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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Chapter.65


  注:上章后半部分重写过

  请大家清缓存重看衔接本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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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5

  好像一晃,  就回到了那年夏天。

  那日她走之前,站在他的面前,窗外柔和的阳光落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  红唇熠熠,嘴角一贯居高临下,略带傲慢的笑容,  用那种非常漫不经心的口气,  对他很轻声地告别:“再见,  小狗。”

  好像她只是在那个夏天路过了他的世界。

  不着痕迹。

  怀野其实没想管她的闲事,毕竟他以前管了太多她有的没的事儿。

  他半倚住吧台一侧,酒保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在清场了,方才倚窗而坐的那对儿男女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雨声益发喧嚣,  厅堂中央那棵巨大的树仿佛一瞬银花骤现,跟着风,  窸窸窣窣地掠过他的耳侧。

  很寂静。

  怀野听到她又喊他“小狗”,  心底不禁冷笑。

  他斜斜地倚着吧台,  长腿慵懒地抻开,拿出一支烟落在唇边,  拿着打火机在掌心敲了两下,  却没点。

  只微微地侧头,  半垂下眸,  看住面色微醺的女人。

  乔稚晚彻底醉了,  这会儿半分力气没有,  一手还握着杯子,  另一手勉强撑住椅子边缘才能支住自己。

  她半挑起双醉眼,  也这么抬眸。迎视上他,  笑了一笑。

  再次向他寻求确认。

  “——是吗弟弟,嗯?”

  就这么对视了小半晌,好似把对方在这四年的变化打量了清楚,怀野这才从她的这笑容上移开了视线。

  他偏头看向窗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手机关机了,别人找不到你,你自己不知道?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

  乔稚晚微微一愣,稍微坐直了身。                        

                            

  她浑身软绵绵的,整个人摇摆一下,她从包里找手机时,动作慌了下,不留神碰到了面前那杯酒。

  迎面倾翻到她的衣服前襟。

  染出了一片殷红。

  怀野只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他也没决定出手帮她或是什么,只兀自低下眸,拿起了打火机,“咔哒——”一声轻响。

  火光明灭的阴影落在他的眼皮。

  一点猩红划过。

  他再次抬眸看向她,眼底的那一点凉意,随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益发深了,问:“有人接你?”

  “……嗯,”她的醉意被酒杯的这动静泼醒了大半,酒气冲鼻而来,不禁微微地皱起了秀眉,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我不知道我的手机关机了……可能没电了吧。”

  这么慌乱。

  是怕来接她的人联系不到她吧。

  怀野没说什么,视线扫过她葱白干净的手指上那枚精致小巧的指环,双手抄回口袋,嗓音疏倦:“这儿都没什么人了,找个办法给手机充下电吧,我先走了。”

  说完。

  他转身离开。

  “……等一下。”

  乔稚晚忽然在他身后出声。

  怀野停了下脚步。

  回头。

  烟气缭绕,青白色的雾腾起,他的下颌线被勾得虚虚绕绕的,眉眼的棱角都柔化不少。

  脖颈上的那只张牙舞爪的野鹫也仿佛陷入了长眠。

  乔稚晚身上的白色小香风披肩的前襟,已经染上了一大块儿难看的红酒渍,方才泼的太狠,都渗进了她的裙子的领口里去。

  点点滴滴的殷红沾惹在她白皙的皮肤。

  黏腻异常。

  她的眉心轻拧,似乎很不愿开口提及自己的窘况。                        

                            

  但她在他面前也没少狼狈过,她一向也不是个冒失的人,也许真的是今晚喝了太多了。

  现在借由自己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她看着他,张了张唇:

  “……帮帮忙。”

  怀野这一瞬间萌生了嘲讽的冲动。

  他的嘴角扬起,有点儿恶劣地笑了,看笑话似得看着她,不大客气地说:“找我给你帮忙,就这么顺口?我如果继续跟你装不认识呢。  ”

  乔稚晚看着他,唇微启。

  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她找了一圈儿没在包里找到纸巾,吧台附近也被保洁人员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她总不能这么湿哒哒地走出去。

  实在有点太狼狈了。

  “我会给我的朋友帮忙,”怀野看着她,继续用那种恶劣至极又带着轻嘲的口气说,“但我和姐姐又不是朋友。”

  “——我就想让你帮我找点东西擦一下,”乔稚晚有点不耐烦了,“你一定要这样吗。”

  “哦,”怀野又笑了,“那不还是要我帮帮你?”

  “……”

  乔稚晚不想再同他多说了,彻底没了耐心,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瞬间的抽身,酒意汹汹地直冲天灵盖,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儿又栽回座位,勉强扶住面前的吧台才站稳。

  她不打算与他像方才一样调笑,也不准备继续恳求他帮助自己。

  开始四下搜寻有没有能解决她当下困难的东西。

  一张纸巾就好。

  但她实在喝太多了,脚跟都软,头顶的光落下来,登时头昏脑涨的,她这么站起来,正要向一边走。

  忽然察觉,他接近了她。

  仍然是那阵清爽的薄荷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碰面了这几次,她对他的感觉,自然是陌生和熟悉交杂着的——但总是熟悉的感觉更多一些。

  他和他的乐队如今名气在外,她像他这样年纪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享受光芒簇拥和外界的审视。

  但他好像没太多的变化。

  依然如此随性散漫,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她了解过一些他的传闻,据说他这人除了演出,平时很低调。

  也没像那些早早成名的人一般肆意地挥金如土,就是这薄荷味儿的沐浴露的香气,廉价清爽的像是夏日的风,伸出手,随手可得,她轻轻一嗅,扑鼻沁心。

  面前一堵人墙结结实实地拦住了她。

  以至于她后退一步,差点被高脚椅绊到栽回去。

  她身体向后一沉,半个人失了控,往后跌去的一刹那,左手的手腕儿被他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了。

  看不清他手背的纹身是什么。

  但好似野蛮的藤蔓,肆意生长,和他的气息一同,死死地缠绕住了她。

  她几乎是被他这么拉到他的身前的。

  牢牢地撞入了他的怀中。

  他穿黑色衣服,都不介意她身上的红酒渍会弄脏他,只这么捏住了她的手腕儿,淡淡缕缕的薄荷香气和烟草味道倾压下来。

  那双黢黑好看的眸子攫住了她,下巴却依然倨傲地半扬着,唇角一点肆意不羁的笑容,很是得逞:

  “一般呢,要我给不怎么熟悉的人帮忙,求我一句就好了,”他戏谑地说,“你呢,不求求我?”

  “……”

  这什么人?

  乔稚晚简直又气又笑,对他这副无理取闹的模样熟悉无比,她执拗地扭着自己的手腕儿,妄图挣脱他。                        

                            

  他也没勉强,反而在她施力的一刻故意地松了手。

  于是她整个人被身体后倾的力道甩着,一屁股就栽到了座位里,疼得她皮肉发麻,都暗暗地嘶了气。

  她这样狼狈了,好像才满足了自己恶作剧一般的报复心,怀野笑着觑了她一眼,说:“等着。”

  他说完,背过身,径直走到了吧台的另一侧。

  直接进去了。

  那里面还有收银机什么的这里的私人设备,保洁人员和刚才的酒保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乔稚晚见他那么大喇喇地走进去,她张了张唇,想制止:“喂……你别直接走进去啊。”

  怀野听见了,只抬眼看了她一眼。

  依然我行我素,大摇大摆。

  他这个人……

  这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

  如果是以前的他,哪怕她今晚缺钱了,他可能也会大摇大摆地进去,带着她当一次午夜卷款潜逃的江洋大盗,搞定一笔就飞之夭夭。

  但他没有。

  几年过去,他终究是成长了不少,又因了现在专门搞乐队了,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眼皮之下,行事多少有收敛。

  乔稚晚也不知道自己幻想什么,想到那场景不禁心底暗暗发笑,一夜左右逢源的疲倦这才有所舒缓。

  直到他把纸巾从吧台后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懒洋洋地拉长声调“喂——”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怀野随手把那沓纸巾扔她面前,“擦吧。”

  乔稚晚迎上他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目光,拿过来,还颇有点儿赌气地说:“刚才还不是让我求你?突然这么乖?”

  怀野轻嗤,懒得跟她计较。

  别开目光,不再看她了。

  他的视线落在吧台各种精致又奇形怪状的酒杯上,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看,观察观察。                        

                            

  余光透过玻璃,虚虚幻幻的光影倒映出她撩开披肩卷发的动作,展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每个动作优雅标志,如她在舞台上拉琴那般翩跹动人,侧脸清冷,眉眼因了酒意染上一层朦胧的媚色。

  酒渍彻底干涸了,擦不掉了。

  她又去擦胸口的。

  裙子领口不高,那点点滴滴的殷红映在她雪白的皮肤,多了丝野性的美感,一湾莹莹绕绕,欲语还休。

  怀野观察着一个锥形高脚杯的雕花杯底,乔稚晚看他那么入神,兀自清理自己,忽然问:“你回去上学了吗?”

  “什么时候。”

  他反问她。

  “就是……我走以后。”

  她说。

  “你走以后,”他听到她这个说法,忽然笑了,沿着那弯弯绕绕的雕纹打量,轻轻地“嗯”了声,回答,“是啊。”

  “读高三?”

  她问。

  “嗯。”

  他答的简洁。

  “然后考上大学了,”她说着,衷心地为他开心,“那你肯定很聪明,重新读了一年就考上了,真不错。”

  怀野闻言一笑,有点不屑:“我本来就不笨,好吗,你以为谁都像你。”

  “你说谁笨。”

  二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

  好像先前的,今晚的那些隔阂,都不见了踪影。

  披肩脏了彻底不能穿了,乔稚晚如此只单穿一条领口殷了酒渍的白色吊带连衣裙。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总有点寒了。

  她瞥到他领口的那枚吉他拨片形状的吊坠,心下还是有点在意,如此没了其他外人,她顿了下,说:“之前我说,你的乐队正式成立的时候我会送你礼物,我把东西寄到了丁满家的店里,但我回国发现他家店好像不开了,所以你有没有收……”                        

                            

  正此时。

  一串儿脚步声,匆匆地从外面飘进来。

  迎面就是许颂柏风尘仆仆的身影,斯文的男人脸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焦躁,语气也十分焦灼:

  “——Joanna,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怀野闻声转头,看到了来人。

  微微挑了下眉梢。

  “哒——”的声轻响。

  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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