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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惊鸿事变


燕府门外好不热闹,燕老将军一生驻守边关军功显赫,也算是旧朝元老,如今功成身退告老回乡,临都城的内达官显贵皆来拜访。

  

纵使燕露微这两日在靖南王府过得并不如意,如今燕府上下焕然一新,燕将军接她回去之时竟也有些不情不愿。

  

陈景夫妇应邀登门拜访,燕老将军正热情洋溢地招呼来宾,见到向来不与他人走动的陈温二人到场,心里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陈景亦是谦和恭敬,“晚辈见过燕将军,此番前来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

  

“想必这位姑娘便是大名鼎鼎的镇北侯之女,当今三王妃。”燕宏见三王妃生得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与那些庸脂俗粉大相径庭,骨相立挺步伐轻盈,看来是个练家子。

  

永宁看出燕将军是个随和豪放之人,作揖行礼道:“燕将军说笑了,家父虽远在晋北不能前来祝贺,也没忘叮嘱小女前来探望,还望燕温两家世代交好,情谊长存。”

  

“难得温侯爷挂念,老夫荣幸之至,倒是温姑娘如此秀外慧中,与我们三殿下当真是天作之合。”永宁谈吐温文尔雅深得燕将军欢心,若微儿也能如她般一身将女之风该多好。

  

三人有说有笑,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燕露微满心妒忌地直跺脚,气冲冲地转身去了后院。

  

燕露微一个人坐在池塘旁闷闷不乐,捡起地上的碎石子朝塘中锦鲤扔去以泄心头之恨。

  

见景哥哥前来她本是欢喜的,可那不识好歹的温永宁竟也跟着来了,父亲明知自己喜欢景哥哥却说他们二人般配!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闺女!

  

不知何时一个女子走到燕露微身后,“燕姑娘这是在干嘛,可别无故伤了池中鱼才是。”

  

燕露微正烦躁着,却有人来说三道四,回过头一看这不是赵将军府上的嫡女赵婳嘛,如今做了二王妃当真是光鲜亮丽不少。“赵姐姐不好好在前院坐着,跑到这处管我来了。”

  

赵婳却一脸关切地坐到她身旁,安抚道:“燕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方才在前院我便瞧你面色不悦,可是碰上了不高兴的事儿?”

  

赵婳向来阿谀献媚,凡是达官显贵的子女她都要上前结交一番,尤其是这样人心脆弱的时候,正是她表现的大好时机。

  

燕露微倒是个没头没脑的东西,见其三言两语抚慰一番便委屈得潸然泪下,“可不就是碰上了蛮横无理之人,微儿初到临都又没有知心朋友,倒只能给人家欺负了。”

  

赵婳见其另有所指,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思索起来,燕露微同燕将军回都不过几日且一直借住在靖南王府上,而王府的温永宁向来嚣张跋扈,想必那蛮横无理之人说的便是温永宁。

  

“燕姑娘说的可是那三王妃温姑娘?”

  

见赵婳戳中了自己的心思,燕露微摸了摸眼泪又掩饰道:“赵姐姐何出此言?”

  

燕露微既然没有否认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赵婳哀声一叹捶了捶腿,“那温永宁与我是妯娌,她的心性脾气你赵姐姐我可是领教过了,仗着自己出身好又嫁进王室,在临都可是出了名的目中无人,若不是她又会是谁?”

  

燕露微神色犹豫,想必是还有些生疏,赵婳又愤愤不平道:“赵姐姐虽没什么本事,说到底也是温永宁的二嫂子,倘若真是她欺负了燕妹妹,赵姐姐说什么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赵婳声情并茂的一番说辞三两下就将这燕露微打动地稀里哗啦,嘟囔着将自己的怨气发泄一通,“还有同她一道的林清筠,说到底只是个庶女,竟也敢在我的面前叫嚣!”

  

“你说什么?林清筠同温永宁是一道的?”赵婳脸色大变,刚才还是委屈求全的模样瞬间气势汹汹,倒是吓了那抽抽嗒嗒的燕露微一跳。

看来静心寺那次便是林清筠报的信儿,若不是她搅了局,自己又怎会被宋贵妃和二殿下说教一通。

  

赵婳见状又连忙安抚,“燕妹妹有所不知,那二人可戏弄得我好苦!”

  

“说到底都是她们使的奸计!”

  

“那温永宁倒是看着风光无限,私底下却是个不守妇道的浪荡女子!”

  

“她竟敢做出对不起景哥哥的事情,倘若他日寻到证据我定要她身败名裂!”

  

二人坐在后院你一言我一语,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已是知心姐妹,若不是赵婳想到陈旻还在前院应酬,怕是今夜也舍不得同燕露微道别。

  

燕府散宴,永宁见那两人挽着胳膊有说有笑当真是难舍难分,突觉后脊发凉哆嗦了一激灵,兴许是傍晚风大,着凉了罢。

  

回府的马车上,永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眼下燕露微搬出了靖南王府,永宁正寻思着如何同陈景开口五日后的七夕节安排。

  

往年的七夕都是她陪着周大傻和清筠一起过,儿时并不觉得不妥,如今看来倒该给他们二人一些独处的空间了。

  

可永宁从未主动邀过男子结伴出游,虽然二人已是夫妻她却还似未出阁的姑娘那般羞涩。

  

“三殿下......”

  

“永宁,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从上了马车陈景便皱眉不展,恍惚间听到永宁唤他又才停顿道:“永宁你说。”

  

永宁见其有要事相商,笑了笑招招手道:“我就是问问还有多远到王府,三殿下你先说吧。”

  

陈景掀起帘子看了看车外,“大约还有两里路,马上就到了。”而后又拉起永宁的手,轻声细语道:“明天我要出城去处理点事务,不过三五日便会回府,你一个人在府中要多加小心,我会让锦翊守在府外护你周全。”

  

永宁眼里流露出一丝失落,不过陈景的脸色已是忧愁无比,断不能再给他徒增烦恼。

  

“三殿下不必担心,我在府中等你回来便是。”

  

举杯邀月,对影三人。

  

坐在花园里的永宁望着长灯不灭的书阁有些出了神,眼看着二人快成婚三月,陈景却一直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其他。

  

想到每年七夕,周大傻总会提前给清筠准备精美的礼物,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心,这才会备上永宁的那份。

  

以前阿娘在时,爹爹同阿娘也恩爱无比,纵使长年在外难以相见,爹爹也会遥寄家书,抽空便回都来看望阿娘。

  

不过帝王之家何来深情,兴许陈景同她的婚约当真只是王侯牵制罢。

  

“宁姑娘不好了!”一大清早丁香便匆匆忙忙跑来敲响了永宁的房门。

  

永宁穿好衣装为其开门,焦急问道:“怎么了丁香。”

  

“是医馆的小药童要见你,估摸着是瑾娘出事儿了!”

  

还未来得及装扮,永宁连忙赶到前殿叫住来回踱步的小阿杏,“阿杏,快说说瑾娘怎么了?”

  

阿杏见到永宁便卸下了情绪,一边讲述着原委一边哇哇大哭,“宁姐姐,师父,师父她出事了......”

  

“五天前是师公的寿辰,师父便动身去了万鸿门祝寿。师父临走前告诉我,如果五天后她还没有回来,务必让我到靖南王府来寻你。”

  

临都到万山不过一日的脚程,瑾娘迟迟未归定是被困在了万鸿门中。可瑾娘是门主的女儿,又是何人会迫害于她。

  

“阿杏你先别哭,这几日就留在府上让丁香姐姐照顾你,宁姐姐这就去替你寻回师父。”永宁擦了擦阿杏脸上的泪珠,抱在怀中慰藉一番。

  

“丁香,这几日阿杏就交给你了,再叫锦翊带几个家丁前去守好医馆,倘若有万鸿门的人来闹事,就说医馆的主人是三殿下便是。”

  

“宁姑娘此番前去定要多加小心。”

  

说罢,永宁换上一身便衣,戴上面纱手持匕首,朝万山方向策马而去。

  

永宁一路快马加鞭,晨时出发夜里便到了万山山脚。

  

永宁儿时瑾娘曾带她上过万山,苏门主向来喜欢热闹,那时的万鸿门总是灯火通明,不少商贩在山脚做着生意,万鸿门也因车马骈阗闻名于江湖。

  

如今却是人烟稀少,灯火阑珊。

  

而且前些日子正是门主的寿辰,这万鸿门怎会这般荒凉无迹,此事还得寻到苏门主问个清楚。

  

永宁将马匹系在山下隐蔽之处,顺着山间小径上了万鸿门。

  

万鸿阁是老阁主的寝屋,房内亮着灯光,可门上映出的身形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想必是瑾娘的哥哥苏朝煦。

  

永宁走上前去叩了叩门,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打听瑾娘的下落,里屋之人应该不会拿她怎么样。

  

“晚辈阿杏是瑾娘的徒弟,深夜叨扰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

  

屋内的男子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才顿住脚步,“姑娘请进。”

  

永宁推门而入,对着苏朝煦行礼道:“晚辈见过师叔,师父曾告知晚辈此番到万山是为了给师公祝寿,如今已过去五日师父依旧未归,晚辈特来询问师父的下落。”

  

苏朝煦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竟能做到悄无声息潜入万鸿门内部,难道苏霜瑾的武功早已到了这等地步。

  

只见他对于此事避而不谈,走到一旁取下挂在墙上的佩剑,“你可认识这把剑?”

  

这是瑾娘的寒霜剑,但下山后瑾娘并不常把它带在身边,永宁也不过见过几次,“这是师父的寒霜剑。”

  

苏朝煦反手将配剑扔在地上,声色俱厉道:“你可知这寒霜剑与其他长剑有何不同?”

  

“此剑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剑柄雕刻霜花纹路,剑身冰冷不可直接触碰,而尖锐的剑锋下暗藏锯齿形似冰霜,故名曰寒霜剑。”

  

苏朝煦见其头头是道,看来这丫头当真是苏霜瑾的徒弟,眼下只能怪她命不好,非要追到万鸿门来寻她那罪该万死的师父。

  

“来人!”苏朝煦一声令下,数十位万鸿门弟子将温永宁团团围住。

  

永宁捡起瑾娘的佩剑连连后退,看来万鸿门内策反之人正是苏朝煦,“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苏朝煦一改轻蔑之态,义形于色地怒指永宁呵斥道:“此人正是万鸿门罪人苏霜瑾的徒弟,将她一举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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