金寒的手被背在腰上，双脚在地上摩擦，他两臂用力扭曲挣扎，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
两个成年人居然几乎压不住他，只好把他按在走廊的地上。”放开我！”李金寒去撕咬那些按住他的手，脚蹬在墙上不住地掉灰。
“我妹妹去哪了！”整栋教学楼都回荡着他的怒吼，不少学生都跑出来看。
“小寒……”李金寒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父亲站在几个警察中间，寒风吹着父亲的薄皮衣，胡子拉碴的，两唇干裂。
“李筱暖呢！”他冲着那个男人喊着，怒目圆睁。
后来，李金寒坐在警察局的木板床上，被手铐铐着，打了镇静剂，目光涣散地听着警察在一旁念着李筱暖的卷宗，他例行公事地向受害人家人宣读着事实，这是他这每月要处理的众多案件中的一个。
“李筱暖，14周岁，1月28日于学校初中部楼顶跳楼身亡。下身撕裂，有精液残留，嫌疑人毕某已归案，坦诚罪行。”
李金寒全身无力，躺在担架上，天旋地转。
这件案子十分明了，初中生被骗到楼顶，被强奸后跳楼身亡，犯人也供认不韪，于是便快速结案了。
李筱暖年仅14岁，葬在冰冷冷的墓园里。
天上开始下雨，李金寒站在小小的土堆旁，给墓地撑着伞，自己却站在雨里。
雨水落在他头顶，顺着他的衣领流进去，比平时要更凉，他低头，看到肩上有一片雪花。
他没有见过雪，只在网上见过这六角的晶莹剔透的图案，指尖刚刚触碰，就顺着手指化成水，滑到手心里。
南城三十年来第一场雪，纷纷扬扬，混在雨水里，晶莹剔透，落地即化。
墓园里的其他人从伞里伸出手，去触摸着脆弱的晶体。
城里的人都跑出来看，兴奋得四处宣扬：“下雪了！下雪了！”
李金寒浑身湿透了，头发一缕一缕搭在额头上，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亲戚几个人把他抬了回去。
种在两边的紫荆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寒冷的气候，花瓣才展开就零落，混着泥土向下而去，不一会，就连紫红的花色都消失在泥土里。
这场雨雪，只下了一个下午就结束了，空气里只剩下紫荆花似有若无的香味。
后来，初中部门口就盛传了一个每天中午和傍晚徘徊在小卖部门口的恶霸。
他总是在吃饭人最多的时间出现，阴恻恻地站在小卖部门前的角落，看到一个人顺眼就抓到一边，好像从来不需要吃饭一样。
被他找上门的人，不会少钱，也不会被打。
只需要回答两个问题就可以安生地离开。
“你知道李筱暖吗？。”
“谁带她去的楼顶？”
没有谁受到过真的伤害，也就没人去管他，只是进去小卖部的人，都要顶着他狠厉的目光，时间久了，连零食都吃得没什么胃口。
小卖部的老板少赚了不少钱，苦不堪言。
终于有个人主动去找那个恶霸，在他身边说了好一会话，就离开了。
第二天，恶霸就没来了。
只是去买零食饮料的学生进小卖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看看那个角落，总觉得那人还在那里看着自己。
安安听到此处，陈旧的记忆才轰然翻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那个女生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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