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不配
我发了疯一般捡起地上的那些信件，每一封上面的字都是齐柳的笔迹，可是这些信件为什么会在沈惊鸿的手里。
明明，我全都烧了！
不可能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展开了其中一张信纸一一辨认，上面的的确是齐柳的笔迹，齐柳惯用的行楷，笔锋落处与旁人不同。
我怅然丢下了信纸，抬头望向沈惊鸿，问道：“你从何处，得到这些信？你不可能得到这些信，这些我早就……”
沈惊鸿冷眼看着我，似笑非笑。
“这些信早就被你烧了，一封不留是吗？你以为你和齐柳的事无人知晓是吗？没错，那些信你的确已经全部烧毁了，三个月前，我离开应安的第二日，你与齐柳相约在青云寺见面，齐柳将这些信交还于你，你将这些在青云寺全烧了。”
我重重咳了一声，扶着椅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惊鸿。
为什么，他会知晓这些？
我与齐柳见面，从来隐秘，而且我们早就不联络了，那次也是齐柳约了我，说是有要事，我才去了青云寺，不料是齐柳要将旧日书信还给我。
我万万没想到，齐柳将那些书信留了这么久。
那些书信于我，也只是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我索性在青云寺里一把火烧了，明明，无人知晓这些的，那日我是等这些信件全部烧完了，才独自一人离开了青云寺。
小棠也被我打发去买平安符了，北宁侯府不可能有人跟着我。
“沈惊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沈惊鸿倏然一笑，眸色戏谑，“陆含春，你怕了还是心虚了？”
我大喊道：“沈惊鸿，你跟踪我？我和齐柳的确相识，我没有告诉你，但这都不重要，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我为什么要救他，我可以解释。”
沈惊鸿漠然撇开了头，不再看我，头也不回走到了门边，说道：“那些信件早就烧毁了，你做事很谨慎。至于跟踪，我沈惊鸿不屑于做这样的事。齐柳是容宁公主的驸马，他们夫妻关系却并不和睦，容宁公主派人监视齐柳，却意外监视到了你与齐柳私会。”
“公主在齐柳的地方搜出了一封书信，虽然齐柳没写明那封信是给谁的，可信中言辞凿凿，皆是景盛二年的季陵城，我的娘子，这难道与你无关吗？”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为什么齐柳还会留了一封信？
他从未给我写过关于景盛二年的信……
沈惊鸿打开门，风雨袭来，吹乱了他的衣角，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我们之间，似乎建起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屏障。
“公主盛怒，打断了齐柳写字的右手，他那一手名动天下的行楷，怕是再也写不出来了。容宁公主将此事告知了母亲，此事被惊鹄意外听到，飞鸽传书与我，我提前回京才拦住了母亲发落你。”
我扶着桌子，哑然失笑。
原来一个月前，婆婆不知为何见我便恼怒，让我去跪祠堂，是因为此事。
我跪了几日祠堂，婆婆来寻我，身后当时还跟着几个沈家长辈许多粗使婆子，气势汹汹，我不知道发生了何时，便被突然冲出的沈惊鹄带着往前堂跑，便正巧撞见了风尘仆仆提前回京的沈惊鸿。
我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只是满心欢喜，想对沈惊鸿说，你看你真是我的救星，知道母亲又要罚我，便忽然从天而降要救我出水火，却没想到，直等到他一句和离。
我缓步走到了沈惊鸿面前，背后是风雨落在身上，明明是寒意浓浓，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
我抓着沈惊鸿的手，问他：“沈惊鸿，只是一封信，只是容宁公主的片面之词，你就相信我与齐柳有私情？我们朝夕相处，你难道真的觉得，我从来只是虚情假意？”
“母亲从来不喜我，我可以理解母亲在听了容宁公主的话之后，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认为我做出了有损沈家门风的事。可是我不能理解你也是如此……你不会相信的，你若是相信你何必快马加鞭赶回来救我？”
我迫切地希望沈惊鸿可以给我一点回应，我抓着他，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可是，沈惊鸿却说：“是啊，我赶回来，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刚才的那些信，根本不是齐柳写的，只是我找了几个模仿齐柳字迹像的人写的，里面的内容都是些胡编乱造之言，若不是你心神俱乱，你一定可以分辨出来，但是你没认出来——陆含春，你在我面前，有几时，会如此慌乱？”
“四年相识，三年夫妻，你我不过如此，你何时为了慌乱至此？容宁公主的同胞姐姐和亲西秦，容宁公主在陛下面前十分得宠，她既然已经断了齐柳的手，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容宁公主要你死，我会保下你。但北宁侯府容不下你了，你我和离之后，我送你离开应安。若你不远离去，那就好好待在春煦山庄，那是我祖母曾经的山庄，先帝特赐，容宁公主不会闯进山庄杀你。陆含春，夫妻一场，我对你仁至义尽，这些时日，我的耐心也耗尽了，若你不愿好聚好散和离，三日之后，我给你一封休书。”
沈惊鸿走进了雨中，我头脑昏昏沉沉，望见他被雨幕模糊的背景，不由便追了上去，可是在抓到他的时候，却被沈惊鸿狠狠甩开了，我整个人一下子摔在了青石板上，大雨砸在身上，心口撕裂的痛楚弥漫开，我却咬牙挣扎着爬起，想要抓住沈惊鸿。
我可以解释一切，那些我想藏一辈子的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他。
但在我触碰到他冰冷憎恶的目光时，我忽然被冻住了。
“陆含春，滚出北宁侯府，北宁侯夫人这个位置，你不配。”
我抓住了他的衣袖，却听到头顶冰冷的声音传来。
“陆含春，我当初为了你，放弃了领兵出征，建功立业，重振北宁侯府的机会，如今看来，的确可笑至极。”
惊雷划破天际，照裂一片晦暗苍穹，我还是没能抓住沈惊鸿的衣袖。
闭上眼的那刻，我听到了小棠的哭喊声。
“快来人，来人，夫人流了好多血，大夫，侯爷，侯爷你快看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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