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含春,他想杀了你
错金莲对弹琵琶的人指法要求很高,因为音调的变化太多。就算是再擅长的人,如果不长期弹的话,也是会弹错的。
这曲子听过的人的确少,不仅因为胡月娘早逝,还因为当初将这首南曲改成北曲的人,便是我父亲虞游。
父亲擅书,也擅乐器,尤其精通琵琶。
当年他改这首曲子的时候,我几乎日日听他弹。
……
错金莲的曲子响起,金柳儿和苏舞姬都愣了一下,金柳儿有些意外,却很快就回了神。
长剑凌空,月下倩影,婀娜生姿。
曲子越来越急,苏舞姬和金柳儿竟然也跳得不相上下,不过金柳儿处处想压苏舞姬一头,剑舞气势要更凌厉一些,苏舞姬渐渐有些落于下风。
就在金柳儿得意之际,却忽然一剑舞错了方向,和苏舞姬的剑打在了一起,苏舞姬躲开了剑绕开。
金柳儿迟疑了一下,脚下步伐却乱了,被苏舞姬寻到空处挤到了一边,一下子舞蹈全乱了。
我没有注意到,错金莲正弹到要紧处,冷不防听到背后暖娘一声尖叫。
我一下子勾断了一根弦,指尖被琴弦弄伤,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我才发现,金柳儿的剑竟然刺到了我的面前,只差一点便要刺到我的眼睛上。
但是被一支杯子砸开了。
那剑在我眼睛从金柳儿手中掉下,狠狠砸在了我的裙子上。
我后知后觉,心头一滞,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想杀我们家姑娘吗?”
暖娘急的都结巴了,连忙跑到了我身边,抓起地上的剑就对准了金柳儿,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金柳儿也愣住了,捂着自己的手腕回头看向众人。
慕容平坐正了身子,却没说话。
裴翰林也一脸茫然,但是沈惊鸿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他面前的桌上,喝酒的杯子不见了。
想来也是,刚才那样千钧一发,在场只有他的身手能够拦下那剑。
只是……
我与金柳儿并无仇,她就算有些厌恶我也不应当想杀我,杀了我她自己也难逃一死。
金柳儿双眼泛红,委屈道:“沈将军,我方才不是有意的。只是她突然弹错了曲子,我那舞一时间停不下来,脚步乱了,所以那一剑才刺错了方向对准了她。”
金柳儿说着,恼火地瞪向我:“你不会弹便不要弹,何必逞强!”
沈惊鸿看了我片刻,却问向苏舞姬:“寒春姑娘弹错了?”
苏舞姬微怔,走上前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半响才咬牙道:“寒春姑娘弹地,的确与我以往听到的不同。但这错金莲原本会的人就少,各种版本也不少,许是寒春姑娘学的是另外一个版本的错金莲。”
金柳儿:“这世上便只有胡月娘用的才是错金莲,其他那些不入流的版本,谁没事去学这个?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跳舞,和王九娘一般想让我出丑才故意弹错!”
王九娘是先前吹笛子的那位姑娘。
我自然没弹错,只是可能弹的的确不是胡月娘那个后来广为人知的那一版错金莲。
正欲辩解,却听沈惊鸿道:“她没弹错,胡月娘当年入宫献舞,宫中乐师弹的也是她刚才的那首错金莲。”
金柳儿:“不可能,我是跟胡月娘学过……”
沈惊鸿:“胡月娘原来跳得那支,陛下觉得杀气太重,过于凌厉,欣赏起来不够漂亮,所以让宫中乐师改了几处,胡月娘出后宫跳的,是改过之后的。她弹的,是之前的。虞游改的那曲错金莲。”
金柳儿:“这怎么可能……”
裴翰林这时恍然大悟,道:“的确如此,老夫都忘记了,当年胡月娘献舞,我也曾在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沈将军不亏做过礼部侍郎,竟然对这些了如指掌。”
沈惊鸿看着我,我擦掉了指尖的血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头顶落下沈惊鸿微微低哑的声音:“只是,对虞游好奇,这两年,多了解了一些。”
……
在场的人大约也知道虞家的事情,立刻有人插科打诨,将此事揭过。
裴翰林便道:“我看寒春姑娘的手受伤了,不如就别弹了。”
慕容平笑道:“甚好,我听姑娘的琵琶弹得极妙,想请教姑娘一二,不知道是否有幸请寒春姑娘同饮一杯?”
我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弹,抱着琵琶起身走向慕容平,经过沈惊鸿时,却被他拉住了手。
我回头,弯起唇角,“沈将军,琵琶弹得不好,让您扫兴了。方才还要多谢您掷杯相救,我敬您一杯。”
我说着,将琵琶交给身后的暖娘,从下人手中取过一杯酒,笑着喝光了。
趁着沈惊鸿出神,我快步走到了慕容平身边。
慕容平抬眼看着我,丹凤眼中满是戏谑,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拉到了他身前,我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他怀中。
这姿势过于亲密,我有些不适想要起身,慕容平的手却按在了我的肩头。
“不要动,沈惊鸿在看你。”
“所以呢?”
不用慕容平说,我也能感觉到沈惊鸿在看我。
那目光灼然,温度一点点升高,似要将我烧起来。
慕容平低头,贴着我的鬓角,轻声道:“我说得不错,你对他来说仍旧是不同的。但是,寒春你要记得,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要想彻底抓住他,让他对你毫无芥蒂,你就必须欲擒故纵,让他心思时刻都被你调动。”
“他知道你就是那个陆含春,所以看到你在我怀里就更为震怒。含春,我觉得他现在想杀了你。”
我抬眸,干脆枕在了慕容平的肩头,视线越过金柳儿看向沈惊鸿,对上他灼然却幽深的目光,浅浅笑了。
“我信沈惊鸿想杀了我,只是尚书令不怕如此玩过了火,你见过我,如今却如此淡然与我饮酒,沈惊鸿肯定会怀疑你我的关系。”
慕容平拿起桌上的酒杯斟满,一杯递到了我的唇边,道:“他若知道了便更好,最好,陛下也知道。”
我抬手接过酒杯,看着酒中的月亮,淡淡道:“你想让离间陛下和沈惊鸿?”
慕容平看我,目光幽冷:“寒春,一枚棋子要活得长久,便不要想太多。”
我低头,饮下了酒。
腹中一片火烧,心口微微有些刺痛。
自从得了心疾,连酒也喝不得了。喝一次,倒似乎要去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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