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
寒气森然的冰域上，一柄剑高速旋转着，剑身散发着蓝色和白色的灵气，随着它旋转的动作，发出类似挣扎的嗡鸣声。
而在剑的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衣，满头白发，气质高冷如神祇，神圣冰冷不可侵的男人，此时却似乎失了神，一双眼中黑气氤氲，那浅浅皱起的眉头上，依稀可以看见汗珠点点。
扈瑜现在自觉不妙。
虽然自己未曾接触过万年镜月玉，可是现在这煞气森然的感觉，绝不是修剑该有的。
至少素娄在告诉他，它很痛苦。
好在这段感觉没持续多久，禁锢着他的力量就已经消失。扈瑜狼狈地单膝下跪，一口血吐出，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急忙抬眼，入眼的，是那早已出现缺口的剑。
扈瑜瞳孔紧缩，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忍住周身传来的刺痛感，调动灵力将素娄吸了回来。
只见剑身暗淡，似乎再用力一点，它便能完全碎开来。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剑仙吗？怎么如此狼狈？”就在此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妖媚的声音。
那声音雌雄莫辨，娇柔又低沉，柔媚又磁性。
反正听得顾绾绾恨不得掏出手帕来擦鼻血
——妖孽美人音！
而拥有这个声音的人，实打实地是个男人。他身着青绿色衣裳，布料流光溢彩，一看就是好东西。而在衣裳的外面，还有整片的皮毛，洁白似雪。
还不等顾绾绾惊叹，那男子身形又突然变化，变作更加娇小玲珑地女子模样，就连她身上的衣裳，都化作青色长裙，明媚又可爱。
变化都在眨眼间，使得顾绾绾目瞪口呆。
而站在他对面的扈瑜，却不见任何情绪波动。一身白衣，气质高冷，飘飘欲仙，不染凡尘。
可对比一下，还是显得有些穷酸。
原著诚不欺我，无上剑渊乃修真界第一穷。
至于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大佬，顾绾绾虽然没看见他的模样，但变男变女的特性，再加上系统的提示，想也不用想，来人是蒲州山妖王隆宜年。
不过，这个妖王不是该后面出现吗？
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还是说，是因为顾绾绾没有和扈瑜妖精打架，提前找到镜月玉，所以蝴蝶翅膀扇动，把妖王给扇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顾绾绾心下更冷。
——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她所掌握的原书剧情，帮不了她太多。
更何况她也没掌握太多剧情。
顾绾绾需要在剧情崩的亲妈都不认识之前，尽快建立优势，别的不说，至少能保住自己牡丹花的身份。
顾绾绾不无担心地想，结果就在这时候，听见了隆宜年的声音。
“扈瑜，你伤我心脏之时，可有想过今日？”
顾绾绾急忙抛去脑海里那些内容，支楞起耳朵来听八卦。
扈瑜已经擦去嘴角血迹，他面色虽白，气节未失，此杀气翻涌，叫他衣袍无风自动：“你还没死。”
那一副正义的模样，叫隆宜年不悦至极。他长眼瞥过扈瑜的剑，心中把握更重，想起千年来所受的折辱，隆宜年又看向半边身子都冻住的顾绾绾，笑着问道：“听闻剑仙太上忘情，如此美人在侧，居然也不多加保护。”
想起曾经的事情，他不无轻蔑地冷笑：“倒是和千年前一般。”
只听得这句话还未落下，扈瑜便爆发出惊天杀意。在他身侧的寒冰飞速旋转，以满天冰雨姿态，密密麻麻刺向隆宜年。
隆宜年却头都不回，而是缓缓走向旁边的女子。
身后冰雨被绿色藤蔓尽数拦下，隆宜年也在此时，用食指勾起顾绾绾的下巴，轻蔑地笑道：“许久不见，剑仙口味变了不少呀。”
随后又笑着看向负伤的扈瑜，轻笑道：“据说合欢宗女修滋味很好，剑仙可曾品尝过？”她不给扈瑜说话的机会，随后又轻笑，“不知素娄知道，会不会伤心。毕竟她当年可是以一命，才换得你残喘至今。”
顾绾绾屏住呼吸，紧张地心中砰砰砰直跳。世界上最幸福的是什么，就是上一秒自己好像顺着气味，摸到瓜田。只是瓜田周围布满荆棘栅栏，自己过不去。
可下一秒，就有人捧着新鲜的瓜，送到自己面前来。
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只是听隆宜年这口吻，扈瑜故人已经死了？
还是为了保护扈瑜死掉的？
好像还是被隆宜年杀的？
这是她不花钱就能听到的吗？
顾绾绾恨不得捧着瓜子，磕到嘴皮子都秃噜掉。可偏偏自己被冻着，又无法看扈瑜反应，就只能好声好气地问隆宜年：“大美人，你将我放开好不好。”
隆宜年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女修士冻得脸色青紫，眼中闪过玩味的色彩。
秘境外的小子可是说，眼前的女子修为高深。
隆宜年眼眸中金光闪过，所见的景象，便开始变化。
天地被分为不同的色彩，它们像是水一般，都齐齐地朝女修士流动。它们在丹田处汇聚，随后流往全身，看起来应当是极富有生命力的一幕，可隆宜年却蹙眉。
——这个女修，体内竟然没有灵骨。
只要是修真之人，就算资质再平庸，体内也会有灵骨，只是纯度与大小有区别罢了。
天赋绝佳之人，如无上剑渊的惊鸿仙子，剑骨自成，那边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修真苗子。
而天赋稀烂的人，隆宜年这么多年，也曾遇见过几个。他们体内灵骨斑驳，几乎不能吸收灵气，而他们的修为，终其一生，也只能留在练气一层，不得进一步。
可眼前的女子，体内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她又实实在在的，是个练气三层！
这个发现，叫隆宜年来了兴趣，“没有灵骨，却能修练。”她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夺舍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遇见过。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壳子里，住的是什么东西。
而且，合欢宗修炼讲究势均力敌。与她双修的人，修为不能相差太多，否则修为不会增长，反倒可能会折损。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查验一番，那老妖怪的修为如何。
不巧，远处正好有一个扈瑜。
隆宜年心情大好，她手一挥，灵力便破开寒冰，将冻得硬邦邦的顾绾绾，像拔萝卜似的从冰里拔出去。
她围在顾绾绾的身边，笑得不怀好意。一双手也没闲着，亲昵地抚摸着顾绾绾的脸颊，语气暧昧地问扈瑜：“想来这么多年来，剑仙都未尝过女子滋味。不如，叫本王助你？”
“正好这女子姿色不错，入剑仙帐下，也不算得辱没了剑仙。”
看见扈瑜脸色越加难看，隆宜年更加开心，还极为贴心地说：“只可惜，她是合欢宗之人，比之狐妖，还声名狼藉。但剑仙不必担心，带你尝尽欢喜滋味，本王便委屈一点，替你善后。”
“死！”扈瑜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却不是因为隆宜年说的话，而是因为他与素娄同体，感素娄所感。
那妖女果然是受隆宜年指示，否则素娄怎么会如此痛苦？
扈瑜压下喉咙里的血迹，不顾后果的，用灵力去温养素娄。对自己的伤，却置之不理。
隆宜年自然知道扈瑜的小动作，她只当对方在垂死挣扎，还不忘用灵力将女子身侧的寒冰消去些，尖长的手指划过顾绾绾的下巴，轻轻挑起，轻佻又放荡。
等顾绾绾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已经变成男人。他眼神暧昧，手已经抚摸上顾绾绾的肩膀，只要隆宜年愿意，那女子此刻便已经不着寸缕。
还没来得及动作，就看见眼前女子满脸痛心疾首。
紧接着，她说话了，“老子纯爱战神，一刀一个牛头人。”
顾绾绾是真的没想到，这隆宜年浓眉大眼的，居然思想如此龌龊！
听听，他都说了什么话？
叫自己去帮扈瑜增添经验不说，他还会贴心善后。
这不就是先奸后杀？！
畜生！
在此人的眼里，自己好像是不值一提的草芥。只要他愿意，想如何处置自己都行。
这让来自于现代社会的顾绾绾接受无能。
她厌恶地盯着动作轻佻放浪的男子，不再觉得他眉眼深情，而是有一堆三字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什么下头男，呸！
顾绾绾的厌恶是如此明显，叫隆宜年真真切切地察觉到眼前女子对他的不喜。
他身为妖王，不喜欢他的，都得死。
之前还想让她舒服死去，至少死前，能和扈瑜睡一觉。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隆宜年残忍一笑，手上青绿色的灵气凝聚。那丝丝灵力像是一把小刀子，从顾绾绾的皮肤渗入，过不了多久的时候，眼前这女孩子，就会凄惨死去。
他讥讽地看着顾绾绾，像是拔掉路边的小草那般，漫不经心。
结果，顾绾绾在他的注视下，打了个喷嚏。
“……”隆宜年蹙眉，自己好歹是大乘后期的修士，只是一根发丝，都能压死眼前的人。还是说，她体内有什么秘密？
隆宜年认真了些，他眼中金光再现，只见方才还空空荡荡的体内，现在正慢慢出现蓝色的细小骨头。
那骨头实在是小，充其量还是个婴儿大小。可骨头重塑速度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有两岁孩童大小。
看得隆宜年心头大震。
如果不快些阻拦的话，等这老妖怪灵骨重塑，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变故。
隆宜年不再犹豫，纤细的手指化作藤蔓，藤蔓上泛着青绿色的光，只是抬手的瞬间，眼前的冰面便向两边开裂，天塌地陷。
“你在做什么？”扈瑜看着隆宜年对着顾绾绾举起树杈子，觉得莫名。
作为隆宜年的死对头，扈瑜知道他树杈子的杀伤力，可以轻易划破任何神兵利器。就连素娄剑残破如此，也是拜他树杈子所赐。
平日里隆宜年宝贝得不行，可现在，居然拿出来对着一个合欢宗修士。
隆宜年却头都不回，抬手挥断了眼前女子脚下连着的线。
顾绾绾只觉得自己的经脉处传来剧痛，叫她不住蜷缩颤抖，也不知道眼前的下头男做了什么，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痛苦呜咽。
扈瑜看见那双狐狸眼闭上，连带着人也渐渐冰冷，不剩一点气息。不知为何，心头还有些怅然，可下一刻，从素娄剑传来的剧痛，又叫他眉目冰冷。
合欢宗之人，死有余辜。
隆宜年，也该死！
他握住素娄，恐怖的剑意从他身上爆发。素娄发出阵阵嗡鸣，叫他俩脚下的寒冰，碎成渣渣，四处飞溅。
隆宜年回以冷笑，巨大的狐狸虚影自他身后浮现，两股不同的灵力在半空汇聚碰撞，叫此地天塌地陷，眨眼间成一片荒芜。
他们战意正浓，却没看见，本该死去的合欢宗女子，现在被裂缝吞噬。而那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润之色。
而那袅娜的身形，却渐渐缩小，直至不可见。
在红色纱衣下，只留有一个小小的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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