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3章
“来看看吧,你现在的模样。”蔺晨命人抬了一面铜镜过来。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样貌冷俊,身影消瘦的男子,那人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毫不在意。
闭眼定了定神才缓慢开口:“这是个漫长的等待,蔺晨,我需要你给我时间。”
“我知道,你说过的,我也劝过了,但我会了你的心愿。”蔺晨走过去扶他坐下,“这些日子以来你的痛苦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咱们可是要说好了,要想去做你想做的事,目前你得听我的。我让你躺着你就躺着,我让你坐着你就坐着。”蔺晨此人,越是刻不容缓的时候越是没个正形,“还有你那帮兄弟,我已经请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医者来治,药也是用的最好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蔺晨。”
“别,别谢我,我只求你发发善心,别再拖着你这病恹恹的身体去吹冷风了,显得你多精神似的。”蔺晨伸出一只手往前摆了摆,双手插进袖子里,庭园里积了厚厚一层雪,忽的又补一句“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活着回来了。”
“可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日子了。”男子裹紧狐裘起身走到窗口,布满血丝的眼眶起了雾气,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他早已是不归人。
“放心吧,撒出去的网,我非收回大鱼不可,您老就先养伤,今日已是最后一次去毒,看你的样子,嗯,还行。”蔺晨站在他身旁一起看着外面的大雪,“今年的冬天来的真早啊。”
“林姝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做的事不能急躁,琅琊阁悉数听你调配,江湖上的事儿我还是说得上话的。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给你争取时间。”蔺晨拍了拍林姝的肩。
“林殊已经死在梅岭了,从今日起,我是梅长苏。”大风席卷着鹅毛大雪掠过江面,给京陵城带去更刺骨的寒风。
“行了,大家都在这儿下马吧,我知会了这里的县官,他们会安排你们的,这一开始肯定会很难,但是你们都有手有脚只要勤奋,有朝一日一定能重建自己的家。”蒙领队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食物储备递给程玥,“小姑娘,照顾好自己,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蒙领队,你都给我了,那你路上怎么办。”从她到这儿的第一天起,虽然吃了很多苦,可一直都有人在帮助她,面对分别竟生出几分惆怅来,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他们都在尽力的宽慰别人。
“放心吧,我们有专门军营补给的地方。”一行百十号人整装之后,离开了江左。
过了一会儿一个衙官儿带着几个人接收了这群逃难的人,他们被带到了一处收容所,收容所里都是各地逃难过来的,程玥和凤儿一家分到了一个房间,不大点,但能挡风遮雨,还有碳火,有棉被,有窝窝头,跟这大半个月来的风餐露宿比,这里简直是天堂,凤儿一家都高兴坏了。
小程玥的伤一直没怎么好全,再加上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劳累和露天睡雪地,伤情加重,到了收容所,一直高烧不退,旧伤新伤一起发作,当晚就昏迷不醒。
她自己到是不在意,烧就烧吧,一头睡死过去说不定自己就回去了。凤儿爹娘急的不行,好在收容所里有个买草药的江湖郎中,及时救治,当程玥悠悠转醒时,看见破烂的床顶,哦,她还在这儿。
过了几日,收容所里负责分派事务的管事来找凤儿一家,说是县里有个富人家潜了人伢子来买人,问他们愿不愿意去,漂泊了一个多月吃尽了苦头的夫妻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连同女儿一起签了卖身契立马被带走了,程玥因为伤病原因,人伢子看不上,留在了收容所,靠每天两个窝窝头活着,凤儿一家走了之后,管事就把房间腾出来给了另外一大家子人住,小程玥被赶到了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人间,到这儿的第一天程玥就发现了,这里很多孤儿大部分都是在战争中丧失了亲人的小孩儿,他们没有劳动力,每天两个窝窝头,大点的会被排出去做工养着他们,或者有主家看上了直接买走的。像小程玥目前这种情况,病恹恹随时都会挂,时不时还会抓几副药吃吃,那简直就是负担。
一天夜里,几个大点孩子站在程玥床头,眼神来回交流,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一直要死不活的小孩儿不顺眼了,出去做工被扣工钱不说,还得被管事扣钱养着这帮小混蛋。
领头的二话不说,一把拎起程玥丢出了收容所,还扒了她身上御寒的冬衣。
程玥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些,过去二十几年,爸爸妈妈宠爱着,哥哥让着,闺蜜们好的同穿一条裤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她好想家啊。
小程玥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哭着挨过了一夜。
小混沌,烧饼!
豆浆油条嘞~
在一片早餐吆喝声中程玥醒过来,也不知道昨晚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这会子肚子咕咕直叫,伤病没好又饿又累又痛,程玥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极力吞咽着口水,快死吧,快死吧,我要回家,快死吧!
一个买烧饼的货郎从她面前走过,不知道是求生意志还是什么,小程玥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一个烧饼就跑,还没咬上一口就被抓住了,她一边躲一边跑一边告饶,那货郎依旧不放过她,拿着根扁担敲打着程玥后背,顿时眼冒金星倒地不起。她觉得这下应该能死了。
“住手。”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即将落在程玥头上的扁担,“你这老头,这么小的小孩儿也下得去手,来人拿住他。”说罢将那货郎掀出两米远,立刻上来几个人擒住。
“黎刚,她怎么样。”不远处停了一架马车,车里有个冷清的声音询问道。
“晕过去了,这小孩儿浑身是伤。”黎刚蹲下来查看程玥的情况。
马车内的人撩开帘子看了看黎刚脚边的程玥,“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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