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爱你啊
沈遇清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若不是这次直面伤口，还不知道结痂的伤疤下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时间是把锋利的刀，磨灭了痛感，也消磨了他本该缠绵的爱意。
之前的生活，对林菀菀而言，无异于活在地狱里。
而现在。她要逃离这个地狱，逃离……他的身边。
"菀菀，"沈遇清听见自己的声音痛苦，最后一次地请求她，"……留下来。"
他明白了，可太迟了。
就算是地狱又如何，失去她的那一年里，和生活在地狱有什么分别？
"沈遇清，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林菀菀低头，就如同曾经他看向她的眼神，冷漠嘲讽，"既然如此，你凭什么留我？"
"我不准！"沈遇清忽然拉住她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冷漠可怖。"林菀菀，你是我的！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忽然，婚礼现场涌出一大群黑衣人。林菀菀和风秋白瞬间被包围，宛如两个孤立无援的岛。
"秋白，"林菀菀握住风秋白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从认识他开始，好像她一直都在给他添麻烦。
"菀菀，永远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风秋白反握住她，"是我决定帮你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的世界第一次出现温暖。做你想做的。菀菀，我永远在你背后。"
风秋白紧握的手里传来点点热量，林菀菀忽然热泪盈眶。
她也可以被别人这样坚定地信任。
"林菀菀，过来！"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沈遇清的眼里燃烧起熊熊烈火。
在这场婚礼中，他才是新郎，而林菀菀是他的新娘。
可是，林菀菀看向风秋白的的眼神里满是信任。那是他从未得到的东西。他们之间树立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墙，将他们二人圈在其中，他们所有人都是配角。
包括他这个所谓的新郎。
本不该是这样的。
"林、菀、菀！"沈遇清一把拉住林菀菀，把她拖出门外。
"菀菀！"风秋白唤她，被一群保镖拦住。在高大的保镖面前，风秋白显得如此弱小。
沈遇清决绝地拉着林菀菀往前走，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的力量差距在此刻如此明显。林菀菀居然一时之间无法挣脱，只能回头给风秋白一个安心的眼神。
"别担心。哥。"只来得及给他一个眼神，然后林菀菀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沈遇清拉着林菀菀的力气很大，也很重。他心里无由来的冒出一股火气。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他无法忍受林菀菀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哪怕是个眼神也不行。
他好像忽然又回到了那天。他失去她的那天。
她被林蕊带去悬崖边的时候，出门还有保镖暗中跟着。沈遇清本来没料到林蕊会动手的，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想救林菀菀，却根本来不及。
他只能看着她掉进深渊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的心，仿佛被生生掏走一般。
有多疼。
他抿了抿嘴唇，默不作声地拉扯她走了好长一段，直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放手！"林菀菀猛地甩开他。沈遇清一时不察，居然被她甩开了。
"林菀菀。"沈遇清捏着拳头，双目欲裂地紧盯着她。林菀菀几乎以为他要打她。可是没有。沈遇清一拳头砸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
"砰！"柱子应声而碎，裂出一条条纹路。
碎木遍布视线，林菀菀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暴力吓住了。片刻后，看着他冷冷道："怎么？沈遇清，你又想打我吗？"
"你明明……"沈遇清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痛苦地低下头去。
林菀菀没有听见他说的后半句，想也不想地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什么时候打过我？"林菀菀冷笑一声。"你都不知道这满身烟疤，哥换了几个医生，做了几天才结束手术。"
沈遇清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这句话卡在嘴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沈遇清垂下头，一向充满自信与自负的眼里此刻空洞无光。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但这一次。面对林菀菀冷漠怨恨的眼神，他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重复着苍白的"对不起"。
"沈总居然给我道歉？"林菀菀冷笑一声。"我把自己送到你面前任你糟蹋都没能换得你一句喜欢，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沈遇清的身子晃了一下。
杀人何须诛心。
她的声音还在耳畔继续，"你以前说我这条贱命配不上给林蕊陪葬，现在我好不容易把命抵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沈遇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一向巧舌如簧，在生意场上无往而不利的沈遇清面对指责头一回觉得口干舌燥，连一个简单的字符都觉得难以启齿。
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菀菀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怨恨。
"菀菀，我只要一个机会。"沈遇清试图去握她的手，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林菀菀心里一颤。觉得沈遇清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诀别。但是一想到风秋白还在他手中，她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
"没有机会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不要再爱上你。"
黑夜像一头巨大的猛兽。吞噬了这一切。
你明明……是爱我的。
……
为什么突然，突然就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
还是他伤她太深，所以终于有了报应。
天色晦暗。阴沉的雨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落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很快浸湿了沈遇清的礼服。
雨水打在身上，就像是被人抽了几鞭子，抽在已经结痂却被人再次掀开的伤口上。
好疼啊，林菀菀。
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沈遇清有点失去了神智。
他紧紧抱住林菀菀，哑声道："……当初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你怨了我这么多年。"
林菀菀被他说得心神撼动，看见他手上的血止不住一般混着雨水往下流。一言不发地伸手去帮他止血。
沈遇清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这一次必须告诉你，我知道你不信，但是……"
但是我想到我可能要再次失去你了，一年两年，一辈子重复在没有你的噩梦里。
在失去她的那一年里，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这一幕的发生。他梦见自己没有把林蕊接回来，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他梦见自己一直守在林菀菀的身边，在她醒来的时候陪着她，在她睡着的时候守护她。
她虽然没有了眼睛，但是他可以做她的眼睛。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生活下去，他还能听见她恨他怨他。
……无数次，他从噩梦中醒来。噩梦里，林菀菀用怨恨冷漠的眼神望着他，他的心口巨痛，痛得怎么也睡不着。起床去阳台上抽烟。他想，再快一点就好了，差一点就能抓住她了。无数次前行在灰蒙蒙的大路上，哪里都没有你。
"……所以，我还是想最后一次告诉你。"
我爱你啊，菀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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